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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花淇苓    


  事實上,那是外人有所不知,唐盼安根本就不是他們所想的那種人。都怪唐盼安的「假仙」功力太高,害得她被誤以為是二局攀」了唐盼安。總之,撇開外人的眼光不談,唐盼安可是她視為死黨的朋友,除了經濟困難找她無用外,有了什麼事,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

  眼前她上台北就有個「住」的問題需要解決,當然,不用猶豫、找唐盼安解決吧。

  她特別用唐盼安交代的方法打電話——第一通,響三聲後掛斷;第二通,響到她來接為止。這是唐盼安專屬的電話「暗號」,目的是為了和其他室友的電話有所區別。

  電話響到第九聲時,總算來接了。

  「喂,請問找哪位?」這是唐盼安面對「外人」時所用的輕柔語氣。

  「盼安,是我啦,曦羽。」明明是自己的暗號,還要問人家找誰。

  「哇!是你啊!我先告訴你,所有的話要在十分鐘內講完,超過一秒鐘我就掛電話,明白了嗎?好了,『又』有什麼事?」這是唐盼安面對死黨的正常語氣。

  限時通話,是唐盼安給她的「貴賓級專屬權益」,原因是——她在工作不順需要吐吐苦水,或久久沒有開口.說話,需要有人陪她練習「發聲」時,都會打電話給唐盼安,而且一講就一個多小時。唐盼安為了防止「耳朵發炎」,只好祭出這招來治她。

  但是,沒用啦,以她倆聊一棵樹都可以聊上半天的默契,所謂的「十分鐘;』總是一延再延,延到她百元的電話卡歸零為止。

  不過,這一次她會盡量長話短說。反正她都要工台北和她「朝夕相處」了,還怕到時沒有說話的機會嗎?

  「那我就不說廢話了。盼安,我打算上台北。」湯曦羽投了一顆「炸彈」給唐盼安。

  「現在離聯考還久得很,你來幹嘛?」

  她每年考北區夜大時,都會去投靠唐盼安,且通常一住就一個月。除了省下可觀的旅館費之外,有問題還有人可以解答。不僅如此,唐盼安遼全程陪考,從不缺席o

  「不是啦,我是要上台北找工作。」

  「你的工作又……算了,你一定要來台北嗎?」不太希望湯曦羽來台北的語氣。

  「沒辦法,台中的工作都做爛了,想換個環境試看看。」

  「你又要來我這兒嗎?」驚恐的語氣。

  「沒錯,你是我在台北唯一的朋友嘛!朋友有難,當然要幫忙,你說是嗎?放心啦,我不會白住的,房租、水電,我會出一半的。」湯曦羽「誘之以利」。

  「不是這個問題啦,是……我又在進行我的『計畫』了,不希望有人打擾……」希望湯曦羽。知難而退」。

  天啊!她又在進行她「偉大的計畫」了!湯曦羽在心理嘀咕道。

  「放心啦,你在進行『計畫』的時候,我保證我的嘴巴會像被釘書機釘起來一樣,不會開口說半句話的。」

  「可是,你的作息不正常……」唐盼安一向準時上床。

  「安啦,我上一個工作是朝九晚五,時差早就調回來了。我保證,只要你一熄燈,我就馬上倒頭昏睡,好嗎?」

  「可是,每次我在進行『計畫』的時候,你都會在旁邊吃零食,看小說、漫畫,害我無法進行……」

  唐盼安的「計畫」在進行的時候,她的經濟狀況也會隨之跌到谷底,因此,那一陣子都必須靠土司、泡麵維生。所以,看見別人在旁邊吃零食,還看小說、漫畫,的確是很大的「刺激」……

  「你在進行『計畫』時,我就跟著節食,要在你身邊看書,我一定是看論語孟子,這樣可以碼?」湯曦羽趕忙餵了一顆安心丸給唐盼安。

  「可是……」

  「別可是不可是的,就這樣說定了。替你出一半的房租、水電,也算是資助你的經濟困難,對不對?何況我只要工作一穩定,馬上就搬出去了。我保證我會很乖、很聽話,你還擔心什麼?好啦,就讓我去住吧。」

  沉默了幾秒鐘之後,話筒裡傳來一聲無奈的歎息。

  「好啦,誰叫你是我的『死黨』!確定要來的時間再通知我,我會等你。好了,還有別的事嗎?」

  「沒了。」搞定!

  「那就下次再說吧,拜拜。」

  「拜。」

  湯曦羽掛了電話後,頓覺精神百倍。不管前方的路有多崎嶇,她都會盡力去克服的。

  台北,我來了!我來迫尋我的幸福嘍!

  第二章

  湯曦羽剛剛才從台中提了大包小包的行李上台北,進了唐盼安的套房。

  這套房是唐盼安一個多月前租下的,所以湯曦羽是第一次來。房間雖不大;但兩人東西都不多,且同屬不佔空間的嬌小體型,所以兩人住還綽綽有餘。只不過,唐盼安睡在床上,湯曦羽睡在地下。

  「該說的都說完了,你有什麼問題嗎?」唐盼安好不容易向湯曦羽解說完居所的地理環境及各項該遵守的規定。

  「目前沒有。」湯曦羽回道。

  那麼你要做什麼請自便吧,不過不要吵我,我在進行『計劃』。」唐盼安說完後,坐在書桌前,開始埋首寫東西。

  湯曦羽瞄向桌旁架子上那一本本的稿紙。嗯,果然,唐盼安是真的又在進行她那「偉大的計劃」了。

  如果要湯曦羽用一句話來形容她這個死黨,她鐵定會說:「唐盼安是個怪胎。」

  為什麼這樣說呢?因為唐盼安雖然幸運地有張討人喜歡的清純臉孔,但卻不幸地有顆想法與現實格格不入的腦袋:更不幸的是——她還會將她那異於常人的想法付諸實現。

  玥。

  唐盼安因異於常人的想法而製造出的傳奇事件很多,其中她那「偉大的計畫」就是一個範例。

  何謂「計劃」?說穿了就是寫小說。這裡的小說,指的不是文學性的小說,而是目前坊間十分流行的浪漫愛情小說。一個小說迷,書看多了,想要提筆寫作,這是很正常的事。所以,當她三年前知道唐盼安有寫小說的計畫時,還十分贊成,覺得唐盼安文筆不錯,應該可以寫出很好的作品。然而不幸的是,明明是個很正常的計畫,到了唐盼安那裡,居然會變成一項「偉大」的工程。

  怎麼個偉大法咧?唐盼安打從大二起,每個寒、暑假都會留在台北,騙父母說在打工,實際上卻是推掉一切外務,整天躲在宿舍房間裡——寫小說。學期;中,能不參加的活動一概不參加,而因家境不好,不得不自己賺生活費時,還特地找個一星期才三天的工作;加上不時蹺課、請假,可說是盡量騰出時間——寫小說。大四下學期,所有的同學都忙著四處物色工作、安排未來的出路,只有她老神在在、不為所動,依舊閉關在房間裡——寫小說。

  匆匆三年過去了,請問:唐盼安寫了幾十本小說呢?答案是:半本也沒有。

  那種一談到自己的計畫,雙眼即發出金光、一臉認真,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決心,加上無所不用其極地空出所有的時間,以及無怨無海吃了幾十打泡麵、土司的刻苦精神,任何正常人只要具備以上二項,都可以成就一番偉大事業。可是,唐大小姐也具備這三項要件,卻連一本書也寫不出來,問題到底出在哪裡呢?

  根據她每年暑假在台北實際觀察後發現,唐盼安的「寫作方法」,顯然有嚴重的錯誤。

  湯曦羽雖然不會寫小說,但最起碼也知道這個基本的常識——小說是用「寫」的,不是用「想」的。唐盼安確實是除非必要,否則一天二十四小時足不出戶地待在房間裡;但,是躺在床上沉思、冥想,而不是坐在書桌前提筆寫字。湯曦羽不止」次地向唐盼安質疑她的「寫作方法」是不是有問題,然而唐盼安卻不改其志地以她的獨特方法「寫」了三年的小說。

  話說學生時代作作春秋大夢,這也是無可厚非的事。但是,作個白日夢還要大費周章地騰出時間,甚至三餐以土司、泡麵過活,這也實在太辛苦了。可是唐盼安似乎很自得其樂,這實在是令人無法理解。

  好吧,現在畢業了,夢是不是也該醒了?不切實際的夢想就該把它束之高閣,  回歸現實,過清醒的日子了。沒想到,唐盼安堂堂一個大學畢業生,回台中在父母面前晃不到半年,便推說台中找不到工作,要北上謀職;結果,又重操舊業地寫起她偉大的小說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現實」啊?

  湯曦羽雖然稱得上是唐盼安的「知心」朋友,但有時候,即使她戴上眼鏡,甚至拿出放大鏡、顯微鏡,也無法看出唐盼安的腦袋究竟是怎麼長的;更無法瞭解為什麼她這個「超級現實」的人,會和這樣一個「超脫現實」的人結成至交死黨。或許只能解釋成——孽緣啊!

  不過,唐盼安這次的「寫作方法」似乎有改進了,至少,她現在正乖乖地在桌前寫字。既然是好朋友,當然要給她關心一下,盡盡朋友的義務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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