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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慕蓉 「不要……」青璃手忙腳亂,一下要擋住他的唇對她的乳丘犯進,一下又要制止他的手放肆探索。 她忙得兩頭空,又暈眩得快要死去…… 兩人擦槍走火,差點就出了人命。 方季衡猛地離開她,大口大口喘氣。 「季衡哥……」可憐的青璃,慾望再度被瘋狂的撩起後,又被狠狠喊停。 「不可以。」方季衡聽到青璃可憐兮兮的哀號,這回他有正當的原因。「我沒有準備套子,要保護你。」 他不帶一絲情慾地抱著她,懷中的她還在顫抖不停。 「乖,深呼吸,放鬆……」 終於,激動轉為溫馨,兩人相偎相依。 「青璃。」 「嗯?」青璃以咕噥聲回應。 「雖然我們住在一起,但你還是有交朋友的權利……」也許,這樣才算是對她公平。 「你這話什麼意思?」青璃身子一顫,臉色轉為蒼白。 他以為她是什麼樣的人?難道她是前一分鐘才對他熱烈獻身,下一分鐘就可以投入別的男人懷裡的邵種女人? 方季街還捺著性子解釋,「現代人不比以往,結婚都可以輕易離婚,最重要的是要找到一個合適的伴侶。你畢竟還年輕……」 青璃聽不下去了。「是不是剛才我親了何揚一下,你就以為……」她要談的是「愛情」,她不想聽他暢談「理論」!「不是。」方季衡嘴巴否認,其實心裡承認確實是有這麼一點。 他親眼目睹的那一幕告訴他,青璃絕對是年輕貌美的窕竊淑女,何患無君子好逑? 他既然不能馬上確認自己對她的感情,又有什麼理由死死綁住人家? 好理性呀!從頭到尾,他都是這麼冷靜;她卻像個棄婦,渴求人家給予一絲憐憫。 憐憫?一段感情都談到了憐憫,還有什麼轉機呢? 青璃乾笑兩聲,一時之間心灰意冷起來。 「到底要我怎麼做?」她站起身,淚顫嬌顏,「要怎麼樣你才會相信,我是真的愛你,除了你以外,我心裡沒有另外人?你想要我怎麼樣,告訴我……我求求你,不要讓我不上不下的!」尤其別試圖把她推給別人! 如果不能愛她,就趁早讓她死心…… 「我就怕你這樣。」方季衡面對她的淚眼,不自覺地煩躁起來。他的冷靜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他自己也渾然未覺。 「怎樣?」青璃咬著唇。 說吧!反正她也不在乎他再說什麼難聽的話。 方季衡歎息,「動不動就哭。」 但他心口不一——他居然開始心口不一——他是心疼她的眼淚,不是厭煩。 「你厭煩了,是嗎?」青璃淒楚地笑了。 常聽人說,不要輕易讓男人得到你的身體,因為男人終會厭煩你。而她呢?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她連身子都獻不出去,就被人徹底厭倦。 男人與女人,理性與感性,愛與恨,夢想與破碎……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愛他,愛得癡愚,竟連怨,也怨不了。 「我懂了。給我一點時間找房子,一找到我就搬出去。」青璃如遊魂般地走回房間。門合上。 她沒有用力甩門,那哀莫大於心死的動作,讓方季衡陷入空前苦楚。 再一次……他為什麼會這樣傷害一個愛他的女人? 他也失去了知覺,甚至不知道何時回到房間。 拉開椅子,雙手捧住頭,還半漫的頭髮有一滴水珠滑到書桌。 他看到書桌上有一封署名給他的信,但是沒有寄件人的地址姓名。郵戳是今天的日期,想來是青璃幫他收的。 拆開制式的黃色信封,裡頭有數張紙。 他先看到的是一張泛黃的舊剪報與一些股票影本。 剪報上的標題是:富商生意失敗,夫妻相偕輕生。沒由來的詭異籠罩他的心頭,他放下剪報,找出一封以印表機印出來的倍。 方先生均鑒: 敝人早年臂受令尊恩惠,未敢忘記。因緣際合,偶然發現令尊令慈是因友人背叛而走上絕路。長境實業踐踏朋友血肉才有今天的成就,敝人實為令尊感到不住。今附上若干證據,望方先生知悉真相,盡人予一份心意,償一份公遭。 知名不具 他將東西放回桌上,平靜的臉龐看不出喜怒衰樂,只餘一抹沉思—— 這天晚上,方季衡甫進門,就見到堠在客廳的三個大行李箱,還有像工蟻一樣忙碌的青璃。 當他得知她要搬走這件事絕非煙幕彈時,他沉靜的神色中開始有一絲驚慌。 他永遠都不需要懷疑她的決心,他知道他的青璃,哪怕再怎麼困難,只要開口,就會做到。 她要離開,也將離他愈來愈遠。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持無花空折枝。 是他自己,坐愁人空…… 「青璃。」他出聲,打斷她的動作。 「你這麼早就回來啦?」青璃驚訝地自埋頭苦於中清醒。大概是剛剛她拖拉行李的聲音蓋過了他的開門聲。 她與他已經有七天是「聞聲不見人」,彼此都心照不宜。 這當頭,當真是相見爭如不見了。 「你找到房子了?」 「我還在考慮,下星期一給房東答覆。不過我想如果租賃不成,就乾脆搬回桃園。」 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找的那問單身套房屋況不錯,但是房東的規矩多如牛毛。 臥室不可自己打釘、牆壁不可換漆、裝潢不可變動的條件不算什麼,押金三個月也能勉強接受,契約必須打三年才令她難以消受。 畢竟她這份工作會不會有什麼變卦,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台北能不能一住三年,她也沒把握。 現在她才知道方季衡是多麼好的房東——說「好」不夠,簡直該說是「寵溺。」 但就像愛情,講求兩情相悅,當室友也是一樣。 套句很沒營養的活,他們沒緣分,半點不能強求。 緊要關頭,方季衡腦中一片空白,一句能說的話都想不出來。 他也許只要說一句「留下來」就可以,但是當局者迷,他也難由自己。 結果,蹦出口的是這句:「需不需要幫忙?」 青璃笑了笑。「不了。」 現在她的心情,已經不是哀莫大於心死,而是情到深處無怨尤。當然,說她雲淡風輕不再掛懷是不可能的,可她,努力學 會「放手」。 只要他不要再來撩撥她。 可惜,天不從人願—— 方季衡語帶懊惱:「一定要這樣嗎?」 青璃停下收拾的動作。 以往她太在乎他的感覺,而忽略自己的感受,只要有委屈就往肚裡咽,但現下卻有一把火從她心頭竄起。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如果他指她無理取鬧,她不能接受。 「理性一點。」方季衡柔聲、放低姿態。 男人與女人根深蒂固就是不同,一件很簡單的事情,男人把它複雜化,再來要求女人理性點。 這到底是不是男人的通病,青璃想笑,但有點笑不出來。 別在男女本質上爭論,聰明一點的方式就是講重點,免得越滾越大。 「我以為我們已經有共識,我只是要搬出去。」青璃盡可能心平氣和。 「我們一直相處的很好。」 唉!是誰說過這麼一句話:當初你是愛上他的哪一點,就是你們分手的理由。 她為他的沉穩、冷靜而著迷,現在也為這一點而感傷。 「那不能代表什麼。」聰明如他,怎麼會不瞭解她要的不是室友呢。 方季衡當然懂,但他抗拒不了內心強烈的感覺,他真的不希望她就此離開他的生命。 「除去愛情你就不能當我是你朋友?」好不容易撥雲見月,他總算願意把話挑明一點點。 青璃欲哭無淚,只是歎息:「即使我搬出去,你也是我的朋友。但是我真的不想勉強你回應我的感情……我們每天住在一起,只會讓我越陷越深,如果你沒有相同的感覺,那有何必?季衡哥,你是一個懂得自己要什麼的男人,因為這一點,其實我也 是很尊重你的,至少你沒有欺騙過我。可是我不想再自欺欺人了,真的不想。」 這一瞬間,青璃像是老了好幾歲。 可是,她一點都不痛苦,她從不後悔付出這段感情。 「離開我,就是你要的選擇?」 他井非不懂她的苦。就是明瞭,他才感同身受。而這一切,也不是他能夠左右的。他的苦惱,不亞於她。 她苦於他不能愛她,他何嘗也不是苦於不能愛她? 「我……我沒有選擇。強摘的瓜不甜,現在就拉開我們的距離,朋友還當得成,要是我再堅持下去,恐怕連朋友都沒得當… …」就讓彼此擁有思考的空間,她不強求,但是膠著的現狀,卻必須改變。 她認命的口氣,教他莫名心酸。 他沙啞地探問,「所以,你放棄了?」那話中的遺憾,其實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