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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童景遙 鵲兒見他不說話,一口怨氣悶在胸口,哪還參得透他心裡的轉折。 她望著他,怎就不明白這麼個氣宇軒昂的男子,為何每一開口,就沒句她貼心中聽的話呢。 「你聽明白了,我本姓應,和你一樣出身佃農。只因為父母早逝,趙老爺見我年幼無依才收留了我,所以我根本不是什麼千金小姐,你用不著每回都拿這話來嘔我!」 「我……」 辰騄見她撅著嘴,說得一副似嗔似怨,顧盼神飛的表情,不覺竟有些恍神了起來。 鵲兒見他還是不應,氣得直問他: 「我的話你聽見沒啊?」 辰騄這才回過神來,恍然明瞭了她話中的暗喻,忍著笑問: 「這麼說來,你是不想回去嘍?」 「回如何?不回又如何?」鵲兒這會可不羞,揪著辮反問他說。 「你可得想仔細,別逞強了。留下來,吃苦受罪絕對少不了,凡事都得自己照顧自己,那趙小姐怎麼想呢?」 「我會同她說,她的未來當然得由她自己決定。不過……我是不走了。」 辰騄聽了這話心頭不禁一陣狂喜,但還是耐著性子想逼出個明確的答案: 「我怕這只是你一時的氣話吧?」 「你要趕我,我偏要留下!看你能拿我如何?」 「真留下來?不會後侮?」 「說話算話!我從來不後悔。」鵲兒甩著辮子說。 「好!既然留下,那就得和大伙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了。」 「那當然!」 「那頭一件事,明兒個一早跟我上山伐木去,你敢不?」 鵲兒一聽立刻軟了半截說:「跟你去……」 「怎麼,後悔啦?你可別忘了,這事還是你的主意哩。」辰騄又激她。 「去就去!明兒個誰起晚了誰是烏龜!」說著鵲兒便轉身走了。 這一來,她自然沒瞧見辰騄臉上是一副如何欣喜若狂的神情了。 第四章 一連半個月下來早出晚歸的伐木,簡陋的山村也有了一副新的面貌。而鵲兒經過這些日子,倒也習慣跟著辰騄忙進忙出。 這一天,鵲兒如往常在林間信步走著,趁辰騄砍木時低頭尋找著各類草藥備用。 這會兒卻因為過於專注,不覺地走遠了些。直到聽見辰騄焦急的叫喚聲才回神過來:「我在這啊!」 她一邊應著,一邊收好藥材朝來時路走去。 一會兒辰騄循聲而來找到了她。鵲兒遠遠望見他神色焦急的樣子,心想這回鐵定遭他一頓臭罵了。 可沒想辰騄到了跟前,卻反倒溫言的問著: 「我瞧你每天低著頭四處看,到底找些什麼呢?」 「沒什麼……」鵲兒晃晃手裡兩株其貌不揚的金蛇草,尷尬地說。 「採這些藥草做什麼?你不舒服嗎?」辰騄自然地撫上她的臉,細細端詳。 鵲兒被這突來的關懷撩撥的不知所措,沒來得及回應,雙頰已經紅透了。 「我很好,沒事……」她趕緊低頭,卻不知該往哪躲。 「還說沒事,瞧你的臉燙得跟熱包子似的。」 「還不是因為你呀……」 「我?」辰騄這才明白過來,收了手,語結地說:「那……既然沒事,咱們回村子裡去了吧。」 「啊,不才過晌午,就要回去了嗎?」鵲兒不捨地說。 「嗯,妳瞧。」辰騄指了指遠方山雨欲來的天色說。「若是現在不走,一會兒一定碰上這場大雨。」 鵲兒只隨意望了天空一眼,便情不自禁的移向了他俊秀的臉龐。 每回這樣看他,鵲兒總忍不住想: 自己跟這人究竟是什麼樣的宿緣?結識不過數月,為何覺得與他如此親近呢?而自己在他心裡、眼裡又是如何看待的呢? 正想得出神,辰騄迎上她的目光問道: 「怎麼啦?」 「沒事沒事,咱們快走吧。」鵲兒當下羞得直搖頭應。 就這樣,辰騄領著眾人提前返回山村。 只見烏雲蔽日,隆隆雷聲,才踏進村門口,雨就下了起來。 這時正巧遇見另一隊由夏庸帶領的村民也倉皇的進村來。 稍作休息之後,辰騄才發覺不見夏庸的身影。一問之下才知道他跟娉婷在山裡就脫隊,沒跟著一起下山。 鵲兒一聽,緊張的抓住辰騄說: 「這怎麼得了!你快想想辦法啊!」 「你放心,有夏大哥在,趙小姐不會有事的。」辰騄篤定地說。 「可是……」其實鵲兒擔心的另有其事。 沒想辰騄卻一眼看穿,直言道破的問: 「你該不是擔心夏大哥會欺負你家小姐吧?」 鵲兒立刻紅了臉,轉頭看著他。 「你放心,他雖沒念過什麼書,但做人的進退分寸還懂的。」 「我沒這個意思,你……又何必這樣派我的不是呢?」 鵲兒知道娉婷早對夏庸動了情,這會兒她反倒擔心夏庸招架不住呢。 ***** 正當這兩人心裡為別人的事生著悶氣時,那在山裡迷路的兩人可熱著呢。 「媽的!這天怎麼說變就變啦。」夏庸使勁推著陷在泥濘裡的馬車,嘴裡一面嘀咕著:「真是的……早知你就留在村子裡,又幫不上什麼忙,幹嘛非得跟來呢?」 「怎麼?嫌我礙著你啦?」 渾身濕透的娉婷手扶著車,卻根本使不上力,只有那張嘴中氣十足。 夏庸沒敢回她,抬頭觀察著天色,瞧出這雨一時半刻也不會停,索性先找地方避雨再說。而早已冷得發抖的娉婷趕緊點頭答應。 夏庸解了馬軛,將娉婷抱上馬背,棄下馬車牽起韁繩沿著山道攀爬而上。 雨勢愈顯狂暴,間或落石不斷,嚇得娉婷乾脆閉上眼,一副把命交給夏庸的模樣。 「好了,咱們到啦。」 娉婷讓他抱下馬來,一臉恐懼的望著烏漆抹黑的洞口問道: 「這種地方……可以進去嗎?」 「你等等,我先瞧瞧裡面有沒有躲什麼野獸毒蛇的。」 「哎喲……」娉婷一聽,嚇得直往他身後躲。 「噓,小聲點。」 說實話,娉婷雖然亦步亦趨的跟在夏庸身後,但是她心裡可一點都不害怕。 洞裡雖然沒有野獸的蹤跡,卻意外發現了更教人害怕的事。 「原來那群鼠輩也來過這地方啊。」夏庸低頭說道。 「什麼鼠輩?你是說這洞裡有耗子?」娉婷提著裙襬踮起了腳尖問他。 「不是。你瞧這灰燼和腳印,肯定是那群山賊留下來的。不成!萬一他們轉了回來,我一個人倒也罷了……」他看看娉婷,當下決定說:「我們還是走吧。」 「可我實在走不動了啊。」想起還得出去淋雨受凍的,她什麼也不怕了。 夏庸想她是個嬌弱女子,自然頂不住外頭的風雨,於是說: 「也罷,咱們就冒險留一晚吧。哪,你坐會兒,我起個火給你暖暖身子。」 說著,夏庸便回頭解下馬背上的包袱,找出了些乾糧先遞給她吃。 娉婷真是餓了,她顧不得矜持的大口啃了起來。 她一面吃,一面看著夏庸生火。不一會兒,乾草堆裡冒出白煙,接著竄出火舌,愈燒愈旺。那股暖意直鑽心頭。 夏庸起好了火堆,一轉身,竟大刺刺脫了身上的濕衣服,就這麼旁若無人的露出結實的體魄。 「你……你做什麼脫衣服呀?」娉婷驚懾的瞪大眼睛指著他嚷道。 夏庸不但不以為忤,還一副理所當然的說: 「來,你也快把衣服脫下來。」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要我脫衣服!」娉婷縱身跳起,緊貼著山壁說。 「咦,你不脫,我怎麼烘乾它哩,快啊!」 夏庸光著雄偉壯闊的胸脯,直朝她走去。這可教頭一回見到男人赤身裸體的娉婷羞赧的臉潮紅,心狂跳不止呢。 但她知夏庸是好意,在這克難時節也顧不了那些繁文耨節了。 「那你……背過身去,不許偷看!」娉婷扭捏地說。 「啊……哎,早知這麼麻煩,我也不帶你來。」夏庸轉過身去,嘴裡一壁嘟囔著。 等了好一會兒,娉婷才將衣服丟到他腳邊。 夏庸拾了起來便往火堆上烘,口中還念著: 「女人就是麻煩,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性子又大,動不動就發脾氣,要不一會兒笑,一會兒又哭又鬧的,我真是搞不懂……」 「你大老粗一個,哪裡懂女人啊。」娉婷回應他說。 夏庸正要回嘴,沒想頭一轉,卻教眼見的情景給震得腦門一片空白。 娉婷發現他的異狀,連忙問:「怎麼?舌頭叫貓給吃啦,怎不說話了?」 「啊?說……說什麼呀?」夏庸竟突然結巴了起來。 原來這二十有六的大男人,這輩子還沒見過女人的軀體呢。 早年在家鄉,一邊照顧老母親一邊守著幾畝餓不死也吃不飽的薄田,他根本不敢奢望娶妻生子。鄰人見他孝順,甚至願將女兒許他,但他總是不願好好一個閨女嫁過來受罪,於是一一推辭了。 但男人畢竟是男人,這會兒見了身上僅剩那麼一件細繩圈頸肚兜的娉婷,一股莫名的躁火直衝心口,渾身熾熱難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