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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丹朱    


  第一章

  「我的這幅攝影作品擺在這個畫廊裡已經兩個月了。」艾薇美麗靈秀的眼中,有著一抹感歎的哀怨。「要是再賣不出去,我這個月就要喝西北風了。」

  她身旁的男人個子有點矮,看來約三十來歲,外型十分普通,也許還有點悶騷,只見他極力把黏在艾薇嫵媚面容上的視線轉移到那幅攝影作品,可是沒兩秒立刻又轉回去看著艾薇。

  他討好似地說:

  「這麼好的作品,為什麼沒人買呢?我買好了。」

  「你真覺得我拍得很好?」

  艾薇得了便宜還賣乖,眼波款款流轉,刻意往他身邊靠了一靠,故作天真地問他。

  「好,好……」

  男人不知是在說照片好,還是在說艾薇豐滿的胸部好。她站得這麼近,襯衫的扣子又鬆了兩顆沒扣,他只要稍稍把眼角偏一偏,那美麗的乳溝和若隱若現的酥胸,就在他眼前挑逗著他。

  畫廊的女經理,金髮藍眼的俐俐適時走過來,笑盈盈地取下牆上的作品。

  「先生真是好眼光,這幅攝影作品既特別又有價值。我替您包裝起來了喲,您用什麼方式付帳呢?」

  人都已經被艾薇下蠱下得昏茫茫……他手往皮夾一掏,取出一張信用卡,大來卡喲——不限額度的。

  「謝謝您!」

  俐俐把卡片交給女店員去處理,朝他笑一笑,不過俐俐就算把嘴笑歪掉,也比不上艾薇一個淺笑的威力驚人。

  「咦,你不問問標價多少啊?」

  艾薇的聲音嗲嗲,笑容也甜甜的,讓男人直想張開嘴一口把她吞進肚子裡去。

  「沒關係、沒關係。」

  這種時候男人不裝大方,還等什麼時候?更何況全阿根廷有一半的食品工業是他家的,錢花再多也不怕。

  艾薇唇角柔柔一牽,不著痕跡地朝俐俐飛拋一個眼神,俐俐立刻又向櫃檯那邊送了一個訊號過去。

  於是三個女人眼神接力的結果,是收銀機上本來打上兩千美元的訂價,立刻多一個零變成兩萬。

  「先生是要我們替您把作品送過去呢,還是您現在自己帶走?」俐俐趁著刷卡的當兒,十分禮貌地問他。

  「你們再送來給我好了。」他的眼睛始終沒離開過艾薇,一顆心也在艾薇身上打轉,「否則我們等會還要去吃飯,帶著這麼大一幅……」

  「等等!」艾薇微笑地打斷他的話,「要人送多麻頃,我看你還是把它帶著比較好,這樣吧,我們也別去外頭吃了,你到我家來,我做道地的中國菜給你吃。」

  矮個子的眼睛都直了!心花怒放到快腦充血。蛾喔……這麼輕易就得以入主香閨!?太棒了、太棒了……

  俐俐乘機在這時候趕快拿帳單給他簽,他果然是連瞟也不瞟那數字一跟,名字立刻就簽下去了。就算是買了張爛攝影又算得了什麼,找個高級妓女也要付錢的。

  他迫不及待,眼前彷彿已經出現了一幅旖旎的景象,春光無限……他得很努力才能把口水嚥回去。

  「等等,你買的東西都還沒拿呢!」艾薇笑笑,安撫似地拍拍他的手,走到櫃檯前替他拿包裝好的攝影作品。

  矮個子男人的視線,始終像蒼蠅般地死黏著艾薇,看著她那一抹娉婷裊裊的倩影飄到櫃檯去,他的視線也隨著飄過去。瞧她曲線窈窕卻豐滿,一束黑亮秀髮從她一邊肩頭順下,像飛瀑般流瀉,嫵媚絕倫的眉眼細緻如畫,輕柔的舉手投足間,讓她渾身上下充滿了嬌艷欲滴的女人味……

  瞧她正淺笑地跟女店員交談著,那小巧誘人的性感紅唇一開一合……真是銷魂極了!

  他不禁讚美起老天來,今天是什麼黃道吉日?他只是來紐約談個公事,沒想到會在飯店的餐廳裡邂逅艾薇這個動人的東方美女,這次的紐約之行真是值回票價。等回到阿根廷,可以大肆吹噓一番……

  「好了,走吧。」

  艾薇替他拿著攝影作品,另一隻手還主動地鑽進了他的臂別裡,矮個子男人全身骨頭幾乎全部都酥軟掉了,至於自己是怎麼清醒地走出畫廊叫車到艾薇家的,他都記不得了。

  艾薇的公寓離蘇活區不遠,屋內一律是以橘白兩色搭配的傢俱,就像她的人一樣,有女人味又特別。

  艾薇一進公寓,就先找出圍裙圍上,對矮個子男人甜甜一笑。「我得先去把菜料理好,否則你就白來了。」

  白來?怎麼會呢!什麼都不必餵他也無所謂,他只要艾薇房間裡的那張床……當然,艾薇得脫光了躺在上面才行。天哪!可以想像她那裡在衣服之下的肌膚,一定像水般柔嫩地吹彈可破……

  矮個子男人依依不捨地讓艾薇瀲從他身邊溜進廚房,自己一個人在客廳既是慾火難耐又是無聊,忍不住走進廚房裡看看艾薇。

  「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

  艾薇正俐落地在水槽裡處理海鮮,騰出空檔來朝他笑笑。「你幫你自己倒杯酒好了,餐桌旁邊有個小酒吧。」

  好吧!先喝杯酒當是調劑,酒色分不分家……

  矮個子男人緩緩地走到酒吧替自己倒了杯Voka。

  酒杯放在電話旁邊,突地,瞄到電話底下夾著張似時間表的東西,矮個子男人好奇地把電話稍稍移了開,原來那是張醫院的身體檢查門診表,而其中的某一欄,被原子筆大大地圈了起來,還寫上了預約時間,那項檢查是——

  AIDS……

  他全身的血液開始倒流,困難地嚥了嚥口水,發現電話底下還藏壓著其他的東西,他把電話拿起來,偷看到一張關於AIDs的DM簡介。

  倏地,彷彿有一千隻小蜜蜂在他眼前轉啊轉……

  怪不得這個女人這麼好上手,第一天認識就邀他到她家!當然,這也可能是艾薇的詭計,可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如果是真的呢?他犯不著為了一夜風流去感染那可怕的世紀黑死病——AIDS!

  想到就覺得恐怖!矮個子男人像被電到般地從酒吧椅上奮力跳下來,艾薇以撩人姿態躺在床上的幻像,頓時成了床邊圍著惡魔磷火的地獄景象,他有如火燒屁股似的速速衝到門口,正欲不告而別,沒料到艾薇聞聲拿著菜刀走出廚房。

  「咦!怎麼啦?你要上哪兒去?」

  「哦,呃,我忽然想起有個約會要趕著去,我們……改天再見!」

  矮個子男人拉開門,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嘖,慢慢走,可別下樓梯去。

  艾薇噗哧一笑,回廚房放下菜刀,又走到剛才嚇得矮個子男人快得心臟病的吧檯前,邊笑邊把門診表、DM全都收好,此時電話響了起來。

  (艾薇……)俐俐愉悅的聲音,從話筒裡輕快地傳出。(那個阿根廷先生被嚇跑了沒?)

  「走了,就像之前來過我家的每個男人一樣,落、荒、而、逃。」艾薇的口氣彷彿一切早在自己意料之中,那是當然的,因為,這正是她賺錢的方式

  一直是這樣的……

  俐俐有資訊來源,她們專找來紐約觀光或洽公的單身外地男人,一旦被艾薇她們騙完人也回國了,這樣子消息才不至於在約傳開,方便她們可以再繼續騙下一個。

  「我的那一份呢?」艾薇言歸正傳,「今天賣掉的是我的攝影作品,總該多給我一點吧!」

  (我二你八,如何?俐俐說得很阿沙力。)

  「成交。」

  艾薇坐在剛才矮個子男人坐的那張吧檯椅上,背靠著酒櫃,盤算著這筆收入可以拿來作何用途,或者這個月就可以別再工作了?

  不過俐俐顯然不這麼想。

  (這一攤可賺翻了,怎麼樣,明天再繼續如何?sheraton飯店的總統套房明天會有個陌生男人住進去,法國來的。)

  「今天削了這麼多,幹嘛又迫不及待地要上工?」艾薇把原字筆放在手上轉了轉,「你都不會良心不安嗎?」

  (不會!那些男人有的是錢,更何況我們不撈他一筆,他們也會拿去給其他女人花。)俐俐說得頭頭是道。(而且誰教他們一個個這麼色,一看見你頭就昏了,他們若不昏頭,我們騙得了誰?)

  「男人聽,你怎麼能怪他們呢?」艾薇憐憫似地說。「智商就只這麼一點點,一下子就到極限了。」

  俐俐咯咯笑得好樂、好大聲,(可以吧?明天再賺一筆大的,你不是一直很想去夏威夷度假?)

  死女人,拿夏威夷來誘惑她。

  艾薇忽然停止轉動手上的原子筆,認真地問:

  「俐俐,我有個問題一直不懂耶,為什麼你這麼放心我呢?我的意思是,我遇上的都是些相當有錢的男人,偶爾也會有幾個長得不錯的,可是你怎麼好像從來沒擔心過哪天我可能假戲真作就跟人家跑了呢?」

  (這個嘛,我真的很放心。)俐俐十分有把握地說。(萊思的好例子仍擺在你心裡,我想你一時三刻還跑不了!)

  「是啊是啊!」艾薇自我解嘲地道,多多少少有點哀怨。「萊思是我體內對抗發暈的抗生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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