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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古靈    


  「好志氣,可是你……適合嗎?」這是婉轉的說法,最正確的說詞應該是:她真有辦法坐上大律師的寶座嗎?

  「也許我不適合,也許我成為大律師的機會很渺茫,可是如果我連試也不試試看,那就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於培勳俯眸深深凝視她片刻。

  「好吧!你真想作大律師就努力去作吧!到時候真有問題,我會幫你的。」

  「呃?」

  「沒什麼,我是說,作大律師的問題還有幾年才會碰上,當前的問題先設法解決再說。」

  「當前的問題?」

  「兩個老女人的問題。」

  兩個勢利又頑固的老女人的問題。

  不過,這種事光靠兩片嘴皮子一開一闔說是很容易啦!真的要下手去替人家解決「家庭糾紛」可就不是件簡單的任務了,何況是那麼錯綜複雜的問題,牽扯上的不只單純的親情,還有男女關係、種族問題、權勢地位和財富,這絕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決的事。

  除非……

  ☆ ☆ ☆ ☆ ☆ ☆ ☆ ☆ ☆ ☆ ☆ ☆ ☆ ☆

  另一個溫暖的早晨--其實也不早了,都將近十點了,總之,於培勳睡到這時刻才起床--因為前一晚「忙」到很晚才睡,拄著枴杖下樓來到廚房裡,自背後親了親在爐台前忙碌的桑念竹,然後在早餐桌旁坐下,泰晤士報和紅茶早已熱騰騰的為他準備好了。

  攤開報紙來,他問:「你今天要陪我去醫院嗎?」其實這種問題根本不需要問就知道答案,不過無聊順口問一下罷了。

  「當然要啊!」

  桑念竹回身把荷包蛋、燻肉和香腸放在於培勳面前,再拿了一籃麵包卷擱在餐桌中央,然後端來自己的早餐坐下,開始又加牛奶又加蜂蜜地精調細攪她的紅茶。片刻後,她喝了一口,旋即露出滿意的微笑。

  「之後想去哪裡走走嗎?」

  「你今天不是要做復健?」於培勳又躲在報紙後頭,桑念竹瞧不見他,只好盯著報紙反問。「不會很累嗎?」

  「哪裡會累,輕鬆得很。如果你沒有特別想去哪裡的話,我們就去逛逛哈洛德吧!」

  「哈洛德?你不是又要替我買衣服了吧?」

  「對啊!夏季折扣開始很久囉!」也就是說,瞧著桑念竹那一身重複再重複的衣裳,他忍耐很久了。

  小嘴又噘高了,可是於培勳沒看見,因為他一直躲在報紙後面。

  「才不要,你一買起我的衣服來就跟著魔一樣,沒完沒了!」

  「可是你的夏季服裝很少啊!」

  「好,那我買多少件,你也得買多少件!」

  「我的衣服夠了。」

  「我不管,你……天哪!」

  桑念竹驀地驚呼一聲劈手奪過去報紙,躲在報紙後面偷喝罐裝咖啡的於培勳嚇得心臟瞬間停電三秒鐘,幸好桑念竹光顧著看報紙,沒注意到他手裡的咖啡罐,趕緊三兩口喝光,再把空罐藏到背後,準備另找時間毀屍滅跡。

  「什麼事?你看到什麼了?」

  「我哥哥……殺人……」

  「……你說什麼?!」

  「我哥哥……」桑念竹抬起蒼白的臉,嗓音抖顫。「他殺了人!」

  心臟再次停電三秒鐘--多來幾次他一定會死翹翹,這回換於培勳劈手搶過來報紙。

  「哪裡?」

  「這裡。」顫抖的手指點在社會版的頭條新聞上。

  「庫得?查士敦……庫得?查士敦就是你哥哥?」

  「嗯!」

  「我看看……唔,是前天……昨天才被發現……喝醉……見鬼,他然一口氣殺了兩個女人!」

  「勳,怎……怎麼辦?」桑念竹無助地瞅住他。

  「什麼怎麼辦?他殺了人,當然要……」說到這裡,聲音沒了,面對桑念竹那張哭兮兮的臉,於培勳實在說不下去,雖然他最想做的就是幸災樂禍的大笑三聲,再大罵三聲活該。「呃,他們不是對你很不好嗎?」

  「他終究是我哥哥嘛!」桑念竹囁嚅道。

  「你真是太善良了!」於培勳無奈地搖搖頭,「好吧!那我們先去看看他再說吧!」放下報紙,起身。

  「可是你還沒吃早餐耶!」不管怎麼樣,哥哥很重要,但是於培勳更重要。

  「早餐隨時都可以吃,這件事比較急。」於培勳拄著枴杖走向餐廳。「你先去換件衣服吧!」但奇怪的是,應該比誰都心急的桑念竹卻毫無動靜,他不禁訝異地回眸一瞧,心臟頓時又停電了三秒鐘--他真的會死翹翹。

  桑念竹兩隻濛濛眼正瞪住那支剛剛藏在他屁股後面的咖啡空罐。

  「再想一想……」於培勳趕緊拐回去,屁股又壓上那支空罐,並陪上諂媚的笑臉。「我還是先吃完早餐再去吧!」

  這一頓早餐,他乖乖的喝下所有她為他傾倒的紅茶。

  ☆ ☆ ☆ ☆ ☆ ☆ ☆ ☆ ☆ ☆ ☆ ☆ ☆ ☆

  作律師的人碰上什麼狀況最尷尬?

  當他自己也被人家告的時候。

  特別是牽扯上嚴重的謀殺罪,足以被檢察宮提起公訴的案件,這種時候,他不只要擔心自己的律師生涯會從此宣告game  over,一個弄不好還得進監牢去嘗嘗被捅屁股的滋味,不僅身敗名裂又「失身」,一輩子就這麼玩完了也說不定。

  人走的路,沒有一條是全然平穩無波的,一失足,便成千古恨,真是至理名言啊!

  尤其庫得?查士敦又不是什麼好男人,並不是說他為人不正或是個無能之輩,事實上,他的腦筋靈活、口才犀利,是個相當有天分的律師,但他的色慾卻超乎尋常的強烈,強烈到只要稍微好看一點的女人他就想上--包括女客戶,這種人自然很容易招惹禍事上身,而且就算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麼死的。

  所以他會纏上這種麻煩,老實說,一點也不奇怪。

  謀殺是重罪,找上蘇格蘭警場(倫敦警察廳)準沒錯,但因為案情重大,除了律師之外,嫌犯禁止會面,偏偏又沒人敢接這件案子為庫得辯護,因此當於培勳陪同桑念竹到達拘留所時,正巧碰上兩個老女人在那邊和拘留所的警察比誰嗓門大。

  「為什麼我們不能見他?我們是他的祖母和母親啊!」

  「對不起,兩位夫人,上面交代,在檢察官正式提起公訴之前,庫得?查士敦是禁止會面的要犯。」

  「什麼要犯,他一定是冤枉的,只是還沒查清楚而已!」

  「對不起,這是法官直接批示下來,不是我們能決定的。」

  「難道你不知道他是你們高級督察麥尼的侄兒嗎?」

  「知道,而且麥尼長官還特地從愛爾蘭打長途電話來吩咐,不用顧慮他,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什麼?他太無情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是一個無情無義的畜生!」

  「請別如此批評麥尼長官,他是一位很公正的督察。」

  「好大的膽子,竟敢跟我們如此說話,你知道我們是誰嗎?我們……」

  「不管兩位是誰都一樣,不準會面就是不準會面!」

  「你,你太過……」

  「慢著,母親,您瞧!」

  白髮蒼蒼的老女人順著媳婦的視線望過去,赫然發現她們此時此刻最不想見到的人竟然出現在她們眼前。

  「你來幹什麼?」查士敦老夫人憤怒的扯高嗓門。「來看戲的嗎?」

  眼見查士敦老夫人張牙又舞爪,彷彿隨時可以將她一口吞進肚子裡的樣子,桑念竹不禁畏怯地退了一步,將半邊身子藏到於培勳身後,並忘形地抓緊了於培勳的左手臂--顯然一時忘了那條手臂曾經受過重傷猶在做復健,抓得於培勳齜牙咧嘴,又不敢甩開她,甚至連叫停都不敢,只好拚命抽氣。

  老天,沒想到她纖纖細細的,力氣居然這麼大!

  「不,不是的,祖母,我……」

  「住嘴,你沒資格叫我祖母!」查士敦老夫人倨傲地抬高下巴。「叫我老夫人!」

  「對……對不起,老夫人。」桑念竹更畏縮了。「我……我只是想來看看哥……不,看看查士敦少爺。」

  查士敦老夫人輕蔑地哼了哼。「不用你看,你也看不到!」

  終於忍不住了--因為桑念竹越抓越緊,搞不好他的手臂會再斷一次也說不定,於培勳不落痕跡地把她的手扯下來,並將她擁入懷裡,再轉對拘留所的員警客氣地詢問。

  「請問庫得?查士敦確實不能會面嗎?」

  「不行!」

  「那再請教,負責這件案子的是哪位警官呢?」

  「羅特督察。」

  「哦!謝謝。」

  「哼!」

  於培勳得到的待遇也沒好多少,很明顯的對方也是位妄自尊大的種族歧視者,於是他把手杖交給桑念竹,掏出手機來按下羅特的手機號碼,然後……

  「哈囉,羅特?我是培迪……什麼事?」他冷笑著與員警驚愕的目光相對。

  「我要你馬上給我滾過來……為什麼?因為大爺我高興……少囉唆,你到底過不過來……很好,我在拘留所……你才被關呢!少廢話,過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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