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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林如是 「怎麼?妳同意了是吧?」 「我--」想反駁,偏偏被他注視得無力回駁。 「太好了!」秦遊方忘形的將她抱起旋了一旋。 「啊!快放下我!」 這太羞人,江喜多惱他一眼。 想想這多日來他一些奇怪的舉動--原來,他早就識破她的喬裝。 虧她一直被蒙在鼓裡,還自詡多聰明! 不禁有絲赧然。 「你這人!」不知說什麼,只是又惱嗔他一眼。 多半,他設計她簽賣身契也是「陰謀」嘍? 「原來,從頭到尾你一直在算計我!」 「冤枉啊,我哪有那等能耐。」秦遊方叫冤,可不敢老實承認他原本心存報復的惡念。 「倒是妳,」他苦著臉,埋怨道:「騙得我好苦!」 「我--」一下子就變成她理虧,啞了口。 「不過,」他又再探近她,幾乎挨著她額鼻,咬低嗓音道:「騙得好!騙得妙,騙得我甘心情願。」 看她臉又羞紅,大了膽摟住她。 「喜多兒啊喜多兒!」喚心肝叫寶貝似。「想想菩薩待我不薄,我還埋怨菩薩--真是不識好歹,回去後得給菩薩賠罪去。」 江喜多想起籤詩上說的,不禁埋低了臉。 「菩薩說的沒錯,喜從天降。妳從樹上一栽栽到我身上,當真是喜從天降。」 佳人有才,智謀更勝於他,得到她江喜多,正應驗籤詩上說的「喜從天降萬事亨」。 所以,這罪是非賠不可了。 ☆ ☆ ☆ ☆ ☆ ☆ ☆ ☆ ☆ ☆ ☆ ☆ ☆ ☆ 照江喜多的意思,能盡早趕回秦府就盡早回府,不宜在外多逗留。可難得遠離眾人眼,又得到佳人芳心,秦遊方樂不思蜀,不願過早回籠。 「景致如此秀麗,急急趕路回去,何苦!」 山郊野處,行人稀少,他不時捏捏她小手、摟摟她柳腰,快樂得不得了,哪捨得便如此放手。 「你……讓人瞧見了怎好!」 「這裡除出妳我,還有誰會來偷瞧?」秦遊方抿唇一笑,又去捏她的小手。 說著,一隻野兔忽然從草叢中冒出來,下意撞見他們,顯然受驚嚇一大跳,一溜煙又鑽回樹叢中。 江喜多不防愣一下,輕脆笑起來,指著躲進草叢的野兔道:「喏,那不就是了。」 「欸,妳沒瞧牠有自知之名,又趕緊蒙著眼退下去了?」 「你喲!」聽得她又好笑又好氣。 拗他不過,也就由他了。 秦遊方索性便牽握住她的手,一牽握住,便不再放了。 走近山腳處一個小村鎮,往來人漸多,怕江喜多臉薄靦眺,秦遊方知趣的放開手。 江喜多望他一眼,眸子盈滿笑意。 接近村頭,生人更多,人來人往,居然很有幾分熱鬧。 「這山野小村,居然也如此熱鬧!」秦遊方奇了。 走進了林鎮,一路盡見各武各樣的小攤。問了,才知道竟恰巧趕上這鄰近村落一年一度的市集。 「看來我們倆運氣不錯!」秦遊方喜孜孜的。 從鄰近村莊來趕集的村夫村婦擔來了各式真各樣的貨品,從吃食到穿戴的,無一不足。 琳琅滿目的,江喜多簡直看花了眼。 有的把雞挑簍了來賣:有的將掃帚擺出來;還有叫賣大餅、賣山果的;甚至狐皮狸毛都兜上台。 「簡直應有盡有!」江喜多驚歎不已。 她幾曾見過這般活生的光景,只覺新鮮有趣。 經過一處賣山藥的,她被一旁鐵籠裡驚竄亂跳的獐子吸引過去。 「咦!」秦遊方卻訝呼一聲,將她拉了過去。 那是一攤賣衣飾的。看攤的是兩名十七、八歲的少女,膚色黝黑,與一旁山居村婦並無兩樣,手腳都顯得粗厚。 攤上擺的,都是些朱青布縫製的襦褂及短襖,看起來相當粗糙,可對這些山民村婦來說,已經十分體面。 雖然多是些朱青粗布裳,卻有幾分巧思,有盤領、元寶領;大襟、如意襟、斜襟等式樣。引得姑娘們的攤子前圍了一堆挑挑揀揀的村婦,以及幾名打算為家裡婆娘買件新裳的漢子。 秦遊方一眼看中吊掛在姑娘背後竹竿上的大紅短襖,拉著江喜多擠了過去。 江喜多從未如此處在混雜的人堆中,頓時圍困在一群老少的婆娘當中,心中說不出的不適應。 「這兒是賣姑娘的衣飾,你拉我過來做什麼?」兩人裝束與左近村夫漢子明顯有異,多少引起一些側目。 「瞧瞧那件紅短襖!」秦遊方示意江喜多注意。 那件短襖仿后妃「百子衣」縫製,但為著避諱,「百子」改為「百花」。 大紅底,對開襟,羅地上繡出了雙龍戲珠,當中嵌了個「福」字,週身且用金絨繡上如意邊,另有松竹梅石與各種花草鳥,並且繡出百花,有含苞、有盛開、有招蝶、有引蜂,各具姿態,彷彿還可以聞得到花香。 「繡工是粗糙了些,但不失趣味。在這等荒山野嶺小村落,竟有如此手藝,倒也十分難得了。」秦遊方「評頭論足」一番。 他大少爺富家子,看盡穿遍綾羅綢緞,這件「仿百子衣」難免「粗糙」了點。 可這種地方,能繡出這等精緻,其實十分不容易了。 那些村姑村婦沒有不問問那件紅短襖的,可要價足可抵莊稼漢一年半載的營生,沒人買得起。多半,看攤的姑娘也只是用它來招攬。 「喜歡嗎?」秦遊方低聲問。 「看起來不錯,挺好看的。」江喜多點頭。 「那好!」秦遊方眉一提,朗聲道:「姑娘,這件紅短襖我要了!」 沒想到真有人會出得起價買下這件短襖,兩名姑娘一時愣住,半晌才趕緊取下短襖。 「秦--」江喜多也愣住。 這竟是買予她的? 禁不住一點羞一點臊的瞅瞅秦遊方,心口一絲甜。 秦遊方付了雙倍的價錢,兩名姑娘千謝萬謝。花了半年繡制的短襖,費的精力工夫下少,但賣得的錢足夠他們一家過上一個好年。 ☆ ☆ ☆ ☆ ☆ ☆ ☆ ☆ ☆ ☆ ☆ ☆ ☆ ☆ 離開那攤子,江喜多耳根仍在發熱,好似全市集的人皆知道秦遊方那件紅短襖是買給她,心中發虛,對偶爾投來好奇的目光,也覺得帶了什麼意味似。 「喜多兒。」 「別這麼胡亂叫我!」她羞惱的嗔他。「要讓人聽見了,如何是好?!」 「有什麼關係!反正我們與這些村夫村婦皆不識。」 「你就不能正經一些!」 她原不是如此多敏感的人,否則哪還會做男子裝束,闖入他們秦府山場。只是,這一時羞成惱,教她臉紅耳臊。 「我再正經不過。」秦遊方噙著笑,滿面是春風。「喜多兒,我想妳答應我一件事,妳可情願?」 「什麼事?」 「妳先應允我再說。」 「你不說是什麼事,我怎麼答應?」 「好。可我說了,妳一定要答應--」 哪有這等強人所難的道理! 江喜多禁不住笑,卻絲毫不惱。 「你說吧。」明眸水光盈盈,滿溢出采。 秦遊方深深吸口氣,緊盯著江喜多水汪的雙眸。 「妳不知,我日夜都在想,換上了錦褂羅裙,抹上胭脂水粉的妳,會是如何嬌媚動人。我萬分的想瞧瞧妳那柔媚嬌麗的模樣。」 「你--」真的羞了,胭紅飛上她兩腮。 「妳允是不允?」他侵過去,雙臂合攏住她。 「別!那麼多人在看!」她驚呼一聲。 「答應我,不然我不放。」 「快放開我!」 已有許多人側目了。 「先答允我。」 「秦遊方--」教她更羞了。 「妳答應是不答應?」他攏抱得更緊。 更多人在瞧,嘈嘈竊竊。 江喜多簡直挨不住羞,連忙低喊道: 「你快放開我!我答應就是!」 「真的?不騙我?」 「我說了,我答應你便是!快放開我!」 「這可是妳親口答應的,屆時可別又反悔。」說著,得寸進尺,在她紅靨上親了一口。 「秦遊方!」她羞到耳根,惡狠狠的瞪著他。 可薄怒也好,微嗔也罷,甚至惡狠狠的瞪視亦無所謂。秦遊方心花怒放,又偷親了一口,才放開她。 「你……你……」 已分不清是羞惱,或嬌怒。她一跺腳,扭頭逃出市集,一路不敢稍停回頭。 「等等我!」秦遊方追上去。 想她嬌羞的模樣,想她怒瞋他的神態,要他怎麼著,他都甘心又心甘。 「喜多兒!」他輕喚。 她不理。 「喜多兒!」他又喊。 她還是不理。 「喜多兒!」他握住她。 她甩開他。 「喜多兒!」那麼柔、那麼多情宛轉。 存心欺她會心軟。 「你!」她終是轉過頭,一臉瞋怒。「太胡來了!眾目睽睽之下,你那般……豈不教我羞人!」 「那麼,」他小心翼翼望著她。「如果只有我倆,再無閒雜人等,妳是不是肯讓我親一親?」 啊?! 沒料到秦遊方會出此一問,江喜多先是愕愕,而後,驀地紅通滿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