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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白雨凌    


  要不是她那份遺囑的見證人是幾名不同國家的大律師,他也用不著花這麼多功夫,乾脆叫黑鷹殺了她,再私下篡改她的遺囑便行,這小妮子的狡猾一點也不輸她的祖父。

  他向黑鷹使了個眼色,黑鷹隨即從內袋掏出一支針,在冬兒還未來得及反抗驚叫的一瞬間,已在她的手臂上刺了一針,橙黃色的液體慢慢滲進她的血管內,她的意識逐漸模糊……

  *  *  *

  「歡迎光臨,我的好侄孫。」從通風口潛入,正打算拯救冬兒的一行四人停下來,慢慢望向聲音的來源。

  「想不到你們的小孩子把戲一早就在我的掌握下吧!」Marco放浪的笑聲比豬叫更難聽。「那也好,這樣一來Chris就不愁寂寞了。」他笑得更放肆,黑鷹也從另一間房把冬兒帶進來。

  「冬兒!」得見冬兒平安,天浚欣喜若狂,毫無戒備地衝到她身邊。

  「小心!」齊子望大喝一聲,可惜仍未能阻止刀刃沒入天浚的胸膛中。

  鮮血汩汩地湧出,雖然天浚已在看到那道銀光時盡力問避,但他依然閃避不及,避開了致命的一擊,卻被傷到肩膀,他壓根兒沒想到冬兒會襲擊他。

  「有趣!」Marco大拍手掌,為敵人墜進自己的圈套而喝采,"Giacomo下任繼承人繼子齊子望因知道繼母要修改遺囑,取消他的繼承權,一怒之下聯同因愛成恨的天龍集團三公子殺害現任Lindsev繼承人Chris  Giacomo  Lindsey,卻因發生內訌,糾纏之下倒斃在Lindsey  Tower內,這個結局完美嗎?我就是十分佩服自己編劇的才華。」

  洛湘扶起渾身血跡的天浚,游心澄則快步上前抓住冬兒,打掉她手上的小刀,迅速把藏在手心的針往她頸上一刺,被緊緊鉗制住的冬兒動彈不得,不到兩秒她便陷入昏迷。

  難怪黑鷹自始至終都冷眼旁觀,任由天浚走近冬兒,原來這是他們計劃的一部分。Marco要製造他們自相殘殺的假象,這樣他便有足夠的理由向法院提出訴訟,奪回Lindsey家族的控制權。

  天浚推開攙扶他的游心澄,搖搖晃晃的走回冬兒身邊,緊緊摟著失去知覺的她。

  「黑鷹,你還等什麼?」Marco已迫不及待。

  黑鷹緩緩舉起槍枝,先瞄準天浚的心臟。

  「慢著,黑鷹你想知道自己的過去嗎?」齊子望的冷靜發揮作用,攻擊敵人的弱點。

  聞言,黑鷹一怔,動作停了下來。

  「別聽他胡說八道,他存心拖延時間,快幫我除掉他們。」Marco心慌了。

  「用不著急於一時,Marco請來做見證人的律師最快明天九時才會來,只要你在明早九時前動手,結果不會變。」齊子望有信心黑鷹已開始動搖。

  「他只是想分散你的注意力,乘機逃脫。」在Marco厲聲喝斥的同時,齊子望、游心澄和洛湘不約而同地卸下武裝。論殺人本領,他們絕對及不上專業的黑鷹,但這一次他們有百分之百的勝算,只要黑鷹肯聽他們一席話。

  難道他們查出黑鷹的秘密?Marco見形勢不利,索性掏出自己的手槍,想在黑鷹仍猶豫不決的時間搶先除掉威脅他的齊子望。

  「砰」槍校應聲跌倒地上。

  「你——」Marco一驚,他怎會向他開槍?

  「我想聽下去,阻止不了你的計劃。」黑鷹酷酷的眼光掃向一身狼狽的Marco,令他感到不寒而慄,他的腦內卻在盤算該如何一拚除掉這匹脫韁的野馬。

  齊子望見機不可失,立即將他查到的事一一道出。

  黑鷹一直保持沉默,不作任何反應,直到齊子望把整件事說完,他才開腔。

  「我憑什麼相信你?」

  「就憑你的直覺,憑你對Marco的懷疑!」他知道他已成功,他暗暗向游心澄使了個眼色。

  「簡直一派胡言,黑鷹,別忘了誰是你的主人!」Marco不疾不徐的向黑鷹施展催眠暗示。

  兩道相反的聲音在他腦海內交戰,黑鷹感到頭痛欲裂。

  倏地,一道黑影朝Marco撲過去,黑鷹反射性地拔槍打下目標。

  刺鼻的煙燒味充斥狹小的空間,他打下的竟是天浚向Marco擲去的外衣。

  天浚強忍著痛,搶先在游心澄擲出飛刀前行動,以黑鷹如此混亂的狀態,他可能會向攻擊手反擊的。

  如此一動,他的傷口湧出更多的鮮血,傷口的痛卻慢慢減少,意識漸漸流失。

  「看到嗎?保護Marco,不讓他受到傷害是他對你下的深度催眠暗示,他要你成為一件完美的殺人武器。」齊子望的當頭棒喝令黑鷹驟然清醒。

  他怒瞪著Marco,Marco卻不以為然的冷笑著。

  「你知道了又怎樣?你殺不了我,更反抗不了。」Marco的陰狠簡直令人齒冷。

  「咻——」一根尖短的銀針劃破靜默,準確地命中黑鷹的後頸。

  要不是黑鷹被他們的話動搖了,失去了平日的警覺性,洛湘大概不會如此輕鬆地得手。

  洛湘對人體穴道素有研究,那根飛針正打中黑鷹的昏睡穴。

  形勢急轉直下,Marco見狀慌張起來,他沒想到黑鷹會被打敗,立即衝到門前想盡快逃走。然而只走了幾步,他突然雙腳發軟,一股濕熱不由自主地由他腿間滲出……

  那也怪不得他,九把飛刀分別擦過和他的頭頂、雙肩、雙臂、腋下和大腿內側相距不足一公分的地方,部分衣服更被緊緊釘在門上,那「入木三分」的刀刃閃著令人發毛的寒光,利刃插入木內短頓的吶喊更叫人戰慄,失禁的他不住打顫,驚恐得半個字也喊不出。

  「那班笨警察再不進來,大帥哥可要變成『白無常』了。」剛把Marco「定」在門上的游心澄看到天浚的臉色愈來愈蒼白,知道再拖延他便會有生命危險。

  「我還撐得住,先救冬兒,呀——」天浚悶哼一聲,他又觸動傷口了,那還真不是普通的痛!

  看著冬兒,他發覺自己雙眼漸漸模糊,已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但他卻更真實地感到冬兒動了,輕輕的動了。

  「你沒事太好了。」他的聲音虛軟無力。

  三人即通知在外戒備的人趕來救援。

  聽到那渾厚的聲音,冬兒用力睜開沉重的眼皮,一雙情深的倦眼映入眼簾,裡面更藏著濃濃的滿足,透著淡淡的笑意。

  就是這雙眼在不斷追逐她的身影,就是這雙眼重燃她熄滅的心火,就是這雙眼給她無比的勇氣;這雙眼中找不到鄙夷,更找不到後悔,他沒有離棄她,縱使她可能令他身敗名裂,他也毫不介意。

  不需言語的解釋,她已知道她誤會了他,所有的惶惑怨影都一一消去,此刻,她只想緊緊擁抱他,只因失去過,她才知道這比失去生命更令她苦痛,因為身死了,她的感覺隨之而逝,而心死了,她卻得一生一世受著那苦痛煎熬。

  她終於肯真切地面對自己的感覺了,天浚勉強打起精神,他一直都在等這一刻。

  他眼中怎會有深深的倦意呢?

  冬兒提起微抖的纖手,想感覺他的溫度,手心傳來濕暖的觸感卻令她的藥力加速散退。她睜眼一看,天浚渾身都是深紅的血跡,肩膀上那道湧著血的傷痕讓她驚惶失色。

  「為什麼?」冬兒急切地問,她感覺到四周逃避的眼神,內心有著不好的預感。

  「不要緊,最重要是你已經平安。」天浚不要她自責,提起最後那點精神強撐下去。

  「他的傷是你親手烙上的,是你親手用刀刺中他——」Marco在洛湘的飛針下消音。

  早知他這麼多言,她就點了他的啞穴。

  「別相信他的話,你沒有,那不是你……」體力不支的天浚終於昏倒在冬兒的懷裡。

  *  *  *

  救護員把天浚送到救護車上,冬兒沒有跟隨,目送他離開。冬兒的代理人Matthew前一晚接到齊子望的通知,匆匆由美國趕到,為冬兒安排一切。他是冬兒父母的得力助手,這幾年間,他一直代理Lindsey的家族生意。

  花了一晚的時間,總算把所有事交代清楚。

  從電話知道了天浚渡過危險時期,冬兒帶著黯然的心情,隨Matthew踏上飛往美國的機上。

  她沒有告知任何人,就這樣不聲不響地離開。

  始終沒有親自向嚴君宇他們說清楚她的事可能是一件遺憾,但在她的心情調適過來之前,她不想用混亂的心情去面對他們,所以她連道別話也沒說,便匆匆上機。

  華叔該不會怪她的,她也命人把微型菲林從指環中取出,交還給龍天承,她和龍家之間的一切,大概可以就此寫上句號。

  是她傷了天浚的!她已沒有面目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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