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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古靈 譬如莎夏,她明明可以大搖大擺的從主堡正門進入,正大光明地來要回屬於她的保溫壺,卻因為習慣,自然而然地跑到他的辦公室窗外後,才哭笑不得地發現自己跑錯地方了。 她又不是來整他的! 然而,正當她準備離開轉走大門時,卻又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從未察覺到丹奧咬著根菸專注於電腦上的模樣也很迷人, 男人在專注於某件事時總是特別有魄力。 這時候的他完全不像娘娘腔,而像是他原該有的模樣,一個男人,一個很有吸引力的男人。 於是,悄無聲息地,她一躍而上窗台,雙腳曲起抱膝坐在那兒默默注視著他,欣賞著他,覺得看著他這副模樣是一件很享受的事。 就這樣,也不曉得經過多久時間,他又點了另一根菸……又一根菸……再一根菸……他始終沒有察覺到她的存在,直到她的肚子開始鼓噪著要鬧革命,腸胃威脅說要打結給她看,而他的工作也暫告一段落,捻熄菸伸了一個大懶腰…… 「我來要我的保溫壺。」 懶腰伸一半陡然僵住,丹奧愕然回過視線,隨即驚呼一聲屁股一歪摔到地上去。「你你你……你怎麼會在那兒?」 哇,真掃興,又回到娘娘腔的形象來了! 「我來要回我的保溫壺,」莎夏指指擱在他辦公桌上的保溫壺。「那是我的, OK!」 丹奧順著她的手指瞄了一下,「哦!」尷尬地爬起來,拍拍屁股,再把保溫壺拿給她。「謝謝你,那天我真的差點冷死了。」 「誰教你不多穿兩件衣服再出去。」拎著保溫壺,莎夏跳出窗台外,跑出兩步外又停住,回眸,丹奧正靠在窗台上若有所思地凝視她。「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明明知道你每一次出糗都是我在整你,為甚麼還要幫我說話?」 丹奧聳聳肩。「因為那是我自找的。」 「算你聰明。」莎夏頷首。「那麼兩年多前你又為甚麼一見到我就跑?還躲了我好幾個月?」 轟一下,丹奧感覺自己的臉上彷彿被點燃了一把火。 「呃……那個……可……可不可以過些日子再告訴你。」譬如結婚當天? 想了一下,「可以,不過……」莎夏認真地看著他。「不是因為我很醜、很可怕吧?」 「當然不是!」若是她的模樣叫丑,普天之下就沒有漂亮的女人了。 腦袋微傾,「討厭我?」莎夏又問,更認真的神情。 討厭她? 她在說天方夜譚嗎?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老實告訴她他有多麼迷戀她,但這是不可能的事,因為在這方面,他是完全被動的一方,倘若對方不先靠過來,到死他都不會先表態,永遠都會停在原地踏步——這點他比父親更差勁。 「那更不是,我……」丹奧靦腆地栘開視線。「我一點也不討厭你。」 不是討厭她就好。 莎夏放鬆了表情,轉身一半又回過來。「啊!對了,你抽菸的樣子還挺帥的呢!」 他抽菸的樣子挺帥?! 丹奧不覺錯愕地望著她迅速消失於視線外。 父親也預見過這一幕嗎? ☆ ☆ ☆ ☆ ☆ ☆ ☆ ☆ ☆ ☆ ☆ ☆ ☆ ☆ 符茲堡大學的學生是特別的,上課方式自然也很特別,前一天在教室翻書本記筆記上課,後一天上教場練武射箭擊靶,或者學習各種武器方面的知識,以及通盤瞭解現今的國際情勢等等。 最可憐的是他們完全沒有學期結束的時候,亦即沒有寒暑假,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學期裡,直至他們「畢業」離開學校為止。 幸好,每一回任務結束後都有一個星期的榮譽假,週六、日也可以自由活動,不過許多人都會在這兩天各別為自己程度較弱的部分作特訓。 「莎夏,哈德他們要去烤乳豬,一起去吧!」一大早,尼基便興沖沖地撞過來敲莎夏的房門,卻見莎夏與杏子早已穿上野戰服。「你要上哪兒?」 莎夏劈出一掌,尼基迅速閃開,她又比出手槍的姿勢朝他ㄅㄧˋㄤ了一槍。 「你死了!」 「練槍?」 「Right!」 「可是,」尼基滿腔熱血頓時變成豬血糕。「烤乳豬……」 「下回吧!」說著,莎夏朝杏子勾了勾手指頭。「走羅!」 尼基左右為難地咬了三秒唇。「我也去!」 「你的烤乳豬呢?」 「下回!」 會合恰卡之後,四人一起在練靶場消磨到中午前一刻。 「餓了,餓了,吃飯去羅!」 「下午……」尼基滿懷期待地瞅住莎夏。「休息?」 「No,練狙擊槍!」 聞言,尼基不禁垂頭喪氣地爬在後面,活像只被剝了殼的烏龜似的,杏子與恰卡相對一眼,雖同情,卻無能為力。 自己的事一旦決定了,莎夏是絕不會再做更改的,這是她的超級一號原則。 然而—— 古樸的舊美茵橋兩旁佇立著十二座帝王及主教的大型石像,有點類似布拉格著名的查理士橋,是不少情侶的談心勝地。 但此刻,在這十一月初冬的季節裡,寒風颼颼地吹,在這裡只能談冰,實在談不了甚麼心,所以寬敞的舊美茵橋上除了揪住衣領匆匆路過的學生之外,壓根兒看不見甚麼情侶。 要看情侶,到床上去看吧! 「啊!你們看,」甫一踏上舊美茵橋,恰卡便指住前方不遠的某尊帝王石像,那兒有條頑長的人影背倚在石像傍。「吃花館長在那兒!」非洲土語。 「呿!這兒又沒有花,他跑到這兒來干什……」俄文。 「噓!」莎夏急忙橫臂阻止尼基的嘲諷,因為丹奧正在點菸,而她,是真的很喜歡看他抽菸的樣子。所以之前她常常拉杏子一起偷溜去整他,現在卻是單獨偷溜去欣賞他抽菸工作時的風采,偶爾被他發現了,他們也會哈拉兩句。 只要他不是討厭她,甚麼都好說。 「幹嘛?」 「他在抽菸。」中文。 「那又如何,我不也……」 「嘖嘖,他抽菸的樣子還滿酷的嘛!」杏子終於發現新大陸了。「真看不出來!」日語。 尤其是剛吸入第一口時,他總是合著眼,片刻後再緩緩吐出來,那模樣真是頹廢到不行,迷死人了! 莎夏暗自讚歎不已。「他也只有這時候最酷。」 「酷?」尼基雙眉一挑,連忙取出香菸點上。「我也會抽菸啊!」 莎夏懶洋洋地丟去一眼。「是啊!你會抽菸,就像個痞子一樣。」 尼基呆了呆,煙吐一半險些嗆死。「痞……痞子?」未免差太多了吧! 「那我呢?我呢?」恰卡指著自己的鼻子。 莎夏朝杏子瞄去,杏子聳聳肩。 「他抽菸像在戰鬥,三十秒鐘就可以抽完一根菸。」 「哇塞!」莎夏不禁失笑。「你怎麼還沒上癮啊?」 「我又不喜歡抽菸。」恰卡坦誠。 「想也是,習慣抽菸的人才會有抽菸時的個人架式,」莎夏說,又指指丹奧那邊。「譬如他,他抽了十年的菸,早就上癮了,所以才會有他獨特的抽菸風格。」 「你怎麼知道他抽十年的菸了?」 「他說的呀!」 「咦?你們甚麼時候……」 「喂喂喂,很冷耶!夠了沒有啊你們?」尼基越聽越不是滋味地咕噥。「我們站在這裡吹冷風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不是要吃飯嗎?到底去不去啊?」 「當然要去,不過……」斜瞄向丹奧那頭,莎夏略一沉吟。「等我一下!」 「幹嘛?咦?你要去哪裡?」 對尼基的問句,莎夏毫不理睬,逕自大步走向丹奧。 「喂!丹奧……呃,我可以叫你丹奧吧?」在這所特別的大學裡,除了校長大人,全校師生都是直呼名字的。 聞聲,丹奧驚然回首。 「嘎?啊,原來是你,呃,如果你喜歡叫這個名字,當然可以啊!」 「這個名字?」莎夏狐疑地念了一下。「難道你還有別的名宇?」 「於晨,鳳凰于飛的於,晨曦的晨,我是在清晨日曦初起時出生的,」丹奧改用中文解釋。「這才是我真正的名字。」 「於晨?」莎夏不由得傻住了。「原來……原來你真的是中國人啊!」 「我父親是台灣人,我母親是中英混血,查士敦是我母親娘家的姓。」 「那我還比你純血統,」莎夏正經八百地點點頭。「我爸媽都是純中國人。」 「純血統?」丹奧不禁莞爾。「你是貓還是狗?」 鼻子俏皮地皺了一下,「你才是馬咧!」莎夏嬌嗔道。 「是啊!」撥了一下被風吹到額前來的劉海,丹奧自我解嘲地勾了勾嘴角,又扶了一下眼鏡。「難怪我常常四腳爬在地上。」他指的是被她整的時候。 聰明如莎夏自然也知道他在說甚麼,不禁忍俊不住哈哈大笑,杏子見狀不由得驚異不已。 「怪了,他們甚麼時候變得那麼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