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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夏凡    


  雖然至今只要一有沙毒的疫情傳出,仍會有一些重症病患喪命,但至少不像以前每每都有上百上千百姓死於沙毒,王室還必須被迫燒燬整個部落來斷絕沙毒的蔓延。

  「王,她現在的惰況根本無法吞……」

  布洛已經連續嘗試數次,馥柔兒還是一味地把喂到嘴裡的湯藥吐了出來。 

  「把藥放下,你先退下,吩咐幾名侍女在外頭候著。」

  「可是……王,您……實在是不能把她留下,您不能冒著被傳染的危險將她留在您的寢宮。這名女子只不過是個身份卑賤、微不足道的女奴。」

  布洛仍堅守著為人臣子的職責,讓王冒這等風險實在是太不適宜了。

  「住口!我命令你退下你沒聽見嗎?下去之後別忘了準備其他的湯藥。」

  烈火暴躁而強硬的口氣立即斥退了寢宮內所有的人,面對著被高熱及病魔折魔得奄奄一息的馥柔兒,他的心竟波濤洶湧地起伏者,連他自己也無法理解這種感覺,甚至對於將他強留在自己寢宮而斥退忠諫的布洛這樣的舉措,他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釋。

  於是,他只好一遍又一遍在心中說服自己。這一切的一切全是因為身為火族之王的他自從父王因染上抄毒被奪走寶貴生命之後,他就不願見到有人因沙毒而亡的事再度重演使然。

  沒錯,就是這個原因。

  端起藥汁,烈火仰頭含了一大口,扶起馥柔兒的頸,然後以口就口,一點一滴地將湯藥全餵進她的口中。

  喂完了藥汁之後,烈火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只要馥柔兒能吞下這些藥,或許她就還有一線生機。

  她會活下來的,她一定熬得過去的。

  朦朧的倦意裡,烈火伴著床畔,枕著這股意念而沉沉地睡去。

  ★  ★  ★

  「布洛,怎麼樣?」

  布洛從床側退開,幾個待女正手忙腳亂地清理著馥柔兒吐出來的穢物。

  守了一整夜的烈火沉著一張怒容,他不信天神能.如此任易地奪走一個人的性命。

  「王,依臣看來,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費力氣,灌下去的藥她又全數吐了出來,這高熱也已經是第二天了,恐怕……」 

  「我不是說過,不許有什麼恐怕!」

  烈火的胸口一陣刺痛,彷彿有一口氣堵在心口教人窒息難受。

  「王,您是知道的,雖然我們現在已經可以控制沙毒的疫情,但是,對染病的重症病患仍是束手無策的。」

  布洛不得不實話實說,眼前這名女子是熬不過今天的。

  「都退下吧!」

  烈火重重地歎口氣,宛如戰敗似的揮揮手。

  「王——」

  布洛還想說什麼,但烈火臉上肅穆、堅定且不容截駁斥的表情讓他將話又嚥了回去,悄然地退下。

  「熱……好熱……」

  床榻忽而傳來一聲聲如蚊吶般細細地低吟,神志陷入昏亂的馥柔兒痛苦地扭動著身體,濃濁地喘著氣。

  「馥柔兒——」

  烈火拍著那雙燙紅的臉頰,只想將她喚醒。 

  「火……火……我好……熱……」

  「該死,你醒醒!你聽見沒,我已經下過令,不准你死,你死了,我會要所有風族人一起陪葬的!」

  烈火的話似乎起了些許的作用,馥柔兒微微地睜開雙眼,那雙紫瞳在迷濛間漾著一泓稍縱即逝的清澈。

  「王……王……」

  「為了你的族人我命令你撐下去,不准放棄,更不準死。」

  烈火的口氣飽含著他一貫言出必行的冷冽。如果她敢死在自己面前,他絕不會心軟,必是要那些風族人一起償命的。

  「不……王……求求您……救……」

  也不知道馥柔兒這是囈語,還是意識已經回復,此時此刻,她竟然還有心掛念著她的族人。

  烈火簡直怒不可抑,他恨風族人,但,眼前這個風族女子卻教他感到心疼。

  「我……不……」

  一口氣堵在胸臆間,馥柔兒只覺得自己就要撐不下去,整個人已經即將化為灰燼。

  「馥柔兒——不准你——」

  就在這危急的剎那間,慌亂的烈火快速地攬起馥柔兒的身子,他俯首將雙唇抵上她艷紅的檀口。

  一股強大的力量從他口中源源地溢出,然後緩緩地傳達到馥柔兒的唇齒間。

  「嗯——」

  原本喪失意識的馥柔兒被那股熟悉的精氣震開了雙眼,她死扣住雙唇,虛軟地搖晃著棘首,不想讓那股精氣溢入自己體內。

  她不可以讓他做出如此愚蠢的事,如果他把封印之石給了她,這會給火族帶來不幸的;就像她當年一樣。

  「不要違抗我,乖乖地聽話,你不會想拿你的族人的性命來跟我對抗吧?」

  此刻,烈火的週身泛著一層層熾烈的強光,他的體內蘊融著兩股神聖的力量,而這兩種來自於風、火兩族的神力早在十年前便在他體內合而為一。

  「別……」

  趁著馥柔兒不備,烈火撬開她的貝齒,將源源不斷的精氣送進她口中,就像當年那個救了他性命的小女孩一般。

  「不——」

  馥柔兒仍想抗拒,卻在這綿長的唇舌相纏下,逐漸地失去力氣。

  從口中竄進一道道清涼舒暢的氣流,一點一滴地驅散長久以來焚燒著她身體的高熱。

  馥柔兒怔怔地睇著烈火,在體內奔竄的精氣讓她一時癱軟得說不出話來。

  為什麼?他竟為了一個平凡的風族女子做出這種事,以他三者之尊,太不該了!

  霎時,有股花香飄蕩在寢宮之內。

  四目交望的兩人都屏著氣,那是一股濃烈的玫瑰花香,是從馥柔兒的身上散發出來的玫瑰花香氣。

  時光交錯,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風之谷——那個光線幽暗的洞穴內飄散的就是這股馨香。

  「你是——」

  烈火立即意會到這女孩特殊的身份,是命定吧,她是他惟一不會記恨的風族人。

  所有的風族人都欠他一筆債,但,惟獨他卻——欠她。

  當年,身為火族之子的他在風之谷時,要不是那個小女孩,他今日根本沒有機會成為火族之王。

  馥柔兒輕搖著頭,眼角墜下一滴悸動的淚珠,空氣濃郁的花香顯示風印之石的神秘力量又回到她身上了。

  依附著風印之石的氣流,她還感覺到另一股奇異又陌生的力量——莫非是人印之石?

  他不該,她實在不願火族也步上風族的後塵。

  當烈火幾絲倦容的臉上揚起一抹平和的笑時,馥柔兒發現這竟是她住進赤焰城後第一次見他笑得這麼溫柔。

  他的笑和她小時候的記憶一樣溫暖柔和,燦爛得有如冬日的陽光,彷彿可以將人暖化似的。

  他的手指柔緩地撫過馥柔兒的髮絲,馥柔兒只覺得眼皮愈來愈沉,呼吸愈來愈沉,最後終於安穩地睡著。

  第六章

  接到由塞恩從洛特城傳來的急報,路凡斯便立即趕往群臣議事的大廳,準備向烈火報告。

  這幾日染上沙毒的馥柔兒被王留滯在寢宮,由他親自照護的事已傳遍整座赤焰城,加上塞恩帶領群醫前去洛特城診治染病的風族人——這對長年隨侍在王身邊的路凡斯來說,又是另一件不可思議、驚天動地的大消息。

  「王,賽恩教人傳信說洛特城方面的疫情已經控制住了,雖然死了兩百人,但其他病患都逐漸在復原當中,至於我們駐守在洛特城的兵士無一受到波及。」

  「很好,我打算稍晚親自前往洛特城巡視,你通知奧菲爾和塞恩,還有城裡的事就暫時由你代理。」

  烈火交代完,便重新埋首於手邊的公務,而一旁的路凡斯竟沒有退下的意思,仍杵在原地。

  「還有事嗎?路凡斯。」

  烈火略帶狐疑地看著表情怪異、眼神閃爍的路凡斯。

  「嗯,沒……」路凡斯雖是有話直說的性子,但在性情暴怒的烈火面前他仍有諸多顧忌。

  「吞吞吐吐似乎不是你的本性,有話你就說吧。」

  相較於路凡斯的猶疑,烈火顯得分外的沉靜從容。

  「王,馥柔兒姑娘她……」

  路凡斯根死自己直腸子的好奇心了。這幾日,宮中的流言實在太多了,起碼他是關心那個風族女孩的生命安危的。

  「她很好。」

  一向沒人敢過問他個人私事的烈火,在被問及如此私密問題的時候竟沒有大發雷霆,甚至還給了一個雖然淺淡卻平和的回答。

  路凡斯真的呆了,他的王若木是轉性就是病了,莫非他也感染了傳言中的沙毒,整個人被燒暈了導致性情大變?

  「你還有別的事嗎?」

  烈火臉上的線條依舊文風未變。

  「臣下沒……沒其他的事了。」

  路凡斯驚異的下巴差點掉了下來。

  「退下吧!」烈火擺一擺手。

  「是,是。」

  路凡斯帶著滿腹疑問退出議事大廳,只怪這塞恩被遠派洛特城,沒能躬逢其時,更不能為他解答這其中的奧妙。

  真希望塞恩這小子能快點回來,路凡斯心想著。

  ★  ★  ★

  彷彿睡了好長的一段時間,像是有千年之久。

  體內那幾道奔竄遊走的力量似乎也漸漸平息且安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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