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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夏芹    


  「很好笑嗎?很得意嗎?」他咬牙道。

  「就當作我是武則天吧,讓你發洩一下也好。」柯嫚還是像平常一樣鎮定。

  「什麼?你的意思是說我只敢欺負你?好過分喔。」

  忽聞一陣清脆的鳥叫聲,柯嫚被鳥語吸引,她不理會他的話,立刻轉頭去尋找聲音的來源,跑到走廊的欄杆撐了一下,抬頭看外面的菩提樹,但陽光太大,照得她不能看得很清楚。

  「是什麼鳥呢?我小時候住的地方也常常聽到。」柯嫚回憶著,漾出笑容。

  夏日清晨的朝陽照射在她白得幾乎透明的雪顏上,清純烏黑的短髮襯托出她的出眾,微風拂來,髮絲飄在她的臉頰上,清澈的大眼睛滿滿地承載著懷念之情,仰望著樹上那不知名的鳥兒。

  衛可爵看得呆了,就算有金山銀山堆在他眼前,他也捨不得移開視線。

  「你看得到嗎?幫我看一下好不好?」她仍看得出神。

  「好。」他也出神地瞧著她,雙手捧著她的臉,將她的頭扳過來盯著。

  「你幹麼?不是我啦!」柯嫚這才回過神,看看手錶說道:「快上課了,同學們都去活動中心等你了,我也要去換體育服。不要混水摸魚,再給我遲到喔。」

  「奸啦!對了,你小時候住哪裡啊?」或許他可以去那裡抓幾隻道地的鳥兒送她。

  她淡淡地笑著說:「我是香港人喔,聽不出來吧?我才來兩年而已喔。」

  兩年前從香港來?衛可爵乍聽之下感到十分熟悉,後來才想到自己不也是兩年前才去香港,完成殺手生涯的最後一次任務嗎?拿到足夠揮霍一輩子的高酬勞之後,自香港返國,就開始享受無業遊民的生活,直到進入聖者當老師。

  這層巧合的關係,讓他對自己和柯嫚有相似的經歷很得意。

  *****

  好不容易跟自然老師拗來一台高倍數的望遠鏡,衛可爵趁某一節要上課的時候,預備經過那棵樹去瞧瞧那到底是什麼鳥,想記住那隻鳥的長相之後,去圖書館查查學名、出產地之類的資料,再回來一副學識深厚的樣子解釋給柯嫚聽,讓她把他衛可爵當英雄一樣崇拜。

  他怎麼那麼聰明呢?衛可爵喜孜孜地把望遠鏡拿在手上把玩。

  然愉悅的腳步走到女廁所的門口便倏然停止。

  曾是殺手的敏銳度再次升起,衛可爵明顯感到有一道視線在監視著自己。這情況已經有一陣子,但他有預感,那視線的主人似乎已準備要動手了,更何況他自己也清楚他惹到的是什麼人。

  衛可爵決定探究那目光的來源。他小心翼翼地走進女廁所,就是從那扇窗戶投射進來的吧?他拿起高倍數的望遠鏡眺望,找尋可疑人物的蹤影。對面是一棟新建成待售的大廈,應該找天去探查看看,但是,自己的一舉一動已經被監視了吧?

  突然廁所裡的兩扇門打開了,兩個女老師從裡面走出來。

  「這樣會不會對柯嫚不公平?畢竟她很乖巧,又不惹事。」是國文老師。

  「書不好好讀,學日本電視劇,談什麼師生戀?死當也是活該。」

  「可是,她只是還在被追求的階段,人家要追她,她也沒辦法阻止啊。」

  唐朝舞聽不進去,「真好笑,她自己如果沒那個心,誰也追不了她呀,像那個龍家威,不是動都動不了她嗎?還不是她自己萌生春意,才打不退那個死衛可爵。哼!我用成績和言語逼也逼死她。」

  「這樣好嗎?手段太激烈,校長會出面的。」國文老師憂心道。

  「那個專收錢不管事的矮冬瓜還能做多久?我會取代他的。」

  衛可爵絲毫不以為意地經過正在洗手照鏡子的她們身後,一邊拋著望遠鏡,一邊說:「最要求完美的聖女老師,您的拉煉沒拉。」

  唐朝舞尷尬地連忙低頭去瞧,「謝謝……咦?」

  那不是衛可爵嗎?看到他手上竟還拿著望遠鏡,她失控地尖叫起來。

  衛可爵這才想起他身在女廁所裡面,開始知道緊張,連忙回來阻止她們驚聲尖叫,「喂喂!叫什麼啊?」完了!闖下大禍了。

  「你……你還恐嚇我們?你到底是什麼老師啊?」唐朝舞嚇得退後了三步。

  說到老師,倒讓他想起脫身之法。「我忘了這節要上我們班的課,失陪了。」

  他趕緊一溜煙跑掉,誰知道那兩個老女人也趕著追他這個現行犯。

  H班還是吵鬧依舊,不過,吵的都是衛可爵怎麼還不來和他們打屁。

  衛可爵驚惶失措地衝進教室,她們亦跟著奔進來。

  「聽我說,這只是一場誤會,誤會啊!」

  「誤會?你偷偷潛進女廁所,手上還拿著望遠鏡,想也知道幹啥好事。」

  平常也非正人君子的同學們一聽,怔了一下,立刻吹起口哨來。

  「你們給我安靜點!有什麼樣的老師,就有什麼樣的學生。」唐朝舞怒道。

  「難怪鎮你們班的伍明嬋這麼惹人厭。」衛可爵反射地應道。

  「你說什麼?做錯事還敢跟我頂撞!」

  「只不過是走錯廁所罷了,又不是做什麼殺人放火的事。」他故作輕鬆的樣子。

  同學們皆熱烈地為他大力鼓掌,這個老師和他們真是對味。

  「瞧瞧你那是什麼狡猾的嘴臉?這個錯犯得簡直嚴重透頂!」

  「哎呀,唐老師,你沒聽人說過兩句話嗎?」衛可爵的「師癮」又犯了,他像個教了五十年的資深老師一樣,一副「人生海海」的口吻,轉身在黑板上用拙劣的字跡寫出一行字--先人打鼓有時錯,腳步踏錯誰人無。

  國文老師還未解讓其意,便本能地糾正道:「那應該是神仙的仙,不是那個先。」

  沒想到這樣衛可爵更有話說了,他叫嚷,「喲,你看看,連神仙也會打錯鼓,我只是腳步稍微踏錯而已。而且古人有先見之明,說不定他這句話就是說連神仙都曾經進錯廁所,那凡人更加不用計較這種事了,是不是?」

  霎時,全班爆出一陣笑聲,衛可爵拿著望遠鏡「走錯廁所」這件事,用這兩句話來形容還真是貼切,也有夠高明的。尤其是第二句,滿符合衛可爵強辯的理由。

  龍家威冷眼看著這一班笨蛋真的被他收服,不禁氣得趴下睡覺。

  唐朝舞面對他似是而非的胡說八道,只能又急又怒的瞪著他。

  *****

  接到從醫院打來的緊急電話,柯嫚馬上請假去醫院。因為已成植物人兩年的父親,不知是天氣熱還是身體不舒服,一直很不安地發出怪聲,而且柯嫚又沒錢請二十四小時的看護,只得趕著奔赴醫院去探視。

  「有希望了,是不是?」柯嫚神情激動地跪在父親床邊。

  「說不定是迴光反照。」杜聖夫不以為意地寫著病歷。

  「他有話要跟我說。」她湊至父親唇邊,卻聽不到什麼。

  「也好,讓他交代遺言,就死得比較乾脆了。」

  柯嫚對於杜聖夫的冷言冷語,從前總不以為意,因為自己也是這樣冷漠的人,可是自從衛可爵帶給她溫暖之後,她已經習慣別人親切的對待,因此對杜聖夫的說話方式感到相當不悅。

  「注意他的手。」杜聖夫提醒她。

  柯嫚專注於父親久不動而僵硬的手。他的左手以極慢的速度緩緩挪動著,如果不認真盯視是瞧不出來的。

  他的左手手指慢慢地張開,像想要比個「五」,但還蜷曲著時,又比個「四」,柯嫚原本想,自己與父親應該心意相通,能夠猜出父親的心聲,現在卻弄得一頭霧水,她思考了很久,還是不知道父親要說什麼。

  或者,這只是他無意識的動作呢?她的表情變得黯淡。

  杜聖夫已經確定了某件事,但基於保護好友的立場和前一個職業的道德,他什麼都不能說。

  「那個叫衛可爵的怎麼說?」

  「我……我還沒跟他提起。」

  「為什麼?我以為你的父親比任何事都重要。」

  「我也不知道,只是……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就會忘記很多事情,聽他說話、聽他的笑聲,就什麼都忘掉了。」柯嫚講起自己的少女情懷,尤其是在永遠冰冷的杜聖夫面前吐露,她竟不覺得有什麼好害羞的。「太快樂了,我不想掃興。」

  但令杜聖夫訝異的是,她不但如此,而且還很坦白自己不想面對現實,有個幾乎拖得她走不動的父親,讓他覺得幫柯嫚找到衛可爵是對的。

  柯嫚一個人慢慢踱到外面的椅子坐著,呆呆地想著父親的手勢、兩年前還在香港的日子,以及後來父親被推進手術室,最後一句話竟然是叫她來聖者中學就讀,因為父親是前任董事長的關係嗎?

  忽然一陣蛋糕香撲鼻而來,她怔怔地抬頭一看,是衛可爵。

  「聽說你請假外出來醫院,我還以為你得什麼急症呢,害我差點跟調導主任翻桌,吵著要出來找你。」衛可爵塞了一塊雞蛋糕在她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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