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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冷玥    


  「我夢見我到山裡採藥,經過一個山崖下方,突然間從崖上掉下來——」

  一個美人!五人在心裡接口說。

  「……一隻大烏龜,正巧壓在我的背上,我一驚醒,就看見她睡在我身上了。」南宮靖說。

  大烏龜變美人?五人皆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但看南宮靖的樣子,又不像是瞎扯。

  連坐在床上的趙清兒也聽呆了,這傢伙還真會瞎掰呢。

  好奇心旺盛的管彤雲不覺脫口追問:「那後來呢?」

  南宮靖回想了片刻,答說:「我看她閉著眼睛,就把她搬到我身邊,和我一起睡了。」

  搬到身邊?又一起睡了?五人立刻聯想到男女之間的那件事上。

  師兄弟三人俱覺小師叔艷福不淺,三更半夜竟會有美人兒掉到被窩裡讓他睡。

  管彤雲不自覺把目光投向坐在床上,粉臉生霞、含羞帶怯的趙清兒,見她穿著小師叔的衣服,腦海中立刻有個聯想,不禁語帶興奮地問:「那她當時是不是光溜溜的?」

  南宮靖答道:「不,是黑溜溜的。」

  黑溜溜的?五人神情又是一呆,管彤雲更是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這時,南宮靖突然想起回來的目的,而煉藥房那邊還在等著他把東西拿過去呢,於是匆匆走至木櫃前,拉開抽屜取出數個瓷瓶,就匆匆地離開房間。

  趙清兒也因他的話而愣住了,待回過神,卻見他欲離開,想出聲喚住他已然不及,於是又忐忑了起來,暗埋怨怎麼可以把她就這麼丟下,獨自面對那五人。

  這時,木天南等五人已面向內圍成了一圈,開始討論起:夢、烏龜、黑溜溜?和這個突然出現在小師叔床上的美女是何關聯。

  「為什麼會是黑溜溜的?」管彤雲問。

  木天南看向文殊玉,文殊玉又看向憐香和惜玉。

  突地,惜玉似想到了什麼,一擊掌說道:「沒錯啦!三谷主,烏龜是長得黑溜溜的呀。」

  管彤雲聽了不覺現出恍悟的神情,似自喃般地說:「對呀,烏龜是黑黑的沒錯,我怎麼一時間沒想到呢。」

  「是啊。」惜玉覺得自己真是聰明,馬上又接著說:「自古烏龜象徵長壽,少君夢見烏龜壓在身上就代表大吉大利,就像書上的狐仙美女一樣。」話落,斜眸覷了趙清兒一眼。「烏龜精也會變美女。」

  「可是——」木天南總覺得有點怪怪的,「感覺上烏龜精應該都是拿著枴杖的老公公才對吧。」

  文殊玉亦覺師兄的話有理。

  「谷主、谷主!不是這樣的。」惜玉對他擺擺手,「烏龜不是只有公的,也有母的啊,這樣才會生得出小烏龜呀……」

  說到這裡,五人腦海中不覺幻化出南宮靖懷裡抱著一隻舞動著四隻腳,縮頭擺尾的烏龜兒子……堪稱絕世美男子的他,抱著只「龜兒子」──這……這像話嗎?!

  「呃……」木天南不覺開口說:「和烏龜精生龜兒子,這好像不太好吧?」

  其餘四人也頗有同感。

  這時,憐香開口說:「唉呀,我想不是這樣的啦,小婢想她應該是天上的烏龜仙子,因為動作太過遲鈍緩慢,在雲端行走的時候,一個不小心踩空掉了下來,正好掉進少君的被窩裡,和少君『睡了』之後就法力全失,再也回不了天庭,所以烏龜仙子一定會幫少君生幾個又漂亮又白胖的小子。」

  師兄弟三人覺得她的說法雖通,卻有點玄奇;也或許小師叔命中注定有這麼一段仙凡奇緣。

  他們的話語雖輕,但趙清兒仍可聽得一清二楚。南宮靖的話已讓她覺得夠荒謬了,但更教她絕倒的是,這五個人還拚命說些異想天開的話去附和南宮靖,她該不會是闖進了一個人人都腦筋不正常的「瘋人谷」吧?

  沒辦法了,為了保命,趙清兒只能沉默地當起「烏龜仙子」了。

  管彤雲這時想起了另一個問題,轉首看了趙清兒一眼,又回頭問道:「小師叔說已經把人家給「睡了』,現在該怎麼辦才好?」

  木天南不覺沉吟了起來,好一會才說:「雖說小師叔今年才十八歲,但也是個成年男子了,再說烏龜仙子長得也嬌美嫵媚,最重要的是小師叔已把她給『睡了』。」

  語畢,略略停頓之後再說:「我看還是暫時先這樣,等師叔祖回來,他老人家自然會替小師叔作主,讓兩人拜花堂定名份。」

  文殊玉也隨即附和道:「我的想法和大師兄一樣。」

  五人歸納出結果之後,木天南便轉身朝床邊走去,上前對眸中猶是一片驚惶的趙清兒綻開一抹和善的笑容。

  「小師嬸,師侄先自我自紹,敝姓木,木天南;二師弟文殊玉;三師弟管彤雲。雖然此地歸我們掌理,但小師叔在輩分上畢竟較我們為高,所以依我們之見,您和小師叔還是暫時先維持原狀,等小師叔的師父,也就是我們的師叔祖回來之後,再為你們主婚拜花堂,有什麼需要就向憐香和惜玉吩咐,小侄們就不打擾,先告退了。」

  木天南說完,抱拳行禮退了出去。

  文殊玉和管彤雲亦一一上前行禮,然後相偕離開。

  趙清兒只是默然不動地看著三人。木天南穩重持成,文殊玉敦厚樸實,管彤雲一雙黑白分明的俊眸滴溜溜地轉著,顯露他的心性精靈機巧。

  待師兄弟三人離去後,憐香和惜玉亦上前自我介紹:

  「小婢見過少君夫人,我叫憐香,是姊姊。」

  「我是妹妹惜玉,我們是同一胎所生的姊妹。」

  趙清兒看著這長得一模一樣的侍女,兩姊妹的父母還真會取名呢,憐香又惜玉,令人聞之即心生無限遐想,再看看兩姊妹雖是下人身份,但也長得清秀可人,妹妹惜玉的朱唇邊有顆美人痣,憑添幾許動人的嫵媚神韻。

  「少君夫人您……」憐香正想詢問她有何需要之時。

  「你們兩個來一下。」管彤雲不知什麼原因又折返,在門外向兩女招手。

  兩侍婢過去在門外與他低語了好一陣子,惜玉返身回來對趙清兒綻開抹甜笑。「少君夫人請歇息,我們去為您準備一些東西。」話落轉身出去,順手將房門帶上。

  直到聽不見腳步聲了,趙清兒才敢大大地呼出一口長氣。事情似乎沒預想中的糟,或者應該說是沒想到南宮靖在此地擁有如此崇高的地位和輩分。雖然如此,但她還是不能輕舉妄動,因為唯有在南宮靖的羽翼護佑下,她才有機會圖報父仇之事。

  ☆ ☆ ☆ ☆ ☆ ☆ ☆ ☆ ☆ ☆ ☆ ☆ ☆ ☆

  次日。

  趙清兒和南宮靖用過早餐後,南宮靖便離開房間到煉藥房去了。

  憐香和惜玉一早便領著不下十名的婢女進房來,婢女個個手上皆捧著一疊的衣物或木盒之類的東西,魚貫般走進房間。

  「阿瑛,你們把床帳和枕套、墊被、被單等全都換上新的。」

  「小雪,你們把少君的衣櫃稍稍整理一下,再把少君夫人的衣服放進裡面。」

  憐香指揮著侍女們換這、整裡那的。

  這時,站在門邊的惜玉也朝外喚道:「阿樟,你們把妝台抬進來!」

  兩個僕役打扮的年輕小伙子,合力抬進一張紫檀木製、鑲著一面銅鏡的妝台。

  趙清兒呆然站在一旁,看著這十多名僕婢,換這個、搬那個的,原本寬敞的房間,一下子湧進這麼多人,顯得有點擁擠。

  憐香捧著一疊衣裳,過來輕喚道:「少君夫人,我們到裡頭換件衣裳吧。」

  「換衣裳?」趙清兒愣愣地問:「為什麼?」

  憐香笑答:「您是少君夫人,怎麼可以老是穿少君的衣裳呢,不太適合的。」

  「是呀,您是烏……仙子下凡,來與少君結成一段美滿姻緣的,當然要打扮得像天仙般美麗呀。」惜玉邊說邊推著她往內室走。

  趙清兒雖不習慣有人幫忙更衣,但為避免露出馬腳,也只好任由她們擺佈了。

  不一會兒,兩女已幫她更衣完畢,簇擁著她出來,此時適才忙著除舊布新的僕婢已離開,房間又恢復到原先的寬敞與安靜。

  憐香和惜玉讓她坐到妝鏡前,拿起木梳開始幫她梳發、挽髻、編辮。

  「以後每早,我們姊妹都會來幫少君夫人梳發、挽髻。」憐香輕柔地幫她梳理黑亮的髮絲。

  惜玉取來堆疊在妝台上的木盒最上頭的一盒,掀開盒蓋,裡頭儘是精緻華美的珠花和玉簪。她信手取來珠花和玉簪,簪插在髮髻的適當位置上。「這些全是谷主昨天差總管領人快馬下山去買的,因為三位谷主都未娶親,也不知該為少君夫人採買些什麼。」

  憐香將她垂在兩鬢的一綹秀髮輕輕梳理數下,伸手取來兩串綠玉耳飾給她戴上。「幸好咱們總管已娶過兩房媳婦,經驗老到得很,所以谷主才差他下山去買來這些。」

  惜玉簪好珠花、玉簪後,伸手又取來其它木盒,一一開啟讓趙清兒過目。「這些全是給少君夫人您的,您要是不喜歡,也只好先將就點,等過幾天少君有空暇時,再陪您下山去挑買您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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