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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楊詠清 欣然也笑得捧腹說道:「寫日記也不是讓你記流水帳啊!」 「而且這那有半點情書的味道啊!你吃什麼菜跟他有什麼關係?」 明娟想了想,委屈地說:「那要不然,後面加一句『我吃甜點的時候,忍不住想到你』。」 欣然苦笑著搖頭,家琪轉頭一徑地皺眉看她。欣然一看得很不安,突地意會說道:「看什麼?別打我的主意!」 家琪邪笑說著:「嘿嘿嘿,你逃不掉?慼慼戚? 中午十二點,家樹在朋友家聊著天。「家樹,回台灣發展算了,機會挺多的。」范成安喝了口茶說。 「我也不是沒有考慮過。尤其這次回來,發現我爸媽真的老了,我應該──」話未說完,傳真電話忽地響起,家樹一怔,想起欣然的叮嚀,連忙起身去傳真機旁看個究竟。 成安趕緊說:「忙什麼,我待會兒再看就好了!」 傳真信逐行出現眼簾,家樹笑著說道:「是傳給我的。」 家樹: 有個朋友昨天來看我,她從小就是這樣:喜歡扮家家酒,喜歡結婚,喜歡抱著布娃娃又拍又哄,喜歡楞頭楞腦的男生,叫他「先生」;她現在就擁有著夢想中的婚姻,幸福得要命!……可是,有人也說過,當我們品嚐了愛情的甘蔗汁以後,還得苦苦嚥下婚姻的甘蔗渣,咽一輩子。你說,婚姻究竟是什麼樣子呢? 正在困惑的明媚家樹不自覺地微微一笑,突地,他感到這感覺既新鮮又熟悉。……到底是怎麼了呢? 晚上,欣然伏案寫信,不時支頤看看手中家樹送的鑰匙環。 「欣然!」家琪蹦蹦跳跳地進了臥房,來到她身邊。 「公司忙完啦?」欣然間,姿勢變也沒變。 家琪靠近她耳畔說:「明娟給我看了你讓她抄的信,真不是蓋的,你寫得還真好耶!」 「真的嗎?」欣然微笑地看著玻璃瓶中的小魚。 「亂真情流露的。那是不是你心裡想對志源講的話?」 「亂講!」欣然啐了她一口。 鈴──電話響了,家琪在房內的分機接起。 「喂?……」 她微笑著,轉頭把話筒交給欣然。 「說曹操,曹操就到。」 欣然疑惑地接過。 「喂?」 「是我。」那端傳來志源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消沉。 「……上次對不起,我太沖了。」 沉默了一會兒,欣然才道:「已經太習慣了。」接著兩邊又是一陣沉默。 「你還好吧?」欣然開口問道。 「不好,見不到你。」 欣然登時心軟,什麼話也說不出。 「該回來了吧?」志源懇求著說:「我去接你好嗎?」 「不用了!你工作忙。不要來接啦!」 家琪看著欣然的神色,忍不住笑了。 掛上電話,欣然陷入莫名的情緒中。 家琪拍拍她的肩膀,老練地說:「會好的,都那麼久了!」 欣然無奈地說:「算了!不想它。先把明娟的功課做完再說。對了!萬一他們日後發現還是合不來,當初是被假象騙了,結果又得分開,那豈不是我的罪過?」 「你想太多了!感情的事就是這樣,我們只是給明娟加點調味料,讓她先能吸引我大哥,將來他們能不能在一起,靠的不是調味料,而是營養!什麼是營養?就是個性、習慣、情份嘛!像你跟志源,恐怕也沒有共同的興趣和嗜好吧?為什麼還能在一起?就靠營養啊!所以放心吧!我們不會有什麼責任問題的啦!」 「你呀!欲『脫』之罪,何患無辭!」欣然輕打了她一下。 范成安家中,家樹正在看報,忍不住抬頭看了看鐘。「十二點整。」他在心中雀躍地默念。果然,傳真機馬上準時響起。 家樹: 今天我在店裡,一下午都在看門外走來走去的行人。很多看起來像是夫妻和情侶。我在想,他們是怎麼相遇、怎麼相愛的呢?他們為什麼會有這種緣份呢? 緣份是一種機率,在幾十億人中要遇見一個,這機率真是小啊!……更難的是,緣份那麼捉摸不定,有時出其不意地來,有時稍縱即逝地走。來的時候要掌握,走的時候要放手。……家樹,你覺不覺得人生當中很需要這樣灑脫的姿態? 正在祝福你的明娟欣然獨自在街上走著,經過上次與家樹去過的樂器行,店內正巧傳出「往日情懷」的歌聲,她停住腳步,聆聽著也陷入回憶中…… 經過一刻鐘之久,她才舉步,慢慢地走向不遠處──明娟的店。 才剛進門,就被店裡混亂的場面震住了。許多客人正圍繞著明娟,聒噪地討論質料、設計、價錢,欣然只好在一旁等。 十一點五十分了,明娟還在與客人周旋,忙得不可開交,欣然等得十分焦急,上前拉一拉明娟。 「再不抄就夾不及了!」她焦急地提醒著。 「我現在那走得開?」明娟翻找著架上的衣服邊說道:「都是熟客帶來的,不能不給面子呀!店員生病請假,我也沒辦法。而且,晚一、兩個鐘頭再傳不要緊吧?」 「你以為是交作業、傳公文啊?談戀愛就要這樣嘛!遲了就破壞了!」 明娟猶豫著,客人卻在此時大聲喚她:「李小姐,這件要算多少啊?」 「我馬上來!」明娟也喊著。一邊把欣然拉到櫃檯,提筆在欣然的信稿後面寫幾個字後說:「喏!好了,就這樣傳了!」 「好……好了?」欣然尚未回過神來,明娟已迎向客人而去了。 她看著信稿上多加的字,搖頭苦笑著。 PS:這封信是我用左手寫的,厲害吧? 明娟語句從傳真機中一行行出現,家樹迫不及待地讀著,微笑起來。 「哦?用左手寫的?」 家樹: 今天很孤單,在這個台北城。我常覺得台北提供了很多方便,為了享受這些方便,我們得忍受很多不方便。以前覺得孤單,我總是懷念起早晨的海; 你知道嗎?早晨的海,其像一個剛洗完臉的小孩。……今天覺得孤單,不知為什麼,卻懷念起一個人,懷念起一個人…… 正在孤單的明娟家樹的心酸痛了起來。一種愈想愈難過的情緒,正在他的心中無止境地蔓延開來…… 「怎麼了?」成安覺得他表情有些怪。 「我……我想現在就回台北!」 華燈初上,家樹背著簡單行李走出機場,想起上衣口袋中的三封傳真信,拿出來看了又看,微笑起來。腳步輕快地坐上出租車。 真是很奇妙,不是嗎?明娟和初次見面時差了十萬八干裡,聽家琪說她是被逼來相親,才會故意那樣表現的。他咧嘴不停地笑,自己對婚姻的要求,不過是種「相知」的感覺,現在,這個人出現了,就是這個人了…… 腦海忽地湧現另一名女子──欣然,但他甩甩頭,把此念頭打住。 不一會兒,家樹已然來到明娟的店門口。 中午才因做成了三、四筆大生意,索性暫時打烊休息,和朋友去KTV大唱大醉,高喊今年一定要把自己嫁掉的明娟,此時止因微醺而精神不振,在櫃檯邊頻頻打呵欠。 她才剛打完一個呵欠,抬頭就見家樹立在門口。背著行李、倚著牆,微笑地看著她。 她一驚,愣住了,以為是在作夢。半晌,才緩緩走向門口。 家樹含笑等她,明娟不自覺地靠近,與他互相凝視…… 第五章 水瓶座的女人──需要傷透心神的愛情寧願割捨 「乾杯!乾杯!」謝家兩兄妹和明娟、欣然四人舉杯互碰。 「欣然,你不是還有一星期假嗎?這麼早回去幹嘛?」明娟不明白地問。 欣然笑而不語。家琪立刻搶白說道:「她呀!男朋友說兩句好聽話就投降了。真是沒出息的東西!你說話呀!光傻笑就算啦?前兩天不是還吵得天翻地覆,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嗎?這下馬上願意當丁太太啦?」 欣然仍是默不作聲,一徑地微笑著。家樹凝視著她,覺得不大對勁。 「你真的決定了?」他問。 欣然想了想才說道:「也許,這世上其實只有煤礦,根本沒有黃金。」 家樹會心一笑。明娟湊近,匿聲問道:「在說什麼密語啊?我都聽不懂。」 「有一次我們在討論,愛情如果真的像黃金,結果你發現挖到的只是煤炭,你會怎麼樣?」 明娟一怔,不知如何回答。家琪趕忙接口:「那夾那麼多黃金讓每個人都挖得到啊!像我只要挖到煤炭拿來生火,就感覺很溫暖了!明娟,你要聽我勸,不要想太多,千萬別學他們,那只會把自己搞得慘兮兮,一點用也沒的!」明娟直率地表示:「我是不喜歡想太多,但我還是希望……」她瞄了家樹一眼,對欣然附耳低聲道:「希望我挖到的是黃金。」 欣然也偷瞄家樹,笑說:「一定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