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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舒格 楚正璽雖然忙,總是想盡辦法抽空來看她。 「亦詩,妳今天好嗎?做了什麼?有沒有好好吃飯?」帶完樂團練習已經很晚了,他依然不辭勞苦的過來找她。 她已經準備上床了,穿著寬鬆的T恤、長褲,披著已經長長的頭髮,臉蛋顯得更小了。她微仰著臉,望著那張熟悉的英俊臉龐。 他的眉宇間始終不開朗,韓亦詩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她。 「我好像沒做什麼。看了一點書,想練琴可是彈不好。」她有點茫然地說。 過慣了一天要練好幾個小時琴的日子,習於幫媽媽或妹妹收拾爛攤子,現在把那些都抽去之後,她的生活突然完全失去重心。 原來,最不能適應的是她自己。 「練琴慢慢來沒關係,不要太勉強。」楚正璽輕輕攬著她,把下巴靠在她頭頂,閉著眼睛吐出口長氣。 他只有在抱住她的時候,才能感受到一點平靜與踏實,要不然終日惶惶,缺了一角的心讓他胸口總是悶痛。 忙了一天,他要的其實不多,只要能看到她,擁她在懷裡,看著她的微笑,這樣就夠了。 可惜,這麼多年以來,他始終沒能完全得到。 「亦詩,妳想我嗎?」楚正璽聽見自己在問。 韓亦詩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依偎在他堅實溫暖的懷中。 「妳好像從來不會回答我這個問題。」他苦苦的笑了,「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亦柔在或不在了,都是一樣……」 聽見「亦柔」兩個字時,韓亦詩震了震。 「我知道妳覺得愧對亦柔,又氣她對妳那麼凶,一面想念她,一面又無法停止自責。」楚正璽分析著她複雜的情緒,「可是妳再這樣下去,亦柔也不會回來了。為什麼不試著走出來,試著接受我呢?我一定會盡力讓妳快樂,這樣不夠嗎?」 幾個月以來幾乎乾涸的眼眶,突然湧起酸酸的澀意,韓亦詩不敢動彈,也不敢答腔。 她怕一開口,那層保護自己的厚厚防護罩就會崩毀。 她怕眼淚一決堤,就再也沒有停止的一天。 「我們不能努力試著把亦柔放在一邊嗎?不要讓她阻礙妳跟我在一起?」楚正璽的聲調好悲傷,好像在做垂死的掙扎似的。「她生前就沒有反對我們在一起,難道妳不相信她?難道妳要讓她擋在我們中間一輩子?寧願犧牲自己的快樂,犧牲……我,來成就妳的自責和罪惡感?」 他們在韓亦詩的房間裡,兩人的身影被檯燈投影在牆上,緊緊相依,似乎難分難捨。 但實際上,韓亦詩正在設法掙脫楚正璽鋼鐵般的雙臂。 「我們可不可以明天再說?」韓亦詩絕望似地請求,知道楚正璽不會逼她。 她無法繼續下去,防護罩已經開始產生裂縫,她不敢冒險。 「明天嗎?」楚正璽苦笑,順從她的掙扎,不再強制留她在懷中。 他抬起手,修長的、慣常拿著指揮棒的手指,緩緩滑過她那張從青少年時代,就令他魂牽夢縈的清秀臉蛋。 滑過她無神的大眼睛,秀氣的鼻樑,和飽滿的紅唇……這是他一生的愛戀,也是最困難的牽絆。 「我最近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做錯了?寵妳寵成這樣,沒辦法拒絕妳的任何要求,所以以前,可以答應妳瞞著亦柔我們在一起,答應妳努力對亦柔好。妳大概非常清楚,只要妳要求,我沒有不答應的事情。」 韓亦詩發現了,楚正璽今天不對勁,很不對勁。 她從來沒看過他這麼絕望的眼神。 「妳媽媽說得對,再這樣下去,我們只是拖著彼此往下掉而已。」他繼續輕撫著她的臉蛋,然後,情不自禁地俯頭吻了吻她的柔嫩紅唇。「亦詩,妳願意改變嗎?願意因為我的關係,賭賭看嗎?試試看我們能不能一起找回原來的妳,不,甚至是更快樂的妳?」 「楚大哥,你在說什麼?」她凝視著他,有點困惑。 「我說過了,不要那樣叫我,我從來沒有把妳當作妹妹。」他語調清晰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我一直把妳當作伴侶,也希望有一天,心願能夠成真。亦詩,妳嫁給我,好不好?我們離開台灣、離開這裡,去美國住一陣子,怎麼樣?」 夜色漸深,楚正璽的聲音低沉但堅定。然而這一切,依然像是一場夢。 夢中,似乎調皮又驕縱的韓亦柔,會趁人不注意的時候突然跳出來,然後大叫:「姊,妳怎麼可以抱著楚大哥!你們兩個快點分開啦!黏那麼緊好噁心喔!討厭!」 「柔柔不要生氣……」她閃神了,下意識脫口而出。 就這樣筒簡單單一句話、幾個字,讓楚正璽渾身一震。 他如此掏心掏肺的對待與請求,換來這樣的回答。 亦柔一直站在他們中間,從以前到現在。 不管亦柔自己是不是故意要這樣,可是,亦詩完全沒有打算推開她。 亦詩想推開的,是他。 楚正璽眼中僅剩的一絲火苗,好像也熄滅了,剩下的是一片漆黑荒蕪。 兩人之間只剩下沉默,他們無語相對了許久。 「我該走了。」最後,楚正璽放開她,牽著她上床,幫她蓋好被子。「晚安,亦詩。」 韓亦詩仰臉承接了他的輕吻,然後,目送他似乎散發著悲傷氣氛的背影離去。 她整個人縮進薄被底下。薄被彷彿是她的保護罩一般,把所有的洶湧情緒都隔離在外,她只能這樣保護自己。 深深受傷的楚正璽,下樓的腳步有些踉蹌,他與剛從廚房那邊走過來的韓母擦肩而過。 「正璽,你什麼時候來的?要不要喝點飲料……」韓母開口招呼,卻在照面之際,不禁驚呆了。 只是一瞬間,楚正璽就疾步離去,連招呼都沒打。他無法停下來,無法說話。 可是那短短一秒,就已經讓韓母看見他泛紅的眼眶。 第十章 楚正璽和國家音樂廳交響樂團約滿之後,沒有續約。 他回美國去了。 在他離台之前,韓亦詩並沒有機會和他見面,更遑論好好談一談了。 就算有機會,她也不知道該談什麼,他們已經走到僵局。 很可笑也很可悲,以前以為最大的阻礙就是韓亦柔,沒想到韓亦柔走了以後,他們還是沒能在一起。 「姊姊啊,妳這樣真的可以嗎?」韓母用小名叫著女兒,憂心忡忡地看著她在玄關穿鞋,準備出門。 韓亦詩回頭,淺淺一笑,「媽,我都教這麼多年了,現在只是幫小朋友上初級班,當然沒有問題。」 「可是妳都這麼久沒練琴了,沒關係嗎?」 「媽,真的,妳不要擔心。」 在家休息了大半年,最近韓亦詩終於開始慢慢回歸常軌。這一場假期,她放得太久了。 時間確實是最好的療傷藥,雖然常常在夜裡輾轉反側,聽見隔壁房間母親的哽咽,韓亦詩卻發現,她母親真的比她想像中要堅強好多好多。 她在不經意中聽見媽媽和舅媽講電話。 舅媽大概又說了什麼半取笑半誇獎的話,只聽見她母親在電話這邊笑笑,無可奈何地歎口氣,「讓亦詩休息一陣子也好,她從小就太認真了……我?也沒什麼,不過就是互相作伴而已……不會累啦,自己的女兒累什麼。」 這段時間,所有人都包容著她,樂團同事,音樂教室的老闆,自己的父親,母親,甚至是那個自始至終,都不曾有過怨言的楚正璽。 他最後以放手來成全,成全她的自我隔離,讓她安安靜靜縮回自己的世界,沒有他的世界。 當她從自以為安全的牛角尖裡重新抬頭之際,他已經不在了。 「妳真的可以?沒問題?」韓母還在她身後叨念著,「如果不想去就不要去好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我還養得起妳,大不了叫妳老爸拿錢出來……」 「媽,我要去上課。」韓亦詩溫和但堅定地抬頭說,「而且,下課之後還要過去劇團,蘇總監已經跟我約好了。」 聽到這個,韓母風韻猶存的臉上,出現了複雜的神色。 「那個……我覺得不用去。」她困難地說。「他找妳會有什麼事呢?」 「應該是跟劇團有關的事情,我們一直都沒有跟他們聯絡,所以……」 韓亦柔出事以後,劇團方面曾經試圖和韓家接觸過,但是之前沒有人有心情處理這件事,最近劇團的音樂總監終於和韓亦詩聯絡上,請她一定要撥空過去一趟。 韓亦詩考慮良久,最後決定去赴這個約。雖然她知道重新踏入劇團的練習場所,對她來說會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 「我還是不希望妳跟他們有什麼來往。」韓母遲疑半天,終於說:「柔柔就是被他們這些人帶壞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