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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李馨    


  若要獨立築棟小屋他不是沒這份能力,而是考慮到其他必須的開支和藏身匿蹤的問題。他可不能走漏居住在此的消息,不然追來的可就不止辛寇和那批想劍成狂的人。

  下意識地摸摸背後細長得不似一般行囊的布裹,他望向幽藍無雲的天際,蒼茫的眼神是憂戚,也是感歎。

  陸伯沒有再開口遊說,也不知為什麼,只是覺得他此時應該沉默,因為這為生具未知力量的男人在沉思時,他感到一股龐大的壓力,令他開不了口。就好像皇帝在不說話時沒人敢多嘴一樣。

  他留在深靛藍天的眼神遠得跟不上,而他似乎無意再留戀人間,只是一逕遙凝那端,沒有是非對錯、喧擾塵囂的那端。

  「好。」終於,他說,「我做。」

  陸伯大喜過望,嘴咧得老高,「真的?太好了!我們馬上回去,老爺、夫人待人不薄,你放心。」

  他壓根兒沒擔心過,他只是圖個棲身之所,求三餐溫飽,平靜無爭地過完他僅剩的生命,如此而已,如此而已!

  也許,他家小姐不會帶給他太多困擾麻煩;也許,他該感激她賜他安居的機會;也許,一切的一切是他多慮了。

  「往後還請多照顧指教。」

  「哪裡哪裡!」陸伯最欣賞彬彬有禮的人,他雖然外表粗劣,但言談舉止間卻不俗,「我姓陸,乾脆你跟著少爺喊我陸伯好了。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咧!你叫什麼名字?」

  「仇!」他吐出許久未用的名,「仇烈霄。」

  第二章

  寒府坐落在碧落鎮內側,位於三山交匯處,三座山儼然似三位忠心耿耿的巨人,守護著他們唯一的孩子——碧落鎮。也因此,一路行來,不愁聞不到花香,聽不見鳥唱,淒幽溪響自莫名處躍入耳際朦朧不真切中別有一番韻味,恍如來自天上奏鳴,不期然墜入了人間,讓人聽見了仙樂飄飄。

  仇烈宵鬆懈了四肢百骸間的戒備,更掃去了流浪的旁觀漠然,敞開了心間那扇窗,仔細地看、聽,感覺著這塊土地傳達的消息。

  「到了,這就是了。」老人驕傲又欣慰地伸手指去,一棟深宅大院矗立在面前。院門檻上嵌著兩階石梯,橫樑上沒有大富人家慣掛的匾額,只有一副半淡了鮮紅的門聯迎送著春來秋往。

  他有些詫異,為此宅的簡樸與實在。原以為寒家與一般富戶相同,喜歡用富麗堂皇的奢華來表示他們的闊綽,沒想到他們連鎮宅石獅也未置,反讓綠籐牽牛爬滿了牆籬。排列有致的屋瓦起伏在樑柱上,自敞盡的木門中望去,真有如裱在木框中的畫,一幅名為「家」的畫。

  這刻,他對寒家的好感又多了幾分,懂得隱晦韜光的人不多,尤其坐擁萬貫家財之人更是難得,古屋沐浴在陽光的揮灑下,更添抹碧麗輝煌。能有福窩在此過風避雨的人必內蘊善才,自才節骨。

  跟隨著陸伯深入大宅內院,一步一履他皆懷著感念與敬祈,半生漂泊,到頭來竟還能覓到個真正落腳生根的處所,一個能容他、養他、隔絕爭奪糾雜的家。

  輕緩一歎,他知道他已對寒宅產生了依眷,這份聘邀無論如何他是不會大意放過了。

  倏然,他停下腳步,臉色冷凝下來。

  「怎麼了?」陸伯發現他沒跟上來,回頭問,「有什麼……」

  仇烈霄的雙耳抖了抖,聽見快若閃電的破空之聲,一句沉喝,他將陸伯推進廳內,「快躲起來!」

  陸伯還搞不清楚怎麼回事,人就已經伏在廳堂的地上,待他抬頭看視,仇烈霄以流暢的動作翻出原地,人似鬼魅般忽的消匿在他跟前,驚魂未定的他瞥及地上與梁面端正嵌入的錐羽箭,所有驚恐化為無奈的歎息,「唉!老爺啊!」

  ※※※

  仇烈霄感到憤怒,雖然他的本能告訴他對方並沒有殺氣,但那瞬間的敵意與飛箭無異是打碎了他安定落腳的理想。思及此,他的眼神更見冷峻,腳程更快,緊追在那到人影後。

  人影猛地一掠而空,扭身回射了一箭,羽箭夾帶雷霆之力疾銳奔至,仇烈霄不躲不閃眼冒精光,張臂一劃,五指虛張,羽箭獨似回巢般穩穩落入他掌中。

  一聲龍吟似的長嘯猶如狂濤自四面八方朝蒙面人罩來,剛感到凜冽龐大的壓力,他的人就已佇立在他面前等他自投羅網。

  一切彷彿在這年輕人的計劃中,他停不下身形,被疾奔之勢推向他,而他只是冷冷一笑,慢條斯理地直臂——

  他會殺了他!

  恐駭霎時緊絞住他,冷汗冒了出來。錯了!他不該動了試驗他能力的念頭,他不是一個可以惹的人。在猛醒悟的電光火石間,他的掌已擄住他的脖子,無情地收緊。

  仇烈霄不會給他開口的機會,他聽過太多的謊言,他不要求饒的哀叫,他要的是乾淨俐落的代價。破壞他理想的代價。

  他慢慢地被提起,雙腳騰空搖蕩。他想解釋,想大吼,但擠出喉嚨的卻是呃噥不清的哼音,氣息漸微,黑氣染上印堂,他絕望地扯著頸上的鋼鉗,不意扯上了蒙面巾。

  仇烈霄透明般不含感情的眸忽而起了些微波動,眼神連閃,乍見他的臉時霍然思通首末。倏然鬆手。他目視跌落在地狂喘的人不住的咳嗽,等他順了氣之後他才開口。

  「為什麼要扮成刺客?」

  寒士裡恢復氣力後站起身朝仇烈霄深深一揖,「多謝壯士饒老朽一命。」

  雖然他眉宇間添了些皺紋,鬢髮間也染上了霜白,但自他英姿未減的五官上仍找得出與那寒家小姐神似之處,換言之,他是寒家人,不是尋常欲奪劍之輩。

  寒士裡心知錯在自己,所以能態度謙卑,「老朽姓寒,是寒家做主之人寒士裡,方才多有冒犯之處還請壯士寬容老朽之失。」

  仇烈霄還是冷著臉不吭聲。

  寒士裡驚魂方定,暗對自己起誓,無論花任何代價,都必須延攬到這位高手,光憑他那手制喉封命的功夫就足以擊退絕大多數不入流的無賴。這位足足高他兩個頭的漢子看在他眼裡,等於女兒的安全,也等於他的高枕無憂。

  注意一定,寒士裡便開始娓述從頭,「是這樣的,由於此次是小兒挑定的人選,老朽於是想試試壯士……」

  「看我有幾斤幾兩?」仇烈霄接著,寒士裡點頭。

  「雖然碧落鎮與世無爭,但老朽擔心小兒那種不安定的脾氣會惹來禍殃。」提及心肝寶貝,寒士裡的神色便柔了下來,那是為人父對子女的關懷滲入了不知名的憂傷。

  「小兒不受拘束,自有他一套處世之則,我怕他年輕氣盛,不懂如何避開麻煩。所以希望能有個人稍稍教導他、陪伴他,反正在苗頭不對時帶他蹺頭……」好像不太對,換個詞,「反正就是跟著他,讓他別作怪就是。」

  什麼樣的父親才會這樣形容他的女兒。

  仇烈霄有趣得扯扯嘴角,不動如岳的身形仍舊佇立,只是他臉色稍霽,那股威勢也不那麼逼人,「除了來自她的麻煩之外還有別的嗎?」

  「不瞞你說,老朽一家世代鑄劍,本來克盡職守是人子之責,但受盛名之累而致災禍不斷,傳至老朽只剩學兒這滴骨血,老朽愧對列祖列宗,至此所求無多,只求小兒平安成人,於願已足,還求壯士成全!」

  又是為了劍!

  有一瞬間,仇烈霄幾乎想掉頭離去,難道他永遠也擺脫不了恩怨嗎?但,若命真如此,他再怎麼迴避也是徒勞,不是嗎?逃了一輩子,他真要因這微小的可能再懦弱下去嗎?世上不會有第二個碧落鎮了。

  再望向寒士裡那張憂慮的臉,當年老傢伙臨終時不正是以這種眼神端視他的嗎?子女是每個父母最放不下的牽掛。他仇烈霄一生沒行過善,這回就當是替人略盡綿力,也算是對老傢伙、對自己的交代吧!

  寒士裡一直瞧不出仇烈霄心之所向,焦急間發聲,「壯士,寒家絕不虧待……咳……咳……」

  仇烈霄拉起他的臂一連點了三處穴,不知以何手法推拿,寒士裡聽見一陣咳啦的鬆骨聲,靈台頓時清明起來,頸上揮之不去的壓迫感也少了許多。他不可思議地看著仇烈霄,而他只上輕言,「走吧!你剛才受我一抓已損及心肺,回去調養些時日。」

  寒士裡總算有些領悟他留下的「高人」的功夫有多高了,對他或許是好事,但對他那寶貝千金而言,可不知是福是禍了。

  ※※※

  「告訴娘,你又在打什麼主意了?」

  說話的是一位風姿綽約的婦人,閨房內只有她與她唯一的孩子。

  「娘!」她冤枉地撒嬌,「人家哪有打什麼主義?你別冤枉人家。」

  「你是我生的,有幾個心眼我還會不知道嗎?」寒母歎笑,給坐在梳妝台前的女兒扯散髮束,一頭烏黑秀髮便垂披在她纖細的背上,映在銅鏡內恍恍直似天仙。寒母撫著女兒柔細的青絲,慈藹的眼中黯然。「什麼時候才不用替你梳文士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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