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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陽光晴子    


  雷若芝經過一夜折騰,率隊趕到小鎮後,隨即找了家客棧,讓大夥兒進去祭祭五臟廟,也休息休息。

  幾十人將小小的客棧塞得滿滿的,看著鏢師們吃起桌上的茉餚,她走出客棧,冷著一張嬌顏看著坐在馬車上的桑德斯。

  他頸繫藍色領巾,身穿綴金線的藍白背心、合身的黑色褲子、黑色的長筒馬靴,整個人看來與鏢師們的藍色勁裝截然不同。

  而那張俊美的外國臉龐更是英氣逼人,只是此時的眼神帶著慵懶,渾身上下更散發出一股瀟灑不羈的優雅氣息。

  這幾年她主掌綠津鏢局的護鏢工作,東南西北的奔走,西洋人是見了不少,對他們輪廓鮮明的五官也是印象深刻,但眼前這個金髮碧眼的惡劣男人絕對是她見過的中最英俊的。

  不過,他長得真的太高了,她居然得仰起臉才能觸及他的視線,仔細對照一下,她只到他胸口的位置。

  相對於她的打量,桑德斯的目光卻是慵懶的停駐在她身上,這東方女孩長得真是標緻,頭髮像黑檀木一樣的黑亮,還有一雙像寶石般的璀璨明眸,挺翹的鼻子,而那紅紅的唇跟白裡透紅的臉頰,在他看來就像顆鮮嫩多汁的紅蘋果,讓人很想咬上一口……

  雷若芝打量完了,仰著頭冷冷的看著他,「我們是不是該來算一算賬了?」

  因為沿路過來,他們已談了不少,但卻一直在有無搬錯棺木這件事上頻頻起爭執。

  他點點頭,指指身後的棺木,「我可以確定你一定拿錯貨了,這口棺是我的——」

  「綠津鏢局不曾押錯貨,何況,洋房商行也讓我們簽收帶走了。」她態度堅定的打斷他的話。

  他一挑濃眉,「聽起來,這口棺木你是不打算還給我了。」

  「不可能。」

  「好吧,反正只是一口棺。」他不是個吝嗇的人,這棺木他還送得起,「再見!」

  「再見?!我們的賬還沒算好,而且你也不能走。」雷若芝一個箭步擋住他的去路。

  他有點啼笑皆非的瞅著她看,「你到底想幹什麼?」

  「你是我的『貨品』,正確的說法是『附屬品』,不管如何,我這個總鏢頭都得將其保護得妥妥當當,不得有任何一絲損傷的送到收貨者手上。」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她,而一股濃濃的笑意隨即湧了上來,他指著自己笑問:「我是附屬品?!」

  「沒錯,你既然說你一直是睡在這口棺木裡的,那也許就是貨主挑上它的原因,這就像有人要我護送一個純金打造的鳥籠,而籠裡還有一隻更昂貴的珍貴鳳凰鳥,就表示這兩者都得妥妥當當的送到收貨者手上,你明白嗎?」

  她不知道這樣的解釋,桑德斯有沒有聽懂,但出於買主當初只說洋房商行裡的西洋大棺一口,究竟有沒有包括躺在裡面的人,她也不清楚,所以最安全的做法就是他得跟著她一起到秦皇島去。

  因為她押送過太多奇奇怪怪的鏢了,天上飛的、地上爬的,甚至活生生的人、死人骨頭都押送過,這個世上,人真的是百百種,怪人更不少,只是這回「棺木加活人」大概是其中之最怪的了。

  桑德斯直勾勾的凝睇著大概只到他胸口的雷若芝,她看起來就像個美麗的刺蝟,一股很想挫挫她眼裡傲氣的慾望直湧心坎。

  他性感的唇瓣漾起一抹饒富興味的笑意,「我明白了,我跟你走就是了。」

  ※  ※  ※  ※  ※  ※  ※  ※  ※

  烈日當空下,桑德斯跟著雷若芝策馬並行,其他鏢師們則負責在後運送那口棺木。

  不過,對得獨自看管這個有腳貨品的雷若芝而盲,她實在有點受不了,因為一連幾天下來,她發現他實在很吵、很煩!

  「很奇怪,你看來沒幾歲,為何就當起頭兒了?」不想一直躺在棺木裡的桑德斯,是自己掏錢買匹馬上路的,她沒轍,只得跟在他身邊或者讓他跟在她身邊。

  「我二十一歲,夠大了。」她撇撇嘴角回答,目視正前方,腳踢馬腹的加快了速度,將他用在身後,但沒一會兒,他又追上前與她並行了。

  他一挑濃眉,「你二十一歲還待字閨中?」

  「那干你什麼事?」她沒好氣的以眼角餘光瞪他一眼。

  「我以為這兒的女子十多歲就成親嫁人了。」

  「我是例外,怎麼樣!」

  「是嗎?」他嘴角一揚,大掌一張,居然憑空出現幾朵小花,「送你。」他將花扔向她,她直覺的伸出手握住,再看著策馬向前的他,隨即追上。

  「你送這花給我什麼意思?」她蹙眉問。

  「這是西洋的櫻花草,代表青春與悲哀,我想應該很適合你。」

  「找死!」她咬牙切齒的瞪著他,怒不可遏的將花扔到地上,伸手就要對他擊出一掌——

  「喂,別忘了,我是你護送的貨品之一。」他好整以暇的提醒。 

  臉色鐵青的雷若芝硬生生的收回掌勢,氣沖沖的策馬疾奔,而身後還傳來他的愉悅笑聲。

  桑德斯的心情是舒服多了,因為這個總鏢頭率隊走的路都是一些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偶爾才會路經一些可見人煙的山間小鎮,他無聊得發慌,當然拿她來娛樂娛樂,至少解解悶也挺好的。

  「你沒有權利這樣對她。」沈士雄冷冷的策馬過來,這也是這一路行來,他惟一一次這麼接近他。

  桑德斯一挑濃眉,放慢馬兒的速度,注意到他臉上有冷意,他知道他真的不喜歡自己,因為他的眸光毫不掩飾他的不友善。

  「若芝是因為繼承綠津鏢局而誤了婚姻大事,當年她才十六歲,父母因為護鏢遇劫雙雙過世,那一年,她也成了孤兒。」沈士雄的眼神冷,口氣更冷。

  聞言,桑德斯的濃眉揪在一起,「我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因為你只是無聊,所以尋她開心。」

  這男人的目光還真利,他的確是這麼想的,所以那也代表……「你對她有意思?」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我要你別去惹她,否則……」

  「否則如何?」

  他的眸中竄過一道冷光,「就算你是她口中的貨物之一,我也一樣會將你殺了!」  ;

  有趣!桑德斯揚起嘴角一笑,看著策馬追上雷若芝的沈士雄。他這個吸血鬼他哪殺得死呢?

  不過,沒想到那個傲氣的大美人居然已父母雙亡,他剛剛那樣對她是過分了些,他是欠她一個道歉。

  「終於、終於追上了!」

  「就是嘛,大小姐怎麼回事,一個人拚命往前,將整個隊伍遠遠甩在後面?」

  吳正平跟鄧裕文氣喘吁吁的駕著馬車追上前,而前後也都有一些追得快要虛脫的鏢師們。

  桑德斯看著他們,露齒一笑,「我幫你們把她叫回來。」

  「啥?!」眾人看著這個其實還不難相處的西洋人,並沒有聽懂他話中的含意,但在見他突然掉轉馬頭,反方向的朝他們的來時路奔去,他們不禁傻眼。

  吳正平呆愣愣的先看看在前方都快見不到身影的雷若芝,再轉頭看看後方已經奔馳了好一段路的桑德斯,呆呆的問;「這該怎麼辦啊?」

  「不對啊,他是往反方向跑!」鄧裕文突地回過神來,驚慌得叫了起來。

  眾人這時紛紛回過神來,一邊大叫,一邊將隊伍轉頭;

  「貨物跑了,貨物自己跑了!」

  在前方的雷若芝跟沈士雄聞聲,臉色丕變,急忙回頭策馬追逐。

  桑德斯看到一大群人跟著自己跑,他的嘴角帶笑,隱約感覺到體內那已沉眠了幾百年的惡作劇細胞,已開始甦醒且往四肢百骸間蔓延……

  天色就快黑了,他可不想忍受馬車一晚的顛簸,那太不舒服了。

  回頭瞧瞧那些騎術還有待加強、遠遠落後的一大隊人馬,他策馬進入一處看似狹窄,但其實還能容三人同時進入的兩山夾縫裡。

  在看到昏暗的山溝內,一雙雙品亮的邪惡眼睛後,他露出一抹愉悅的笑容,張開雙臂,「好久不見了,我的朋友們!」

  第二章

  一輪皎潔明月下,雷若芝咬牙切齒的在心中咒罵桑德斯的祖宗八代。

  該死的!他居然給她跑了,一大夥人在這山區來來回回找了好幾個時辰了,還找不到他。

  「快找,大家再四處找找!」她一邊吆喝那些找得快累昏的鏢師,一邊來回的尋找著,但對於鏢師們,她其實是滿懷愧疚的。

  基本上,桑德斯是歸她管的,結果她因私人情緒而將他丟在身後,才讓他有機可乘的逃了。

  驀地,「啊!」一個驚恐的尖叫聲在前方不遠處響起。

  雷若芝神情一變,身形一凌,迅速施展輕功循著尖叫聲而去,隨即在一處山溝口看到跌跌撞擅衝出來的鄧裕文,他一張慘白的臉活像見鬼似的。

  「怎麼了?」她扣住他的手臂,大聲問道。

  「裡面……裡面……好多……好多只眼睛……」面如死灰的他在看到她後鬆了一口氣,但整個人也軟趴趴的跪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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