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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洛沂    


  易言瞄他一眼。這人的自大病又犯了,他根本一點也不委屈。

  「你喜歡的話,以後我們常來。」他有點惡意的給了建議。

  「休想!」易言斷然拒絕。

  這樣吃得戰戰兢兢的,實在太難過了。

  楊碩看了她一眼。「但是你完全不用在意那些輕視的眼光,不是嗎?」他語氣平和,已沒了玩笑意味。

  杜易言怔了下,拿著叉子的手停了下來。

  是啊,她根本完全忘了那些事。

  ☆ ☆ ☆ ☆ ☆ ☆ ☆ ☆ ☆ ☆ ☆ ☆ ☆ ☆

  「在想什麼?」

  從餐廳吃完飯後,楊碩開車載著她隨處去兜風、不知不覺間,天色已暗了下來。車上流洩著溫柔的西洋情歌,那低沉的嗓音,容易引動人心尋找回憶。

  「沒有……只是沒想到阿東已經在畫壇佔有一席之地……每個人都變了好多……」

  就像大家在邁步前行的時候,只有她被留了下來……有點寂寞的感覺。

  眼尾掃了她一下,楊碩厚實的掌握住她冰涼的手。

  他能瞭解她的感覺。

  「想做什麼,就去做吧。」楊碩淡淡地說。

  杜易言轉頭看著他,臉上有種無法描繪的憂傷。

  「不要對我太好。」有時,無法回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在我面前,你用不著堅強。」

  楊碩輕柔的話語間、摻人老歌餘韻,軟軟柔柔的,有種勸誘的魅惑。

  車窗外的霓虹消失得很快,就像回憶,過了那階段再回想,不過是一眨眼。

  是時間無情嗎?也許遊走在時間中的人才最無情吧?

  「我想去海邊,我想看看海邊的天空。」突然有了種想接觸無際海天的慾望。

  「好。」楊碩乾脆的回應。隨著應話聲,車子猛地一轉,像子彈——樣的衝了出去。

  杜易言把車窗打開,風聲呼嘯得讓人感覺到奔馳的快感。

  楊碩也將天窗打開來。

  「啊——」杜易言朝著車窗外大聲吼著,胸臆間的憂悶霎時間讓風給吹得乾淨。 

  「這裡是哪裡?」到了目的地後,杜易言睜著大眼,看著這個可以見到海,也可以看到繁華城市燈火的地方。

  「和平島。」

  楊碩將車停在岸邊,放下兩人的座椅,將杜易言拉躺下,一起仰望著夜空中數不清的寒星。「這裡的星星不錯吧?」

  「嗯。」

  「我常常一個人來,有時候就這樣看著星星,—看就是一個晚上。」楊碩低沉的語音,像徐風拂在青草上,有種虛幻般的清寂。

  「你不該這樣的,如果多花一些時間在婚姻上,你現在會快樂的多……」

  「我寧可在這裡尋找回憶。」他的話,淡淡的。「從沒帶過人來,我把第一次給了你,你有沒有覺得很榮幸?」

  「你還記得那時……」易言很驚訝。

  一直以為只有自己記得,原來他也……一股暖暖的感覺蕩漾在心海,令那些壓得她喘不過氣的感覺,一時間消散了。

  楊碩笑了。「怎麼忘得了?」

  杜易言看著他,眸子漸漸濕了。

  「下去走走吧。」楊碩打開車門走出去,杜易言也跟著下車。

  較遠處的岸邊有火光、笑語,有學生在烤肉、野營。

  步下石階,海浪聲更響,彷彿有種侵略性。

  「剛到美國時,我很難過,無法唸書,—心只想想辦法回台灣。有一天,我拿了車鑰匙,偷偷將車子開出去,開了好久好久,直到一片大海擋住了我。

  我就在那邊傻傻地待了一整晚,直到隔天清晨,警察才把我帶回到鬧了一天一夜的家。從那時起,我就喜歡上海了……」

  「對不起……」微風般的聲音,帶點哽咽,她不知道他會那麼苦。「我不該瞞你的……」杜易言抱住他結實的身軀,安慰著他,也為了不讓他看見自己的眼淚。

  楊碩厚厚、暖暖的掌心揉著她烏黑細柔的髮絲,兩人靜靜地在滿天星光映照下的海灘上相擁。

  好一會,杜易言拉起他的手,輕輕捏玩著他厚厚的掌。漫步在鹹鹹的海風中,緩緩訴說:「住院時。我昏迷了好幾天。直到快出院時,子柔的母親拿了十萬元來要我不要再回學校,也希望我們離開那裡。  可是媽不肯。她認為我不可能會犯下那樣的錯,所以沒理由離開。」

  楊碩將她不安分遊走在他掌心的手包覆住,拉環在他的腰側,另一手則攪上她纖細的腰身,讓她依附在他結實的臂彎裡。

  「後來,她們又來了一次,這次帶來的是一張退學通知單,說我犯的罪是作弊和恐嚇同學,外加勒索。」

  「很好笑吧?他們定給我夠罪名,足以讓我進到感化院……」落寞的語聲,和她臉上刻意表現出的笑容格格不入。

  「所以你們就離開了?」撫著她的髮絲,好柔、好軟,很舒服的感覺,

  「你知道我們在那裡的處境,再加上這件事,還待得下去嗎?是我勸媽離開的,我不要她再受那種無意義的苦。」

  潮水聲激盪著,一聲聲,像心跳。

  雙手輕柔地捧起她的臉龐,像掬起最珍貴的清泉,美麗清雅的面容讓淚水佔得滿滿,未干的淚痕融人新增的淚水,也滴人他滿溢疼惜的心。

  楊碩吻去她柔細面頰上像海水般的淚,彷彿這樣就能吻去她心中的傷感,直到攫住那紅艷的柔唇、將舌探人,舌與舌的交纏,使得被海風吹襲的身軀變得火熱……

  天地沉寂,只百浪濤聲激盪在耳畔。

  直到兩人都喘不過氣來,楊碩才放開她,將她攬人懷中。

  呼吸漸漸平緩,牽著手,兩人繼續在海岸邊漫步。

  「到了美國沒多久,我留逃回台灣,問了好多人,每個人都告訴我,你死了。那時,我真不知道自己活著做什麼?」楊碩更加用力地握緊她的手,聲音變得幽遠難測。

  「我忘了自己是怎麼回美國的,只知道,當我清醒了,已是半個月後的事。」

  兩人緩緩走著、杜易言靠緊他,腳輕輕踢著石子。

  她的心情很複雜,知道阿碩對自己有感情,但從不知道竟如此深刻。

  該怎麼辦呢?

  她難以見容於世人的卑微背景,和肢體的殘缺,除了給他困擾,還能帶他什麼?

  ☆ ☆ ☆ ☆ ☆ ☆ ☆ ☆ ☆ ☆ ☆ ☆ ☆ ☆

  從海邊回到住處後,杜易言坐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傻傻的想著。

  長痛不如短痛!她不能再害阿碩了。

  心念一起,她不讓自己反悔,走到衣櫃抓出自己少得可憐的衣物,胡亂塞到大包包內。

  拉起包包拉練,看了房間一眼,她咬了咬牙,不准自己再留戀地轉身步客廳氣派、華麗,卻冷清。雅致的紅木長桌上,放著凌亂的文件,她走出。

  過去一一整理、放好,然後隨手拿起一張白紙。

  要寫什麼呢?

  驀然湧上心頭的酸楚,讓她幾乎無力招架,想放棄離開的念頭。

  淚水無法自抑地流下,她揮手欲拭,舉起的手竟微微地顫抖著。

  離開阿碩……比想像中難得多。

  蹙緊了眉頭,她隨手寫下——

  再見了。

  放下紙,易言轉身走向大門,拉開了門,還來不及迎接再次襲上心頭的傷痛,她已被蹲在角落的人嚇了一跳。

  「一定要這樣傷害我嗎?」楊碩的聲音悶悶的。

  杜易言心頭酸酸的,像似含了未熟的青梅般。「我只是……」

  「一隻烏龜。」

  她話末說完,便被他打斷。

  「什麼?」杜易言一時無法瞭解接收到的訊息。

  「我說你是一隻大烏龜,從小就是,膽小又自以為是。」他低低啞啞的聲音指控著她。  沉默著,杜易言沒理會他的嘲弄,悶悶地問:「怎麼知道我要走?」「我知道你的腦袋如何轉動。」

  「胡說。」她小聲地道。「又不是蛔蟲……」

  「快了。」

  他看她一眼。

  「你從小到大都沒變,膽子小,愛胡思亂想,不敢接受別人的情感,卻又自以為瀟灑,只會在面對問題時逃避……還有,你需要的不是這些東西。」

  楊碩指指放在他身側的一堆繪畫工具、顏料。那是下午看完畫展,他便要人送來的,原來是要給她一個驚喜的。可惜——

  「你需要的是一個龜殼、好方便你隨時躲進去。」

  「夠了!你正在做很過分的人身攻擊。」杜易言被罵得有些生氣了,原本因哀傷而讓淚水浸潤過的明眸,因惱怒而顯得燦亮動人。

  「你現在不就想躲回你的鐵皮龜殼裡?對了……」他從口袋中拿出一個信封。「這是你那個鐵皮龜殼的押金,那裡已經換人躲了。」

  杜易言嘴巴頓時張得很大、很大。

  「你竟敢這樣做?」

  楊碩沒理會她,站了起來,將畫具一件件提進去。

  「你放在鐵皮龜殼裡的東西在我屋裡,有空來領回去吧。」楊碩的眸子裡閃著愉悅的光輝,雙腳移著輕鬆的步伐,踱回了隔壁。

  第八章

  和業務主管談著話,楊碩眼角餘光不住打量著那個走路走得有些搖晃的女人。

  不能怪他一心兩用,因為真的很好笑。他知道她一定被剛才的併購案弄得頭昏眼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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