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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羽柔 「因為幼盈不想讓你發現她編造的謊話。」 「是謊話嗎?這一切都是她編出來的?怎麼可能,我還看過幼盈替自己驗孕的測試結果,她是真的懷孕了!我還求她不要拿掉,她說孩子是你的,我深信不疑,因為你們偶爾會出去一直到天亮才回來,你們曾經這麼要好過。」心喬全身無力的坐下來,連手裡的喜帖都快要握不住了。 「我是和她,還有一票朋友出去吃飯,我在飯後就會回到事務所工作,幼盈則和她的朋友繼續到別處玩樂,有時候她喝醉酒,就會打電話到我的辦公室要我送她回家。」 「是這樣啊……」心喬慢慢地回想當時他們住在一起的情景。 「我也是到現在才恍然大悟,幼盈想盡辦法要我搬到別墅,還不時製造機會想跟我獨處,更處心積慮地說你的不是。如果我真的和幼盈有什麼親密關係的話,今天這個新郎就應該是我,而不是我的朋友,想要腳踏兩條船的是幼盈,不是我!」 「我……我不懂……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很簡單,她得不到我,也不願讓你如願。她懷的孩子提早在五月生了,所以六月就趕緊舉行一個簡單的婚禮,我朋友打電話到美國告訴我這個消息。我剛好要回來,順道就去參加他們的喜宴。我聽我那朋友說,幼盈當初為了要跟我去美國讀書,還偷偷的想把孩子拿掉,要不是最後改變主意生下了孩子,恐怕她到現在還不會死心嫁給他。」 心喬把臉埋入了手中,嘴裡不停的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我該怎麼辦?我……」 人樵走到她面前,屈膝跪下,伸出修長的手臂環繞在心喬的腰際。 「很簡單,和我走!和我到美國,我拋不下你,我不能沒有你!」 「人樵,我誤會了你,我走錯子路……」她淚流滿面的抬起頭,讓人樵的雙手捧住她灼熱的臉龐,恆久停留在心中的旋律,終於在長久的等待中流洩了出來。 「沒關係,我會帶你,我不會再讓你迷路了。」 他一次又一次的吻她,吻到心喬也不由自主的和人樵一起跪在地上,他們彼此交換了心、交換了寂寞、交換了完整的自我。 他移開快讓心喬窒息的吻,轉戰到她的耳際、頸下……心喬迷亂的顫抖,一張美麗的容顏因狂亂的慾望而顯得脹紅起來。 他在她的耳邊低語。「我愛你,小喬……我一直愛著你,離開台灣的前幾天,我到屏東糖廠的樹林,找到了我們的榕樹,還在我們的名字之間刻上一個愛字,當時我就知道我會一輩子只愛你一個人。再沒有人能在我的記憶中刻下如此深刻的回憶,只有你!小喬,只有你……」 「我看到了,原來是你刻上去的。」 這一次心喬自己送上柔軟的唇,她終於放下了矜持,大膽地吻他。她曾經夢想期待過的舉動,一觸即發的在地毯上展開。 得到她的默許,人樵的心裡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激盪,慾望帶領著他們的身體反應,心喬半瞇著眼看著他溫柔的神情。他抱起心喬,將她放在碩大的雙人床上,他將她緊緊的壓在身下,貼近她的身體,盡可能的貼近、更貼近,一直到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的空間存在。 「你瘦了,你怎麼變得這麼瘦?」人樵感到她的身體幾乎要沉進床的中央。 「我一定是太想你了,想得好累……好累……」她迷迷濛濛的回應著。 人樵的手從她的襯衫下擺撫探上她柔軟的肌膚,當他的手徘徊在她隱密的部位時,心喬猛然一震,直覺的想要阻止他,手中的戒指就在此時劃過他的臉頰—一 「啊!」心喬看著鑽石戒指在人樵的臉上劃了一道血痕,細細長長的,令人怵目驚心。 人樵只感到一點微微的刺痛,定神一看,才知道是心喬的戒指。 「對不起,人樵、我的戒指劃傷了你。」心喬不忍心的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龐,感受到他刮人的鬍渣,竟有些頹廢清俊的美感。 「那個戒指傷的不只是我的臉,還有我的心,小喬……」人樵不必言明,他們心裡都很清楚。 心喬突然奮力地從他身下掙脫,狼狽的爬下床站直身體,顫抖的雙手努力的想扣上胸前的鈕扣。 「對不起,我該走了。我……我不該來的,人樵……你就要回美國了,我……我也快要結婚了,一切都已準備就緒,不能回頭了。劉醫生對我很好,對我們家很好,他很照顧我父親和母親,我……我不能對不起他,我不能……」她的聲音哽咽,紅了眼眶,語無倫次地說著。 「劉醫生——我都忘了他的存在了。記得去年我離開你以前就曾經問過你,你是真的愛他嗎?還是看上他白色的長袍、顯赫的背景、傲人的財富,除去這些,你還愛他嗎?你到底有沒有問過自己的感覺,你真的可以將自己的未來建立在這樣的感情基礎上嗎?」人樵為心喬的茫然感到心痛。 「人樵,我已經很久沒去想過自己的感覺了,是我們家高攀了劉醫生,他們的家世很好,丟不起這種臉,我不能做出讓所有人都失望的事情。」 他滄然一笑。「高攀?丟臉?那麼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你有沒有想過他值不值得擁有你?你值不值得為他付出一輩子的幸福?你太低估自己了,你對自己一點自信都沒有,這樣的婚姻你是不會幸福的!」 心喬因為人樵赤裸裸的剖析而感到惱羞成怒,她低吼著。「不要詛咒我的未來,這是我選擇的路,就算會迷路,我也不能回頭了。」 「所以,即使我們之間已經沒有誤會了,即使我還是愛著你,你還是要嫁給他?」 面對人樵咄咄逼人的問題,心喬不願再說什麼。和人樵孤男寡女的待在飯店的房間裡,已經是個天大的錯誤,她幾乎就把自己給了人樵。她不敢再想下去。想到三天後的結婚宴會,萬事俱備,她怎麼可以在這樣的節骨眼上叫停?她沒有勇氣脫離該走的常軌,她是個膽小鬼,膽小得不敢面對自己最真實的感情。 「不錯!」她語氣堅定,打痛了人樵的心。 心喬鼓足了勇氣要離開,可是……明明已經走到門口,她緊握著門把,卻沒有力氣旋轉。 」好,你走吧!我說過我不會強留你,你結婚的那個晚上我就要離開了……這一切又何必呢?早知如此,何必又再見面呢?」他頹然地坐在床邊落寞的說,一隻手托住前額。 這一次他不會再用蠻力留住她,該說的他都已經說盡了。 在留與不留之間,心喬不禁覺得自己好似站在薄冰上。 如果走出了這房間,她的世界就會破碎,跌落到冰海裡,沉溺……窒息…… 如果她留下,別人的世界將會沉溺……窒息…… 想到媽媽生氣的眼神、爸爸失望的表情、所有人不解和遺憾的目光,留下的代價她實在承受不起。可是,內心卻一直有個聲音要她回頭、要她再看他一眼…… 她緩緩地轉開了門。 「人樵,我是個膽小鬼,膽小得不敢承認一切,膽小得不敢改變一切。我承認我沒有勇氣擺脫一切,我承認我無法真誠的面對自己的感情,可是……我現在很想做一件很有勇氣的事情,而且我知道,我不會後悔——」心喬低頭喃喃自語,人樵聽不到她說的話,因為她幾乎是貼著門板在說的。 她又緩緩地合上了門。 他看著她打開門、即將離去,又看著她掩上房門、止步不前,他又是痛心,又是疑惑,直挺挺地站了起來。 「你不是要走了嗎?」人樵紅了眼眶,困難的提出這令他痛苦的問題。 心喬回身,慢慢地走近他,仰起頭用迷離夢幻的眼神看著他。 「我會走的,可是在我走以前,和我再跳一次舞,最後一次……」她懇求著,全心全意地懇求他的愛憐。 「我愛你,人樵,很久、很久以前就愛著你,你是我第一個愛上的男人,往後的日子就算沒有你,我還是想把你留在心裡……」 人樵聽到心喬的話,被撕裂的痛楚狠狠地將他的心剖成兩半。他看見了兩個靈魂因為思念的痛苦而煎熬…… 倏地,他們奔向對方,人樵毫不猶豫地將心喬擁進懷裡,狠狠地吻上她柔軟的雙唇。 他以飢渴和嘶啞的聲音說:「不要走......小喬,不要走。」 「愛我,人樵,最後一次,最後一次……」 「不!」人樵不願再聽到這句話,那就像是額間被開了一槍,連一點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