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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冷荷 喬治一上車,安瀚柏便開口問道:「現在可以告訴我,我們今天下午的目的地嗎?」 「士林。」喬治簡短而清晰地回答。 「士林?」安瀚柏有些狐疑,他轉過頭來,瞥了一眼喬治,「我們到士林幹什麼呢?」他似乎有些按捺不住了。 「我要讓你看樣東西。」喬治回答說。 他們往北開出市區,慢慢地上了高架橋,遠處的青山頓時立現眼前。他們漫無目的地談著。 然後,安瀚柏照著喬治的指示,減漫車速,從馬路旁轉到旁邊一條山坡路上。車道上鋪滿了碎石,穿過矗立兩旁的綠蔭,終止在一棟爬滿花籐的建築物前。 安瀚柏抬頭一望,只見旁邊濃陰的綠草皮中,有紫色的小花壇被修剪出「紫籐軒」的字型來。這是一家極有名氣的畫廊。 「你覺得怎麼樣?」喬治一派優閒地問。 「動人心弦,」安瀚柏說,不禁納悶長年遠居異國的喬治竟然會對國內的畫廊產生興趣。「你怎麼會知道這裡呢?」 喬治笑笑說:「還不是因為主辦單位的安排。這次返台,他們特地安排我們參觀故宮,在途中,我無意中看見了這棟建築物,頓時為它心懾不已,經過詢問,才大略知道它的來歷,便特地獨自跑來參觀哩!」 說完,喬冶便跳下車,並揮手示意要安瀚柏跟著他走。 安瀚柏隨後跟著喬治走進去,那屋子委實令人瞠目結舌。 它有著一間只有藝術家才設計得出來的大房子,裡頭展示了一系列傑出的畫作,看得出來,經營這間畫廊的主人非常有心,並且不落俗套,可說是為畫家們提供一個頗為出色的演出舞台。 安瀚柏一邊瀏覽,一邊讚歎不已。 「你看起來顯得很開心的樣子。」喬治愉快地說。 「我的天啊!喬治,這是誰經營的畫廊呢?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安瀚柏忍不住讚歎的問。 「哦!據我打聽來的可靠消息提供,這位有心的畫廊經理人是一位叫做方基偉的。」喬治回答說,「我想,你應該略有所聞吧!」 「嗯!我倒是聽說了一些。據說他曾是畫壇新興的一代,後來轉作經紀人。他的經營作風完全不同於傳統的老式管理方式,善於運用各種資源,將藝術、行銷完美地結合起來。而且他眼光獨到,所舉辦的畫展常常掌握一股新興藝術潮流的脈動。」 喬治略有深意地看了安瀚柏一眼。「我想也是。」 他們兩人在大廳隨意地走動,看著展示牆上的畫作,感覺得到那種每次看到偉大的藝術品時,都會情不自禁油然而生的敬畏之情。 安瀚柏踱到其中一幅畫前端詳,畫的是一個年輕人坐在田園裡,背景是滿園繽紛燦爛的多彩花朵,令人想起文藝復興時期浪漫的畫風。 喬治什麼也沒說,只在一旁看著觀賞畫的安瀚柏。 「真是太令人驚訝了!」安瀚柏無限感動地說。 「不,這些對你來說,還算不上驚奇,」喬治靜靜地說,「但是,我接下來要讓你看的,你卻絕對不會相信,來吧!」 喬治帶頭上樓,進入另一個展示廳。那個房間既大又一覽無遺,從明亮的天花板上的天窗透進來的光線,竟讓這個空間顯得有些意外的空寂。 喬治有意的距離安瀚柏幾步遠站著,並且留心地看著掃視過整個房間的安瀚柏。 「你看到了嗎?」喬至似有所指地問道。 「什麼?」安瀚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那幅畫。」喬治用眼睛示意。 安瀚柏抬起頭來,看見天窗下掛著一幅巨畫,畫的是一位緊握畫筆的女子。透過天窗穿入的陽光照射在她的臉上,安瀚柏趨近一步,凝神細看。 畫面上的女子一頭長髮不經意地掠在耳後,看似溫柔的眼神卻又炯炯有神,充滿執著,和緊閉的雙唇組合成一種頗為驚人的效果。觀賞畫的人所看到的是一張引人注目,甚至可說是頗具吸引力的臉孔,隱約中帶著一種憂鬱的恬澹氣質,在畫布上凝視著前方,似乎在等待什麼—— 畫框旁標示著:「等待的女人」。 「是我弄錯了嗎?瀚柏。」喬治慢慢地問道,「她是誰?」 「天啊!」安瀚柏低吟著。 「沒有錯,我就知道,」喬治如釋重負地說,「沒錯!」 畫中女人的臉是舒晴。 *** 在返回市區的途中,喬冶解釋說他也是在剛回國的活動中無意發現到這家畫廊,以及令人驚訝的這幅畫。 剛開始,他以為舒晴和畫中女人的臉的神似只是一種巧合,是記憶奇詭的迷惑。但是,畫中的那張臉卻始終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使得他特別又再去了一次。 「在我的日記簿中剛好還夾著幾張舊照片,是在那年夏天拍的。有一張就是舒晴的近距離特寫,一張是你跟她的合照,還有一張是我們三個坐在公園椅的留影。說真的,那個時候,我們還真的相當年輕,天真而無邪。」喬冶停了一下,因陷入了回憶中而顯得有些恍惚。「總而言之,在看過那些照片後,我可以確定那絕對是同一個人。而——雖然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然而,當你看著它時——老天,你應該看看自己臉上的表情——,我便可以確切地知道,的確錯不了。」 安瀚柏問喬治說:「為什麼你沒有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告訴我呢?」 「我當然有想過,」喬治辯白說,「但是,儘管我很確定畫中人是誰,然而,我要說什麼呢?畢竟我沒有把握你對她的態度是否有所變化。不過,如今看來,她對你的影響力可是比你想像的還要來得強多了。」 「你為什麼會這樣以為呢?」安瀚柏有點不置可否地說,「當時,我們的年紀都那麼輕,況且,那也只是一則屬於夏日的故事罷了!」 喬治從鼻孔中哼出一口氣,甩了甩頭,然後看了一眼安瀚柏說:「你別忘了,當時我也在場,記得嗎?而你在潛意識中尋找她已經夠久了,害得我也跟著你不停地沉湎在影像鮮明的回憶裡。」 他們默默地開了一段路程,安瀚柏知道喬治相信他正在想那幅畫。他也在想,喬治是如此地瞭解他,從他們一開始認識就是如此。 「你覺得怎麼樣?」幾分鐘過後,喬治忍不住問道。 「還好,沒有什麼,」安瀚柏回答,「只是有些好奇,她畫這幅畫時的心情。」 「或許她表達了一些什麼,也許——」喬治瞥了安瀚柏一眼,又繼續說道,「也許,舒晴真的在等待什麼。」 安瀚柏一聽,也轉過頭來和喬治四目相接。 「那真的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夏天,有著一段很精采的回憶,也是那種每個人一生中至少都有一回的戀曲。我當然知道,它曾經對我造成莫大的震撼,改變了我的生活——或是可說幾乎改變了——而且,我也經常逃脫現實,來到了當年那個編織過的夏日美夢,不過,對於現在的我而言,我想,我是浪漫得可以了,誠如當年我母親告訴我的。」 「浪漫得可以?」喬治說,不以為然的皺一皺眉頭。他向來對安瀚柏的母親存有極大的畏戒之情,能盡量不碰面就會極力避免。他抬起手看了看表,「謝謝你給我的時間。」 「不,或許是我應該要謝謝你。」安瀚柏真心的說。 開車送喬治回到飯店之後,安瀚柏並沒有依照Schedule回到公司,他決定放逐自己,在這個紛擾的都市。 他找了一家幽靜的CoffeeShop,點了一杯咖啡,就獨自沉陷入一股靜謐的氛圍裡。 *** 夜色深沉,繁星點點,安瀚柏此刻才返回自己位於山上的別墅。它原本是獨立的兩棟別墅,自從安瀚柏有意回國接管安氏企業後,他父親便伺機買下了隔鄰的別墅,並將原有的石砌圍牆打通,改以花圃做為圍籬之用。 別墅的花園主要部分在屋子的前面,受聘於安家的老班倒是個挺有創意的園丁。植物在他的悉心照料下欣欣向榮,而且他對於色彩和花種的分佈獨具慧眼,不過,倒是十足的英國味。大大的草坪種植著許多棵桑樹,一到春天,周圍便長滿了番紅花和白白的雪花,接著是水仙綻放。 到了夏天,通往兩邊前廳的花圃一片芬芳燦爛,而修剪得矮矮的以免妨礙視線的山毛櫸,從緊繃的小小芽苗,到仲秋的艷紅金澄,正活生生地印證了季節的遞嬗。 安家可觀的花園,幾乎是山莊路上被公認為最迷人的花園,供居住者和路人共賞。 每當安瀚柏結束忙碌的一天之後,回到屬於他的另一棟別墅時,他總是喜歡坐在二樓露台上的躺椅,伸腿舒展,感覺到一股誘人的寧靜和滿足悄悄爬上心頭,這種感覺早已成為他生活中的一種常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