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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於媜 「蕾蕾,你要去哪裡?」雪母從沙發裡跳起身,跟在後頭緊張的問著。 「邵爾濤要回台灣了,我要去機場見他最後一面!」 雪母看了眼窗外風雨交加的天氣。「可外面下著大雨耶,太危險了——」 雪初蕾沒聽母親說完,就逕自衝出大門,跳上門外的車,迅速駛入大雨中。 只是,去說聲再見的路,似乎比想像中的還要遠。 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影響了能見度,原本順暢的高速道路頓時塞成了長長的車陣。 雪初蕾心焦的一路走走停停,好不容易開下快速道路,往機場的外環道開去,卻發現這裡塞車的情況比方纔還要嚴重得多,十幾分鐘下來,車子幾乎是完全無法動彈。 她焦急的抬手看了下腕表,距離飛機起飛只剩三十分鐘了。 當年那種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離開,無助心痛的感覺又回來了。 無論如何,她一定要見他一面,十四年前她無力改變命運,但現在,她絕不再讓自己心存遺憾。 看著機場的航站大廈就在前頭,她卻動彈不得,想像著連邵爾濤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她就好難受。 看著航站大廈,她心一橫,抓起駕駛座旁的紙袋塞進懷裡,拉開車門不顧一切的跳下車,邁開腿就往機場跑。 不顧一路上錯愕、議論紛紛的目光,雪初蕾拼了命的跑,雨水打在她的臉上、身上,讓她又痛又冷,濕冷的空氣像是快把她的肺給撐破似的。 但她心裡只想著邵爾濤。 想著他的一言一語,想著這十四年來日日夜夜的思念,渴望能看他一眼的那種心情。 除了他,她什麼也不在乎了! ☆ ☆ ☆ ☆ ☆ ☆ ☆ ☆ ☆ ☆ ☆ ☆ ☆ ☆ 邵爾濤坐在候機室裡,看著玻璃帷幕外起起落落的飛機,手裡端著杯熱騰騰的咖啡,眼前他需要一點咖啡因來鎮定紛亂的神經。 外頭下著滂沱大雨,視線所及都罩上一層迷濛水霧。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的某一處,思緒卻不由自主的飄向太虛。 他很少這樣發怔,工作上的忙碌讓他很少停下來想事情,但不知為什麼,在即將離美的這一刻,他的思緒卻莫名的煩躁,好像怎麼也安定不下來。 好像冥冥中有什麼東西牽絆著他,隱隱約約讓人探不真切,越想掙脫逃離,就被束縛得越緊。 太荒謬了,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他嘲笑自己。 而這一切,都是從與雪初蕾重逢開始! 從很久以前他就知道,自己應該跟她保持距離,否則一不小心,可能會讓原本平靜的生活掀起軒然大波。 而此刻,他更加確信,雪初蕾這個女人,他絕對應該避而遠之。 一口喝掉手裡的咖啡,他提起行李倏然起身,踩著堅定的步伐走向海關。 下了手扶梯,邵爾濤看著前頭的海關,知道他只要走過這道門,就等於走出雪初蕾在他心裡種下的心結,往後,他們不可能再見面,也沒有那個必要。 但不知為什麼,明明是回家的路,但他的腳步越走卻越沉重,彷彿有一道無形的力量在牽制著他—— 「邵爾濤——」 突然間,背後傳來一個急切的叫喚。 這個聲音是——他猛然僵住腳步,隨即又自嘲的一笑。 天,他不但腦子不對勁,現在竟然還有幻聽,或許回台灣後他該走一趟精神科了。 甩甩頭,正要舉步往前走,這次,雪初蕾的聲音更加清楚的自後方響起。 「邵爾濤!」 他沒有聽錯,真的是雪初蕾的聲音。 邵爾濤緩緩回過頭,心卻毫無預兆的狠狠被撞擊了下。 是雪初蕾——她夾雜在人群中,一臉焦急的朝他跑來。 她肯定是剛從外頭跑進來的,因為她全身濕透、活像只落湯雞,一頭長髮全黏在一塊,身上的衣服甚至還不斷淌著水,看起來狼狽極了。 但她卻像是絲毫沒有發覺自己糟透了的樣子,反倒氣喘吁吁的朝他跑來,臉上那抹急切的神情令人——動容。 這傻瓜,外頭下著這麼大的雨,難道她連替自己找把傘也不會嗎——突然間,他竟莫名感到生氣起來。 看著她急切的排開重重人群,拚命跑向他,像是唯恐他會消失似的,這讓他的心口再度被撼動了。 但下一刻,他立刻發覺自己有了這種不該有的矛盾情緒,心裡那道藩籬不由自主的又豎了起來,臉色也倏然沉了下來。 「太——太好了——我終於趕——趕上了!」 雪初蕾跑到他跟前,上氣幾乎不接下氣,但臉上卻滿是興奮與激動。 「你來做什麼?」他面無表情的問道。 她喘出最後一口大氣,朝他綻起率真的笑容。「我是特地來送你的。」 「不必了,我一點也不想看到你。」他殘忍的說道。 雪初蕾沒有回答,只是咬著下唇,用一雙宛如受傷小鹿般,可憐無辜的眸子看他。 對雪初蕾這個惱人的麻煩,他實在該立刻轉身走人,但原本跨開的腳步卻又忍不住收了回來。 「雨那麼大,你不會拿把傘嗎?」他咬牙切齒的瞪著她一身的濕。 「我是開車來的,可是機場外塞車得厲害,我怕趕不上,只好一路跑來。」她老實說道。 她——一路跑來?他轉頭看了眼外頭依然驚人的雨勢,火氣莫名冒了起來。 「外頭下那麼大雨,你不知道有多危險嗎?你以為我希罕你來送我嗎?」他不客氣的罵道。 「為了能趕上你,我什麼也顧不了了。」她理直氣壯的回道。 「你——」 他是有毛病不成?她淋不淋雨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他的胸口乾嘛莫名其妙的糾結成一團? 邵爾濤緊抿著嘴不再開口,面色又沉下幾分。 在機場大廳的冷氣下,她不斷打著冷顫,渾身濕透的她看起來更纖弱嬌小了,那可憐兮兮的模樣,彷彿是被遺棄流落街頭的小貓。 小貓?天,他肯定自己一定是哪裡不對勁了,竟然會拿這種柔弱可人的動物拿來跟雪初蕾做比喻。 但見鬼的,他卻騙不了自己,也忽視不了那種於心不忍的感覺! 該死的!就連他要走了,她還是不放過他嗎?非要在最後一刻把他的心情攪得幡然大亂、不得安寧? 「對了,我準備了這個要給你!」突然間,她小心翼翼的從懷裡拿出了一個紙袋。 「這是什麼?」他盯著那個已經被雨淋得皺巴巴的紙袋。 「你在飛機上一定會肚子餓,我知道你最討厭吃泡麵,所以特地做了個三明治給你!」 她伸出手把三明治遞向他,一臉慎重得近乎虔敬的表情,好像捧到他面前的不是三明治,而是她的心。 「你該死的到底想做什麼?」他的情緒再度莫名失控。 一下不惜冒著大雨來送機,一下又親手做了三明治給他,要不是他很瞭解雪初蕾,他還真會以為她喜歡自己。 「我——我是想——」看看能不能再為他做些什麼、挽回些什麼,但在他毫無溫度的目光下,她說不出口。「來跟你說聲再見。」她勉強擠出笑。 「不必了,過去十四年沒有你,我的生活很平靜,以後也希望是如此。」 說完這句話,他決然轉身而去,甚至連聲再見也沒有說,在她心碎的目光中,一步步的走離她的視線。 看著通過海關,逐漸走遠的身影,再看看手裡的三明治,她的視線慢慢模糊了起來。 面對這意料中的結果,雪初蕾早有心理準備,也試著說服自己接受事實,但眼前的場景,彷彿又拉回那一天。 她明明有滿腔的心事想傾吐,明明是那樣在乎,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一步步的離去,越走越遠、越走越遠—— 難道,她就真要這麼放棄,好再等另一個十四年,再等另一個不知何時才能相見的重逢? 有幾秒的時間,雪初蕾幾乎要說服自己放棄了,但隨著他的身影越離越遠,她的心就越抽越緊,也越來越痛。 天知道她夢想與他相見多久了,一想到往後或許再也見不到他,她的心幾乎碎了。 況且老天爺好不容易給她這次機會,她不能再錯過。 人家也不常說,勝利是屬於堅持到最後一刻的人嗎?她激勵著自己。 經過這麼多年,她始終沒變,依然是那朵追逐著太陽的向日葵——有陽光,才有她! 對,她不能這麼輕易放棄,她要去追逐她的太陽、她的愛情! 懷著滿腔的雄心壯志,她轉頭跑出機場,攔了輛計程車火速趕回家,內心滿是興奮與激動。 四十分鐘後,家門已在前頭,付了車資跳下計程車,她興沖沖的進門,立刻豪氣萬千的宣佈道: 「爸,我要回台灣!」是的,誰都不能阻止她,她要為愛走天涯! 「什麼?」正在客廳沙發上看報的雪父,一聽差點跌下椅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