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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阿誇 李沐雨以為他睡著了,也閉起眼,耳邊卻傳來細碎的抽泣聲,把他嚇了一大跳,連忙扭開燈拉開被子,正看見江節用睡衣袖管拚命抹臉。李沐雨啼笑皆非,一時氣絕。 「你真是越來越有出息了啊?」雖然有些不忍,他還是坐起身體、交叉著雙臂教訓充滿委屈的臉,他可不想自己教育出個隨時為一喝點小事就哭泣的男孩子。 「李沐雨和媽媽一樣的壞,我再也不要理你了!」憤恨的尖叫後,江節突然抓起自己的枕頭迅速跳下床,又把手中枕頭往李沐雨腦袋上砸去,然後赤腳向自己房間裡跑,哭泣聲壓抑在喉頭嗚咽不斷。 「喂——」看著這麼大的憤怒反應,李沐雨恍惚也覺得自己的玩笑可能傷害到他了。這個孩子是害怕失去的,因為他已經沒有什麼可再失去的了,連言語的玩笑都無法承受。 想到這點,不禁責備起自己的粗心,李沐雨心慌地迫過去,抱住江節想反抗的身體,一個勁地道歉:「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李沐雨剛才是說著玩的,不是真的,江節乖,不要哭……」反覆地念著,他也不清楚自己具體要道歉什麼,只是想能平息孩子傷心的哭泣就好。 孩子慢慢平息下來,靠在李沐雨的肩膀上,吸著鼻子問:「李沭雨會和媽媽一樣走掉嗎?」 「不會。」李沐雨立即搖頭。 「一直不會?」 「一直。」李沐雨不知道自己在承諾些什麼東西,能哄江節平靜下來的話,說什麼都行啊。 江節終於滿意地一把摟住李沐雨的頭頸,這種親暱的舉動,他除了在睡著不自覺外,其他的時候都不會做的。 體會到這種日益加重的依賴,不知道是悲還是喜,李沐雨心中五味雜陳,他抱起孩子重新回到床上,然後去拿了濕毛巾替他抹淨臉,不敢正視盯著自己不放的澄清目光,他再次開始思索起兩人的事要怎麼去結束。 江節不是他的孩子.兩人沒有任何關係,可維繫起來的感情會變得越來越緊,越來越難以分離,他捫心自問,願意嗎?李沐雨不禁茫然,難道真的要和這個孩子過下去,可自己的將來呢? 「江節,你有沒有親戚在這裡的?」 江節搖頭, 「沒有?」 「我有李沐雨。」江節乾脆地回答他, 李沐雨無力地扔下手中的毛巾:心虛地迎視著孩子信任的目光。他摟住他,關上燈,拉上被子。「睡吧,明天還要上課的,」最後,他只能歎氣。 不管是否願意,事實擺在眼前,李沐雨現在無法擺脫被孩子制約的困境。 幸運的是由於生活的巨大壓力,工作上的不斷努力使經濟的問題變得不再那麼突出,所以在連續幾個月沒有收到錢後,他不再憤慨了,被騙已成定局,要不要擺脫是個良心上的問題,也是個最大的困難。因為李沐雨實在無法狠下心來丟棄江節,他對自己無可奈何到走一步算一步的妥協,對外也開始宣稱江節是遠房親戚的孩子,也好對自己尷尬的身份有個交代。 其實對外按事實宣揚未必對他不利,雖然被騙是件糗事,但依他現在的行為完全可以被表揚為太好人而能博取同情,只是李沐雨不願意被人注意到自己和江節的生活,他想讓這一切能平靜地過去,聖於過去了以後自己究竟會怎麼樣,想來競有些空虛。 活到二十八歲了,其實對生活從來沒有過什麼規劃,和江節的生活開始好像是把一個氣球猛然吹滿空氣,讓李沐雨措手不及應付著迅速膨脹的責任感。 於是在患得患失之中,時間像逃亡一樣倉皇流逝。 在江節覺得李沐雨比爸媽好的時候,他開始把李汴雨看作是很重要的存在,雖然他曾認為是李沐雨趕走了媽媽而遷怒過李沐雨,但他現在覺得李沐雨比媽媽的溫柔要真實得多。 媽媽的溫柔總是代表著離別,而李沐雨的溫柔總在自己最需要的時候出現,江節以一顆孩子敏感的心,分辨出這種區別而劃分出好壞,並且開始計較李沐雨是否在意自己,不管別人是不是認為孩子氣,對他來說卻是很重要。 很快,小學生江節變成了中學生江節。在通過令人提心吊膽的小學畢業考試,和度過李沐雨遵照承諾對他百依百順的暑假後,就要被送入寄宿中學,這讓他極其煩惱卻又無可奈何。 所幸中學生活沒有他想像中的恐怖,周圍的同學大多是直升上來的舊相識,就算因分班而認識到些新同學,也是以前在同校不同班的熟悉面孔,要重新與人相識的壓力就小了許多,再加上新的生活方式讓他覺得緊張而急於應付,所以作為中學生的江節成長得很快。 由於一個星期才能見一次面,李沐雨對於江節的成長速度常會有嚇一跳的感覺。 「孩子嘛,到了中學就和小學的時候完全不一樣嘍。」公司裡幾個有孩子的女士,會對李沐雨不自覺吐露出口的煩惱抱以理解的笑容。「因為發育得快嘛。」她們對他說,「要注意思想是重要的,這個時候的孩子很容易學壞,也很容易出事。」 「是嗎?」李沐雨聽著新鮮。 「當然嘍,這個時候的孩子特別好奇,什麼事都想嘗試一遍,而且分不清好壞,男女方面的事啊,抽煙啊,互相攀比啊什麼的,脾氣也會大起來,比小學的時候難管得多,大人的話部放不進耳朵的。」有一個高中生兒子的財務主管,有板有眼地提醒虛心請教的李沐雨。 李沐雨聽得心慌意亂,回想自己好像也有過這麼個時期。可江節一周都在學校度過的,他再怎麼擔心也鞭長莫及,尋思著學校管得還算嚴格,孩子學壞的可能不會太大吧,而又轉眼一想,這麼多孩子待在一塊兒,有什麼不良想法也傳染得很快。 這樣操著心的李沐雨常會被小何等同公司的年輕人取笑,說他越來越像是個有孩子的中年大伯了,李沐雨真是有苦難言。不過,江節寄宿生活的開始,也意味著恢復了他單身漢的自由,一開始有些適應不了的空虛,這空虛馬上被一些下班後的娛樂給填滿了,譬如和同事出去喝酒。 「李沐雨,你要不要女朋友啊?長得這麼帥沒有女朋友的話,人家會懷疑你不正常哦。」喝酒到興致上時,常有同事這樣問他。 李沐雨也猶豫起來,雖然現在自己的情況不太適合談戀愛,但寂寞的時候沒有情人的感覺就特別糟糕。 「如果你要的話,可以給你介紹哦。」 李沐雨點頭,沒有江節的時間裡閒得慌,也該找場戀愛來談談了。 第三章 「陳艷真是個討厭鬼!」抱怨著的阿良讓江節有同仇敵愾的親密感覺。 阿良是江節住寢室後結識的第一個朋友,他在小學的時候不是同江節一個班的、所以對自己灰暗歷史的不瞭解,使江節對他有種微妙且沒有隔閡的親近,再加上阿良本是個大刺剌的男生,兩人很快成為好朋友。 小學時代的宿敵陳艷,在中學裡還是江節的同學,討厭的個性在中學時代也不見收斂,唯一的區別是,她不再針對各方面開始有所好轉的江節,而釗對起阿良。 今天,擔任紀律委員的她把阿良上課看漫畫的事報告給了老師,書得阿良被拙了中學生才有的操行分,令他憤憤不平了一天。 「她一直就是個討厭鬼。」江節十分認同阿良的評價,兩人坐在寢室樓的天台上有一句無一句地聊著。 週五的傍晚,學校裡的學生大多回家度週末去了,校園在夕陽之下有種令人心慌的冷清。 「江節,你這個週末為什麼不回家啊?」阿良躺倒在滿是灰塵的地上,散慢地蹺起腿,一邊問坐在旁邊的江節。在老師沒有過來統計未回家人數時,他們有一段自由時間可供消磨。 「我不能回家啊。」江節悶悶地回答, 「不能?是不是和你爸吵架了?」阿良問。 「我跟你說過了,李沐雨不是我爸,」江節再一次提醒好友,「我爸早就不見了。」 「嘿,他養著你,他就是你爸啊。」阿良的口氣裡有著令人失笑的老成和武斷。 江節望向開始沉暗的天空,心情也灰了大半。上個星期回家時,李沐雨高興地對他說,單位同事給他介紹了一個女朋友,這個週末要和這個女人共度。既然李沐雨不在家的話,回家的舉動就沒有了意義。 江節對能拋下他而和陌生女人去度週末的李沐雨很不滿,甚至覺得很委屈。 但李沐雨對他說:你要乖哦,所以江節覺得生氣也不敢說出口,畢竟李沐雨是大人嘛。 「嘿,那兒有人!」旁邊不瞭解他心情的好友突然彈跳起來,指著不遠處樓下的停車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