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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古靈 這合巹玉杯是他的心意,也是他的情意,如同他雕給凌嘉嘉的首飾一樣,但涵義更深刻、更長遠--雕給凌嘉嘉的首飾是表達他的心意,而雕這合巹玉杯卻是期許能與她同甘共苦。 她可不像凌嘉嘉那樣只能同甘不能共苦。 於是,惜惜濡濕了眼眶,綻開美麗的微笑;季清儒見狀,也揚起笑容,靠上前,俯首,在紅蕊燭光下,兩條身影疊成了一副,共飲交杯,交心又交意。 合巹杯深,永結同心。 第八章 新婚燕爾,季清儒與惜惜過得甜甜蜜蜜,不是他幫她種藥草,就是她纏著要他雕玉石給她,要不就手牽手在落月湖畔散步,笑語如珠,偶爾還會頑皮地跳到他背上要他背她走。 「二少爺,老爺子已經好久沒要你出門了也,」掰住他的頸子,她膩在他耳邊說話。「會不會過兩天又要調派你到哪兒去了?」 雖然成了親,但她依然喜歡戲謔地稱呼他二少爺,或直叫他季清儒,視心情而定,想親暱一點就喚二少爺,有正經事就叫季清儒,想嘲諷他時就叫季大俠,唯有在枕邊細語時,她才會呢呢噥噥的低喚他清儒。 所以只要聽她如何叫他,季清儒便大約能猜到她的心情如何了。 「這……」季清儒沉吟。「我也不清楚,不過少翼在臨走前曾說過,義父可能會有好一陣子不會派我出門。」單少翼在喝過他的喜酒之後便放心回朱劍門去,可臨走前卻又留下這麼一句神神秘秘的話語,教人莫名其妙。 「為什麼?」 「我不知道,他沒說。」 「好奇怪喔!現在都不叫你出門,反倒叫大哥出門去了。」 「是啊!」雖然他也隱約可以猜得到是為什麼,但這種事他終究不好說開來。 「這樣一來,大嫂就可憐啦!」 的確,嘉嘉求的就是良人能隨時守在她身邊,如果上官宇靖如同他以前一樣一出門就經年數月,她確實會滿懷哀怨。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男人家總有男人家的工作,不可能時時刻刻守在妻子身邊的。」這點嘉嘉無法諒解,但惜惜想必能體諒……不,她一定會體諒,為了不想見到他痛苦,她寧願把他趕回朱劍門,這樣的女孩怎麼可能不體諒他呢? 「不,我是說鳳大嫂。」惜惜咕噥。「大哥一不在,她就拚命找大嫂的碴。」 「啊∼∼」季清儒眉宇輕蹙。「她仍在找大嫂的碴嗎?」 「本來是啦!」惜惜蠕動著把臉轉了個方向靠住。「不過看她那副囂張的模樣我就不爽,所以我就恐嚇她說她的胎不穩,若是再這樣胡亂發脾氣,胎兒早晚不保,她嚇得臉色發青,趕緊跑回自己的嵐山苑去修心養性,好好笑喔!」 「鳳大嫂的胎真的不穩?」 「當然是假的,她的身子可比牛還壯,不過,不這樣嚇嚇她她是不會怕的。」 季清儒笑了。「你真鬼!」 「謝謝。」惜惜嬌滴滴地道謝。「可是大嫂若是跟以前一樣害怕寂寞的話,那我可就幫不了忙啦!」 那是必然的,但…… 「那種事得她自己想得開,誰也幫不了忙。」 「說得也是。」趴在寬闊結實的背上,惜惜舒服得想睡,說起話來好像嘴裡含著兩顆大鉛球。「二少爺。」 「嗯?」 「我忘了告訴你,娘已經完全康復了,而且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來得更健壯,只要她不再縱容自己過得太舒適,應該不會再多病纏身了。」 「真的?」季清儒驚訝地停下腳步,側過臉去。「不是說還要幾個月?」 「嫁給了你,她就是我婆婆了嘛!所以我就一口氣給她服下四顆雪參果,讓她即刻便痊癒,免得你再為她操心嘛!」 季清儒有點哭笑不得。 她這麼說,也就是表示她原就可以讓他娘親更快痊癒,只是捨不得把雪參果給娘服用而已。 「雪參果很寶貴嗎?」 「六十年才得二十顆,你說寶貴不寶貴?」 聞言,季清儒不由大吃一驚。「這麼難得?」 「是啊!所以我才捨不得用嘛!」 六十年才得二十顆,她捨不得用,卻給了他娘親六顆。 「謝謝你,惜惜。」想親她,但因為她在背後親不到,季清儒有點懊惱。 「她是我婆婆,應該的啦!」 「你想睡了嗎?」 「唔……你的背好舒服喔!」 季清儒又笑了。「我還是背你回去睡覺吧!」他很喜歡她這樣對他撒嬌,就像只小貓小狗似的,可愛得不得了。 然而走著走著,他又突然停下腳步。 「大嫂。」 「二、二弟。」直到現在,凌嘉嘉依舊無法順利改口,因為在她心底,唯一深愛的仍是季清儒。 「散步嗎?大嫂。」季清儒的聲音非常平靜而溫和。 他曾深愛過凌嘉嘉,亦不曾忘懷那段深濃的感情,但那一切也都早已化為回憶,偶爾會回想起來,卻不再駐留於心中,往日的深情眷戀業已昇華為純粹的關懷--對親人的關懷。 若非惜惜,他必然無法如此輕易擺脫痛苦,進而對這一切感到釋然,甚至一輩子都不能釋懷也未可知。 想到這裡,他不覺綻出溫柔的笑,是為背後的惜惜而發出的笑。 凌嘉嘉卻誤會了,勉強壓抑的感情在那一笑之下潰然決堤,「二哥……」幽幽柔柔的、哀哀怨怨的,她低喚,甚至想撲過來,無視身後婢女的注目,投入她思念已久的懷抱中。 心中一驚,笑容即逝,季清儒猛退一大步,「大嫂!」他沉喝。 凌嘉嘉一震,踉蹌的腳步隨即止住,眼神更幽怨。 「二、二弟,我……」 瞥一眼凌嘉嘉身後的婢女,季清儒正色道:「大嫂,很抱歉,惜惜困了,我想帶她回去睡覺,我想大嫂最好也回去歇息個一、兩個時辰之後應當能夠『清醒』一點才是。」 凌嘉嘉咬住下唇,泫然欲涕地凝視他片刻後,始將目光移至季清儒身後背上。 「她怎麼了?」 險些忍不住又漾開溫柔的笑,季清儒努力繃緊臉上的線條,「她懷有身孕了,老是想睡。」但語氣仍不自覺地流露出關愛與寵溺。 「你……」凌嘉嘉眨了眨美目,水光盈然,隨時都可能滴落。「幸福嗎?」 季清儒重重點頭。「我很幸福。」 「你……」唇辦顫抖,淚水悄然滑落,「愛她?」凌嘉嘉目光哀懇,彷彿在祈求他不要變心、不要拋棄她。 不要拋棄她? 她求錯對象了吧? 季清儒有點啼笑皆非,但仍堅定地告訴她,「是,我愛她。」 一聲哽咽,凌嘉嘉踉蹌回身,逃難似的半跑回嵐風苑。 季清儒搖頭,歎息。「大哥可要辛苦了!」 「季清儒。」 「咦?你還沒睡著?」季清儒再次舉步行向水煙苑。 「剛剛大嫂……呃,我是說你、你是不是依然對她……」 「別說,否則我會生氣!」 「……哦!」 「待會兒我要出去買把新的雕刻刀,要不要順便幫你買什麼回來?」 「……米腸子和面肺子。」 「嗄?」 「就是羊肺裡灌清油、面漿、雞蛋等,羊腸灌用羊肝、羊心、羊腸油加佐料與大米攪拌加水的餡,然後……」 「惜惜。」 「呃?」 「請你說這邊有得買的東西好不好?」 ☆ ☆ ☆ ☆ ☆ ☆ ☆ ☆ ☆ ☆ ☆ ☆ ☆ ☆ 上官宇靖畢竟不如季清儒那般能幹,季清儒一個人輕易便能搞定的問題,他不是白費許多時間還解決不了,就是把問題愈搞愈大條,沒多久,他就不得不派人回府討救兵了。 這年剛入冬,季清儒又被召喚至上官鴻的書房。 「……先到豫州,再到襄北幫,然後趕去青月山莊……」 「……水日樓是芙蓉世家的姻親,最好交給大哥處理……」 「……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得逞……」 「……那就由鐵筏幫去和他們交涉……」 一個時辰後,季清儒匆匆步出雨夢苑,因為專心思考,沒有注意到某人正朝他急步而來,由於不習慣這種匆忙的舉動,又是裹著三寸金蓮,一顆小石子便教她哀叫一聲跌倒於地,季清儒這才轉首望去,繼而飛身過去扶起那位纖弱人兒。 「大嫂,你沒事吧?」 凌嘉嘉趁勢貼進他懷裡,蹙額擰眉。「我的腳,好痛喔!」 季清儒連忙推開她一些。「大嫂的丫鬟呢?怎地沒跟著你?」 仰起絕美嬌顏,「我是特意支開她來找你的。」無論何時,凌嘉嘉似乎總是一副幽怨神情。 「找我?」再次推開她又偎過來的嬌軀。「什麼事?」 「陪陪我好嗎?」凌嘉嘉又浮上兩泡淚水,模樣百般委屈。「陪我聊聊就好,可以嗎?」 季清儒皺眉,繼而目光一轉。「來,那邊有石凳,先去那邊坐下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