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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楚月    


  「請張大人見諒.只是下官發重誓,實在不能違背,要不就是不孝了。」

  錦瑟歎息了,他聽見,不動聲色。

  聽見不上道的答題,張大人甩袖忿忿離開,他這才鬆懈,長長吁口氣,面露輕鬆。

  「樹精,你在這裡是不是?」他有這感覺才會開口詢問。

  他連續問了三遍卻沒得到回答,當他要問第四遍時,錦瑟才開口。

  說實在話,我還沒見過比你更不懂阿諛的人了,雖然我看的人少,但該機靈的時候也會適時懂得作假一番,你真是的……那人的長相就看不出正派,寧可得罪君子,也不該徉罪小人,難道你不懂這道理?

  他義王辭嚴答覆:「我只知道順心而為,我或許談不上什麼正義之士,但最基本的仁義道德,我也明白。尚書大人對我有恩。他為人處事公正不阿,張大人他……和我不同道。這是我一直秉持的信念,也不打算改變,我為官,是為了百姓,不是為一己之私,否則從商不是更好?」

  好個正義凜然哪!只是,好人不長命。

  唉,真矛盾,明明段鳳鳴說的很有道理,那樣觀念也是正確,可是官場險惡,十燁就跟她講過許多官場的事跡,即使她未曾深入,深處市井裡,也能印證十燁所言不假。

  凡事中庸,才是明哲保身之道,不過不適合她,她畢竟不屬於人間,遵不遵從要看她的心情,但公正又值多少呢?我辯不過你。

  無論是現實中那個精明狡詐的段鳳鳴,或是回憶裡清廉的段鳳鳴,縱然理念不同,她都無法反駁他們的想法。

  一個過分為己、—個過分為民,真是極端的對照。

  究竟後來發生什麼事,竟讓段鳳鳴產生如此劇大的改變?

  『戡只是堅持自己認為對的事情。」

  唉,也不能說你錯,不過,打通良好的關係對你才是好。

  「我們別說這無聊的話題了,談談你好了,我都還不知如何際呼你呢。」

  我叫……

  錦瑟來不及說出名字,眼前又一片模糊,段鳳鳴要清醒過來了。

  真是的!

  ×  ×   ×

  睜開眼,就對上那雙陰沉有些不悅的眼神。

  兩人四眸,無言以對,房裡顯得很寧靜,氣氛有種山雨欲來的凝重。

  「你做什麼?」看也知道錦瑟不是來殺自己。

  錦瑟眼神飄忽轉了轉,好一會兒才敢迎上他,那眸光真銳利,不過殘月可比他更狠。

  「半夜無聊,來看看你羅。」

  段鳳鳴神情斂住,冷冷地,彷彿在生氣錦瑟的行徑。「是我給你過多的自由,你才敢這般放肆嗎?」他可沒意識不清到達自己是遭迷昏的事情也不記得。

  錦瑟搔搔臉蛋,一點也沒反省的意思。「氣什麼?堂堂一個大男人,哪會吃虧?反正我又不是頭一次看你的睡樣了,你睡著的時候很安靜,還是很有教養的樣子,沒壞了你的氣質。」這便是適時討好,絕對出自她的意願。

  「跟在我身邊久了,也挺會說話的。高明多了喔。」段鳳鳴的讚美讓人聽見滿滿的諷刺。

  「這還得感謝段公子不吝賜教。」錦瑟又端上一副諂媚笑容。

  段風鳴見狀,覺得招當刺耳。這傢伙是擺明故意的嗎?

  「收起你那副連我看了都厭惡的嘴臉,你剛剛對我做了什麼?」人都有耐性底限,他的耐性雖大,但有限定事情。

  錦瑟也不是傻子,蠢到昭告出來,她如今對段鳳鳴可是好奇得要命,當然想將他的過去慢慢挖掘出來,才不會這麼快就露出馬腳。

  段鳳鳴的過去是真有不堪,或是單純無病呻吟,她非把事實理清不可。

  「沒有啊,」錦瑟攤攤手,賴皮地說:「哎呀,你長得那麼好看,讓我多瞧幾眼,也沒事啊,放心好了,反正你想死,還怕什麼?」

  聽得出錦瑟是諷刺自己的矛盾,段鳳鳴也無話可說,他在意錦瑟的行為,純粹是習慣掌握所有事情。

  「對吧?」

  「錦瑟,我要你殺我,但可不表示你就能插手我的事情,要記著這點!」

  錦瑟笑得虛偽。「我懂、我懂。你的秘密不想讓人知情嘛!」

  呵,她卻偏偏想知道。

  一改適才的冷冽神情,下一瞬,段鳳鳴又變得無害善良。

  「錦瑟姑娘,你的眼神彷彿對我訴說著你對我的過去非常執著,」既然將他吵醒,那就延續昨日的話題。「殺個人,為何要瞭解他的一切?」早先是任由她,後來愈想愈麻煩.他必須想辦法盡早結束錦瑟對自己的好奇。

  「因為段公子你跟我以前見過或認識的人相當不一樣,十燁也是個人,心思也沒段公子你這般難捉摸又複雜。往後我還要在這人間逗留,還會遇上各樣形形色色的人,倘若多瞭解幾分,自然對我有所助益。」錦瑟只說了一半的答案。

  另一半,逐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何偏偏對段鳳鳴分外執著。

  不過就是個特別的人罷了,就算當下不探究,總有一天或許也會遇上有同樣個性的人,那為何偏偏對段鳳鳴在意呢?

  會不會是因為覺得段鳳鳴與殘月相似的緣故呢?

  嗯……或許是吧,殘月那種極端個性,普天之下要找到與他有些許相像的,應該頗有難度。

  所以、或許、大概是因為這原因,她對段鳳鳴才特別在意吧。

  錦瑟的話教段鳳鳴詫異。每五十年來見他一次的衛十燁是個人?真是出乎他意料。他還以為他屬妖魔那一類呢。

  「是嗎?」

  「當然是了。你都肯把命交給我負責,自然要信任我,對不?」錦瑟說得再誠懇不過。「再者,難不成你怕我算計你?呵呵,算計你對我也沒啥好處哪。」

  「錦瑟,你真的很……」讓他沒轍。真不知她滿腦子究竟想些什麼。

  說她單純,有時候很單純;說她精明,當下便是;在他面前老是與自己唇槍舌劍,對鳳揚倒是服服帖帖,教他嫉妒……嫉妒?

  他嫉妒什麼?

  嫉妒錦瑟對鳳揚特別體貼、特別好嗎?

  錦瑟的好惡分明,對他這般,對鳳揚卻是百依百順,起先他以為是錦瑟對風揚有意思,後來發覺是自己弄錯,錦瑟對鳳揚的態度儼然是種尊敬、信賴,與男女情愛沒有牽扯,這才教他放心。

  放心什麼……這樣豈會值得他嫉妒!

  他的感情很早以前就如同露珠,隨著朝陽蒸發了。

  所以,那根本不是嫉妒,只是一種保護自家人的警戒罷了。

  肯定是。他只是想保護鳳揚才會特別注意錦瑟的動向而已。

  「如何?」

  「夜深露重,早點歇息。」段鳳鳴冷淡地說。

  留下一個疑問給她,錦瑟可不接受這種敷衍,怎會放他好過。「段鳳鳴,吊人胃口不是很好的習慣,你對我究竟什麼感覺?」

  段鳳鳴懶得回答無聊且沒有用處的問題,準備二度入睡,拉起被子,壓根不搭理錦瑟。

  錦瑟才不讓他好睡,硬是拉著他的被子不放。喊道:「段鳳鳴,你給我說清楚,我最討厭不明不白了,你給我起來,起來說明白!段鳳鳴——」

  被她弄煩了,段風嗚還真的坐起來,臉色難看,模樣相當認真地反問:「錦瑟,你可知半夜在一個男人房裡大聲嚷嚷不是一件明智之舉?」

  「半夜、白天有何差別?」錦瑟不解其中的差異。

  段風嗚抿唇微笑,正當要會知她哪裡認知有誤時,段鳳揚已領在前頭沖人他的房裡,後面還跟著幾名僕人。

  「大哥?!」

  大伙在衝進段鳳嗚的房裡後,剎那,每個人都瞠目昨舌,不敢相信段爺的房裡竟然真有女子,而且還是二少爺的義妹?!

  剛才聽見段爺房理冒出女子聲音,他們還想或許聽錯了,可是為了安全起見仍起來查看,這會兒可真是……

  人贓俱獲?錯、錯,用錯詞,應該是——開眼界了。

  深更時分,那個從不近女色的段爺,在他的床榻上,有個女子呢!雖然兩人穿著無慮,但……就是不一樣哪!

  「差別就在這裡。」

  望著眾人眼底的困惑,段鳳鳴好整以暇地回答。

  錦瑟仍是不解。

  就跟在客棧那時一樣,不解大伙的表情從何而來,這些答案,十燁都沒告訴過她。

  半夜在一個男人房裡大聲嚷嚷很奇怪嗎?

  啊,她曉得了,必定是自己忘形聲音太大,吵醒他們了。

  第五章

  昨夜,在段鳳鳴一聲令下,其他人又回房就寢,事情沒有鬧大,可今早,錦瑟感覺得出來他們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樣了。

  那是一種不帶惡意,純粹是審視、比較的目光。

  審視?比較?拿她跟誰比啊?又要比什麼?錦瑟不太明白,總覺得十燁教她的東西,有時候用得上,可是沒教到的好像更多。

  錦瑟抱著裝著小點心的碗,落坐花園的石椅上,漫不經心地吃著,精亮的眸子四處轉了轉,不期然瞧見唐妙雲在不遠處打她面前匆匆走過,後頭跟著主子。

  她開心地想喊主子,卻瞥見主子神色凝重,彷彿在追著唐妙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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