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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頁 鳳而 聽見這句頗中聽的話,雷煒一秒鐘都不願浪費地起身。 「謝啦!」 想起一份待簽的公文,雷韜跟在弟弟身後走到外頭,雷煒回頭看了他一眼。 「對了老哥,那個跟你乾柴烈火的女人難道沒告訴你她的事嗎?」 雷韜抿著唇,專注地盯著秘書桌上的牛皮紙袋,冷漠的表情看不出有開口回答的意願。 「算我沒問!」雷煒只能搖頭。老哥又臭又硬的脾氣他瞭解得很,怪不得沒什麼女人真心愛他老哥,所以都是他甘冒大不諱地扮演黑手將這些人給勾走…… 唉!、心事誰人知啊…… ←※→織夢方舟←※→ 「咳咳……」 若彤在睡夢中不安寧的猛咳。這場病已經持續了一段時日,卻絲毫未見起色。現在,全身酸痛無力的她正掙扎著從被窩裡爬起來。 她住的小套房只有七坪大小,床鋪到房門的距離不到十二步,但對於兩腳發軟發顫的她而言,只能用舉步維艱來形容。 「來……咳咳咳!來了……」 這個月的房租已經繳清了,也沒有跟朋友約定見面,到底是誰在按電鈴?每幾分鐘按一次,讓她不想理都不行! 走到門前就像跑了一場馬拉松一樣,若彤氣喘吁吁地將房門打開一道小縫,還沒看清楚來者是誰,一陣昏眩襲來,她已仰倒在地板上…… ←※→織夢方舟←※→ 夜半時分。地點還是在若彤的小套房。女主人病奄奄地躺在床上,點滴吊在床旁的架於上,金黃色的液體配合著秒針一滴一滴順著細細的針管下斷流進若彤的體內,雷韜則靜坐在旁邊的木質地板上。 從他找管理員開門、打電話將一個醫生朋友十萬火急地從診所催來、診斷完離開,大概有三、四個小時了。他伸手測了測若彤的體溫,溫度已經沒有那麼燙人,他鬆了一口氣。 這女人差點讓自己得了肺炎! 如果沒人來找她,她是不是會任由自己的病情嚴重下去? 雷韜輕聲歎息,原來她是小唐的朋友,與雷煒的確毫無瓜葛。 他對她的錯待是事實,而這個錯誤必須彌補,他必須與她談談——在她痊癒之後。 但願這個席若彤不是個難纏的女人…… 他環顧室內,除了必備的幾樣家俱、電器外,並沒有太多擺設,但女主人巧妙地用粉綠色的壁紙、碎花蕾絲窗簾跟幾幅風景畫點綴,即便是小小斗室,也十分雅致恰人、十足女性化。 雷韜的目光集中到書桌上一個陶瓷相框,他栘身桌前將它拿起,看著相片裡親密擁抱的男女,兩人的關係不言而喻。只是玻璃上的裂痕正好位在相片主角的中間,不知是巧合還是刻意。 那件事發生之後,不知道這兩人的關係變得如何?她說了嗎? 如果沒說,為什麼這個男人會放任自己的女友病成這樣呢?席若彤的病不是這一兩天才有的事,他難道不聞不問嗎? 如果她說了……他瞭解男人的自私。看來他犯下的過失確實不小……他能代她挽留什麼?這一分無力感讓他感到自責。 放下相框,雷韜回顧床上的若彤,正好對上她微啟的雙眼。 若彤凝視著他——沒有意外,只有虛弱和沉默。 之後,若彤轉動眼睛看著高懸的點滴袋,雷韜才注意到該是將針頭拔起的時候,他連忙付諸行動。 「謝謝!」若彤用低微的聲音說著。 雷韜定定望著若彤,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他看她仍有睡意,於是重新坐回原先的位置,無言地陪伴著她度過漫漫長夜。 ←※→織夢方舟←※→ 「你一直都在這裡?」 若彤在清晨張開眼時,雷韜也從小睡中醒來,兩個人幾乎在同一時間四目交接。 「我找不到你認識的人來做看護。」雷韜伸了個懶腰然後探向她的額頭,若彤瑟縮一下,閃躲他近乎「親暱」的觸碰。 為了知道若彤有沒有退燒,雷韜還是堅持將於觸上她的額,若彤因而又紅了臉。 「燒退了。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好多了!謝謝你找醫生來。」雖然病臥在床,但半夢半醒之間,她對雷韜昨天所做的一切並非一無所知。 雷韜點點頭,然後起身離開她的身邊。 若彤閉上雙眼靜靜地躺著,一方面是因為腦袋依然昏昏沉沉的,另一方面則是要壓抑住再見雷韜的激動。 他……為什麼來? 她一直認為唐維賢早晚會對雷韜澄清事實,只是她沒想過他們會有「重逢」的時候。發生了「那件事」後,遺忘不是對兩人都好的方法嗎? 可是,他來找她了!他們之間既不是朋友也不是陌生人,與雷韜曾有過的親蜜記憶讓她覺得尷尬與無所適從。 幾分鐘後雷韜重新出現,手裡端了一隻小臉盆。若彤想起身,卻發現自己貫在一點力氣都沒有,最後還是由雷韜扶著她坐起來。 若彤盯著小臉盆及一應俱全的盥洗用具,立刻知道他的用意,不過她一點也不想被人當成需要照顧的小孩——雖然事實確實如此。 「我可以到浴室去刷牙洗臉。」 「你現在有多少力氣自理而不昏倒?」雷韜不留情地潑了一桶冷水。 「你可以扶我過去。」若彤不死心地請求。 「聽話,快洗!」雷韜沉著臉吐出這四個字,口氣裡充滿了命令,任誰聽丁都不敢吭聲。 好……好凶! 若彤無辜地看著雷韜,可是對方眼裡彷彿有千年的冰山,是用十昧真火都融化不了的,最後,她只有頹然地遵守他的「命令」;稍後雷韜才收回小臉盆,滿意地走開。 幾分鐘後雷韜再度回來,手上的小臉盆換成一大杯淡粉紅色的液體,活像是加了顏色的膠水。 「這是什麼?」若彤就像看見毒藥一樣打從心裡排斥它。 「流質食物。以你現在的腸胃,還不能正常飲食。」 「我想我可以喝牛奶。」若彤打算抵死不從。 她的抗拒完全收進雷韜眼底,他輕啜了一口杯中的液體,大概是想向若彤證明裡頭沒有放毒。 「你看過外國人怎麼防止海豹餓死嗎?」 「什麼?」若彤不明白雷韜突然提起海豹的用意。 「生病或絕食的海豹不能自己吃東西,所以獸醫會用一種方法,那就是把加了藥的魚或者魚漿用條管子直接灌進胃裡……」 「嗯……」若彤想像著那種情景,不由自主地用雙手摀住嘴巴。 「你要當合作的病人還是海豹?」雷韜冷然說道,認真的表情絲毫不像是在開玩笑。 若彤十二萬分順從地將杯子接過來,用戒慎恐懼的目光「瞻仰」它。 「快喝!一滴都別剩!」見若彤遲遲未有動作,雷韜再次發號施令。 「好……我喝,我喝……」若彤委屈地說著,只覺眼眶一熱。 為什麼她連在自己的房間裡面,都得聽他的?她偷瞄了雷韜一眼,他臉上的威脅還在—— 唉,認了!捏住鼻子,若彤一口氣將那杯不明液體吞進肚子裡。 「嗯……」東西並不難喝,只是長時間的空腹讓若彤一時反胃;眼看她就要吐出來,雷韜馬上將她抱進浴室。 「你喝太快了!等會兒我再泡一杯,你一定要慢慢喝才行。」見若彤將吃下肚的東西悉數吐了出來,雷韜只能無奈地撫著她的背幫她順氣。 「我不喝了……我什麼都不要吃了!」若彤這一吐不但讓自己頭昏腦脹,全身也更加無力,只好坐在馬桶上讓雷韜用冷毛巾幫她擦臉,無法控制地抽泣起來。 「不吃你會活活餓死!」雷韜遞了張紙巾給她。 「餓死算了……生病這麼難過,我情願餓死算了!」 世界上有三種人鬧起來是不可理喻的,一種是小孩,一種是「老番癲」,一種就是病人。若彤無疑地已經開始撒潑,她像小孩一樣哭了起來。 「唉……好好好,不吃就不吃。乖,別哭!」雷韜將她抱進懷裡,配合地用安撫小朋友的方法安慰她,並在若彤企圖拉他的高級絲質襯衫擦鼻涕之前早一步將衛生紙塞給她。 好不容易若彤止住了淚,不過事情當然不可能那麼簡單就結束。 「我頭好痛……好想吐……」 若彤頭昏眼花地呻吟,整個人滑到地板上轉身對著馬桶乾嘔。雷韜扶穩她,又摸了一下若彤隱隱發熱的額頭,看來這場病不是三兩天就好得了的。 病人重新躺回床上。然後—— 「我好渴……」 「我去倒水!」 「我想上廁所……」 「我抱你去。」 「你不可以跟著我進去!」即使神智有些不清,若彤還是要強調這一點。 「當然!我會在外面等著。」雷韜歎了一口氣,然後抱著她又來去浴室一回。 「我好餓……」 「你……我再幫你泡一杯流質食物。」幾分鐘前她誓死不吃的話到此全部推翻,雷韜只有無奈地轉回廚房。 待他端著杯子回到房間,那個喊肚子餓的人已經被周公給徵召去了。端著杯子看著床上那張無辜的睡顏,滿頭大汗的雷韜一臉無奈——席若彤儼然是在考驗他的耐性,問題是,他怎麼跟一個病人嘔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