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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連珍    


  線條均勻的小腿踏出車外,當名牌的鞋跟踩上地面時,她擰眉輕咒了聲:「該死,穿錯鞋子了。」

  崎嶇不平的碎石路面,讓她步履不易平衡,踩了幾步,她開始氣急敗壞、頻頻對自己發脾氣,時而雙手抱胸、時而翻翻白眼皺眉。

  「算了!」忿忿關上車門,她扭著細細的鞋跟,走到車後,自車廂中提出她那只LV的大行李箱。

  「呼——」

  吃力一提,隨之行李箱重重墜地。

  踩著碎石子路,腳步歪七扭八,完全顛覆她平日的優雅。

  拖著不聽使喚的大行李箱,像拖只不甘願出門散步的大狗一般,小石子不斷成為行李箱滾輪的阻力;她動作可笑,一面咒罵,一面吃重拖行。

  「還真重,沒事帶那麼多衣服鞋子做什麼?」一箱行李,價值百萬,當下在她眼中,卻寧願棄若敝屣般,拋了這包袱。

  「可惡。噢……好可惡!」不停嘮叨著,艾桑恬覺得自己真狼狽。

  當季的香奈兒春裝,因為她窩在車內駕駛了幾個小時之後,背後及臀部的布料竟可惡地發皺。她頻頻伸手撫摸拉扯,意圖讓那些皺痕平整些。

  美麗的艾桑恬,富有的艾桑恬。

  瓜子臉、皮膚白皙,生得明眸皓齒,身材修長,留著一頭微卷的及肩長髮,舉手投足皆是韻味風情,標準的美人胚予。

  她從小不愁吃穿、養尊處優,採買名牌時心狠手辣。

  賓士名車,她喜歡它尊貴的標誌,卻嫌它性能不夠出色;香奈兒,她喜愛那雙C的ma

  止,卻對這幾季的衣料材質頗不滿意。敗家有理,因為她太會賺錢。

  當她行經前院的小池塘,耳邊傳來潺潺的流水聲;她定眼一看——以石頭鋪設的水池,顯然是座許願池,因為池底有不少幣值不一的銅板。

  由於手邊沒有銅板,於是她假裝拋擲銅板的動作,許下一個願望。「艾桑恬,假期愉快。」

  然後她繼續前進。接著眼前出現一座英國建築般的屋舍,大扇的透明八角窗,沒有任何遮掩的簾幕,藍色的琉璃牆面,在陽光下折射成更豐富的色調光彩。

  桑恬瞇眼觀賞,唇兒欣喜地綻開笑弧。

  這是郵件中介紹的咖啡屋。

  她捨棄庭園的白色桌椅,迎向深咖啡色的木門。

  看來,她真的很幸運!木門上掛著Open的牌子。隨即推門而人——室內,是讓陽光灑成的一片柔和。

  K  X  K

  咖啡屋後院,長排木梯直通屋頂。

  屋頂上,幾個大男人正在修繕瓦片。好不容易工作告一段落。

  「瞧,女人。」透過天窗望屋裡看,向滄海面露玩味的笑,打量著站在咖啡屋裡左顧右盼的那抹倩影。

  早在她將銀色賓士停在他的黑色跑車旁,他便已注意到她。

  身穿套裝、扭著高跟鞋來這裡的,她是頭一人。尤其她一路走來那令人發噱的一舉一動,狼狽、逗趣得很,很難不吸引他的目光。

  「不過是個女人。」穆清風探頭一瞥,以冷冷的口吻說道。在情路上受過傷,心冷,眼眸也冷了,他慢慢收拾工具,懶得再瞧一眼。  「漂亮的女人。」

  畢逍遙頑皮地吹了個口哨。

  「能看不能吃的女人。」

  靳行雲搖搖頭。

  「托人急著訂房的小姐,應該就是她吧!」

  「噴!因為她訂的七天假期,害我硬是擠出時間過來這裡。」

  「無所謂,跟咱們預定的計劃時間差不了幾天。」

  幾個男人熱烈討論起來,然後各自點燃香煙,迎風而立、吞雲吐霧,居高臨下鳥瞰著自由旅店的偌大版圖。

  「嘩!那女人什麼來歷?!」畢逍遙這時忽然注意到,停放在他們座車後方的銀色賓士。

  「誰知道。」

  「來來來!下個賭注吧!賭她的來歷背景。」畢逍遙戲謔開起玩笑。

  「唔,好啊!別賭太大。」向滄海附議。

  「獎金?還是獎品?」

  「獎品吧?這一季剛上市的萬寶龍機械表,如何?」

  「可以。」

  他們都對那只機械表有興趣。

  「我賭她是被包養的情人。」靳行雲猜想。

  「我不參加,你們玩。」穆清風冷淡笑了笑,興趣缺缺。

  「我猜她是……高級酒店的上班小姐。」畢逍遙說道。「滄海,你呢?」

  「我?」

  向滄海睨了他們一眼。

  「都被你們講光了,我要押什麼?」

  「哈!」畢逍遙縱聲一笑。

  「那你就押注獵艷一夜情好了。」

  「嗯?」向滄海蹙屑。

  「把到那小妞,就算你贏。」畢逍遙擠眉弄眼、面露慫恿謔笑。

  「我如果沒有押注,等於白白便宜你們?」向滄海為難的不知該如何做抉擇,他覺得這個提議實在離譜。

  「沒錯。」

  「哈!」但笑不語,向滄海攤攤手,沒說什麼,算是接下畢逍遙挑釁的提議。

  「這兒差不多了,去招呼吧!」穆清風開口。

  「讓她再等等吧!」果然是超大牌的經營態度。

  他們又環顧週遭一大圈,然後正色討論起來。

  「最後那兩間湯屋還沒有清潔完畢。」

  「露天風呂的溫泉管路修復好了吧?」他們仍聊著、忙著。

  X  K  K

  獨自呆站在咖啡屋中的艾桑恬——她不停地左右張望,只見屋裡空空蕩蕩,一個人影也沒有,只有琴聲自喇叭傳出低回室內。  她挑了張靠窗的桌子坐下,餐桌的透明玻璃下,是饒富海洋之風的珊瑚、貝殼與白沙。

  店裡的色調讓人覺得氣氛溫馨,四面八方,藝術創作俯拾即是,壁畫與異國風味的燈具,多樣又多元,與偌大的空間融為一體。整面的觀景窗外,是一片寧靜的蔥綠山脈。

  她東瞧西瞧,仍不見任何人前來服務。聽了將近十分鐘的音樂,漸漸覺得這裡有點詭異……

  有些心慌,有些不耐煩。叩、叩、叩、甲——無趣的頻率,她的指尖反覆敲著桌面,雙眼望著窗外發呆。

  又過了幾分鐘,一陣短促的嘎吱聲響——咖啡屋的木門被推了開,厚重的腳步聲,踏著木頭地板,沉沉走向她。

  背對門口而坐的艾桑恬,還沒回頭,就已聽聞腳步聲踏定她桌邊。

  抬眼一看,一名穿著T

  恤、及膝休閒褲的男人站在她桌旁。

  「小姐,喝什麼咖啡?」向滄海出聲,嗓音低啞而富磁性。

  瞧她方才頻頻咒罵、差點飽以拳腳的行李箱,這會兒讓她丟在一旁。造孽的高跟鞋,現在只剩下一隻淺掛在腳尖。真率性哪!

  他視線打量著——看她努動嘴唇,撇撇嘴角,證明她正焦躁。儘管她看來美麗又沉靜,但其實思緒飄忽。

  「你們的服務向來這麼慢?」

  她說話的音調又快又響亮。沒錯!她是個優雅從容的淑女,但此時十分欠缺耐性。

  「抱歉,剛剛忙著修繕屋頂和一些管路。」向滄海慢條斯理地回答她,神色語氣不卑不亢、瀟瀟灑灑。

  第一眼,艾桑恬很認真地將眼眸對上了他,他亦直勾勾俯視著她。

  艾桑恬閃過激賞的眼光。她承認他是一個帥過頭的服務生……或者,工人?

  儘管穿著隨便、衣物上有幾處污漬,仍難掩他颯颯英氣。那臉部輪廓刀鑿般主體深邃,瞳眸炯亮有神;那身形體魄強壯魁梧,短衫下的手臂線條結實有力。她若想談個小戀愛,肯定找這款帥哥。  向滄海的心湖有陣翻騰騷動,她果然令人驚艷。

  他不得不承認,這名靚女近看比遠觀更有味道。她有玲瓏曼妙的身材,奪人目光的漂亮臉孔,還有一雙……很驕傲的眸於。

  瞬時音響停擺,樂聲嘎止。兩個身影相對,靜悄悄的沒有聲音。

  「Menu?」桑恬首先恢復神態,伸手到他面前。

  「沒有Menu.

  」雙臂盤胸,向滄海一派悠哉。「你點什麼咖啡,便送上什麼咖啡。」

  「沒有Menu如何營業?莫名其妙,哼!」桑恬皺了皺鼻子斥道。「這商家未免隨性得過火。」

  「答對了,這裡的經營者的確個個隨性得過火。」向滄海聳聳肩,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他們大牌又霸道,不過,他們把旅客當成家人朋友一般熱情招待。」

  他瞧她塗了粉紅色菠丹的纖指、新款的百達翡麗腕表、手指上那一看便知出自名家設計的美鑽、再看她前襟的雙C

  鈕扣、想她駕馭名車……這是一個習慣用金錢堆砌生活的女子。

  但見她勇敢果決的眸光,眼睫翻舞間,不難捕捉幾分原始性情。

  向滄海好奇,她為什麼來到這裡?是跟所有旅客一樣,只為與自由旅店短暫邂逅?

  「熱情招待?是嗎?」桑恬聳聳肩,一副不以為然。她倒覺得經營者挺隨便,要不也不會派個像工人的服務生來招呼她。「唉,算了,你介紹吧!喝什麼好?」

  「曼特寧如何?」他推薦的咖啡,也正是他獨具的偏好。「曼特寧調性強烈,具有濃郁厚實的香醇風味,帶著偏苦的炭燒味,但後韻轉甘醇,韻味獨特,很特殊的狂野氣息。」他向桑恬解說著曼特寧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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