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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典心    


  「躺好,別動。」喜姨吩咐,接著轉頭看向楚狂。「你先出去。」

  「不。」他粗聲拒絕,不願離開。

  「想要她安然無恙,你就給我到外頭去待著,別妨礙我診療。」喜姨瞪他一眼,毫不留情地說道。

  楚狂握緊雙拳,額間的青筋抽動著,卻沒再吭聲,當真走到書房外去等著。為了舞衣的安危,狂傲如他,竟也肯讓步。

  香姨挑起眉頭,很是詫異。沒想到楚狂會肯聽女人的話,看來這段日子裡,舞衣的確馴夫有術。

  「感覺如何?」喜姨問道,將藥箱擱在一旁沒去動。

  「沒事,大概是太累了。」舞衣回答,半躺在床上。雪姨拿了一床錦被,蓋住她腰下,防止她著涼。

  「來,先吃些東西。」香姨說道,端來一盅香鹵梅花羹。

  食物還沒端近,舞衣就臉色一白,原本令人食指大動的香氣,此刻卻讓她胃部翻攪不已,陣陣酸水湧上喉嚨,她雙手一揮,連忙將食物推開,偏過頭去乾嘔。

  女人們一陣沈默,全都瞪著她。

  瞧她這模樣,哪裡還需喜姨診斷?這種症狀,可是每個女人家都一清二楚的。

  半晌之後,喜姨才開口。「你這情形有多久了?」她一臉蒼白,震驚得很。

  「半個月左右。」

  雪姨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找了張椅子,自個兒坐下。「你自個兒心裡有數嗎?」她問。

  舞衣點點頭。

  「月信有來嗎?」織姨問得很直接。

  她垂下小腦袋,粉臉嬌紅。「沒有。」

  那麼,就該是受孕了。那男人的「能耐」真是驚人,手腳迅速,這麼快就讓舞衣懷了身孕。

  「真的是有孕了。」雪姨喃喃說道。她才剛適應舞衣已婚,這會兒又必須忙著適應舞衣要當娘的事實。

  只有香姨笑得合不攏嘴,打從舞衣籌備下嫁楚狂,她就期待著,想要抱抱小娃兒。「太好了,我得去廚房煮盅雞湯,好讓你補補身子。」她三步並作兩步地離開,上廚房忙去了。

  香姨前腳剛走,門就被推開。砰的一聲巨響,那扇門重重地撞在牆上。楚狂等不下去了。

  「她沒事吧?」他問。

  女人們望著他,表情複雜,全都不說話。

  「她沒事吧?」語氣逐漸不耐。

  喜姨看了他一眼,一面收起藥箱。「有事。」她睨了他一眼。「還是因為你才有事的。」

  他不言不語,臉色卻瞬間轉為蒼白。

  「喜姨、別胡說。」舞衣嗔道,對著楚狂伸出手。〔我沒事。」

  他不信,深邃的眸子直視著她,好多火焰在其中跳躍。「為什麼昏倒?」

  粉臉浮現紅暈,她咬咬唇,羞窘地低下頭來。

  真是的,他就這麼心急,非要逼得她在眾人面前說出來嗎?她本想在兩人獨處時,再靠在他耳邊,跟他分享這個美好的消息。

  「我——我只是有孕了。」她的雙手擱在小腹上,笑得羞怯卻甜美。這是他們的孩子,是兩人一起孕育的小生命呢!

  她的宣佈,沒讓他鬆懈,俊臉反倒更加蒼白。他一言不發,大步跨了過來,一伸手就將她攬進懷裡,緊緊抱住。

  舞衣想抬頭看他,楚狂卻不允許,將她的小臉壓在胸前。她能感覺到,他無比慎重的,在她發間印下一個吻。

  這個舉止,讓她的心幾乎要融化。縱然他不說,但她知道,他是高興的。

  心頭暖暖的、甜甜的,從很久以前,她就隱約知道,可以跟著他,相守一輩子。所以她願意嫁他、願意生下他的孩子。

  舞衣伸手回抱他,滿足地歎息著。她好愛他的氣息、他的心跳,幾乎就想這麼抱著他,直到兩人都白髮斑斑。

  阿姨們識趣,悄悄離開了,書房內只剩夫妻兩人,沈默地彼此擁抱著。溫馨的氣氛,悄悄蔓延著。

  楚狂的大掌,緩慢地滑到她平坦的小腹上,隔著絲裙,覆蓋著柔嫩的肌膚。

  一想到這嬌小的身子,正孕育他的孩子,他既高興又擔心。她這麼嬌小,受得了生產時的痛苦嗎?她能順利生下孩子嗎?

  「我會保護你。」他低語,抱緊她。

  她倚偎在他胸膛上,紅唇彎成微笑的弧度。「別擔心,我也能保護自己。」她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好歹,她還曾經上過戰場呢!

  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對她的宣言很是不滿。「女人就該讓男人保護。」

  「如果男人都死光了,那女人怎麼辦?」她抬起頭來,狐疑地問。

  「我不會死。」楚狂看了她一眼。

  她好奇。「為什麼?」

  「因為我是男人。」他驕傲地宣佈。

  舞衣的回應是翻翻白眼。

  哼!楚狂雖然承認她的不凡,但是骨子裡,身為男人的自傲可半點沒減少,當事情跟她的安危扯上關係時,他可是半點都不肯軟化。這些日子以來,她已習慣他的嚴酷與霸道。

  只是,一旦孩子出生,她可不希望他仍是這麼不苟言笑。她開始希望,他能溫柔些、能柔軟些,至少不再吝於表現出心中的感情——

  「你不信任,對吧?」她突然問道,習慣性地把玩著他的發尾。當兩人獨處時,她總是以這種姿勢,如一隻貓兒般,賴在他懷裡。

  「我信任弟兄們。」

  「你信任我嗎?」

  他看著她,良久之後才點頭,表情很不自在。

  「那你信任喜悅嗎?信任溫柔嗎?」

  「男人不信那種玩意兒。」他撇撇嘴。

  看來,在孩子出生之前,她得先教會他才行!她深吸一口氣,準備開始長篇大論,說服這個頑固的男人。「為什麼呢?那其實並不困難,只要你——」

  為了讓她閉嘴,楚狂選擇了一個最有效的方法。他吻了她。

  討論終結。

  當方府等著迎接楚卿卿的到來時,城裡反倒先來個不速之客。

  南陵王來了。

  幾輛豪華的馬車,停在方府前面,後頭還跟著好幾車的名貴禮物。守門的人一見那隊伍,錯愕得瞪大眼睛。隨行的僕人跟以往一樣,送上名帖。

  「南陵王聽聞舞衣小姐出閣,下嫁楚狂將軍,未能趕上喜宴,特地在今日親自送了賀禮來。」僕人恭敬地說道。

  守門人收下名帖,囑咐小廝快去通報。

  來客的名銜,讓楚狂瞇起黑眸,他先前在錦繡城,曾經聽旁人提起過。

  「這人來做什麼?」走出書房時,他臭著一張臉問舞衣。

  她眨了眨眼兒。「春步說,南陵王是來送賀禮的。」她牽著他的手,往大廳走去。

  是有誰跟他說過南陵王的事嗎?怎麼才聽見名號,他的臉就冷下來了?活像跟南陵王有著深仇大恨似的。

  跟在兩人身後的香姨嘀咕著:「只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吧!」

  「香姨,別說了。」

  織姨也答腔。「只怕送禮只是藉口,那王爺怕是聽見舞衣嫁給城主,心有不甘,想來瞧瞧,娶了舞衣的,是什麼人物。」打從楚狂在錦繡城英雄救美後,織姨就立刻倒戈,一顆心全向著他了。

  南陵王貴為皇親國戚,的確比楚狂更適合當舞衣的夫婿,偏偏舞衣執意要嫁楚狂,娘子軍們根本沒有置喙的餘地。好在日久見人心,幾個月下來,楚狂的表現,自動讓反對的聲浪消弭於無形。

  撤去他霸道的脾氣不提,明眼人可都瞧得出來,他對舞衣有多寵愛呢!

  「別來府裡惹麻煩就好了。」喜姨淡淡地說道,走在一行人的最後頭。

  舞衣瞪大眼睛,有些詫異。她原本以為,南陵王的到來,又會讓喜姨重申反對立場。這陣子,不知是因為她懷了身孕,還是什麼原因,總之喜姨不再嚴正反對這樁婚事。就連對楚狂的冷言冷語,也減少許多。

  她多看了喜姨兩眼,老覺得這位阿姨,似乎跟以往有些不同,態度不再那麼冷若冰霜,就連眉宇之間,也添了幾分淡淡的柔和。

  「雪姨呢?」她問道,決心找個時間,私下再跟喜姨聊聊。

  「已經去大廳了,替你先應付那位風流王爺。」

  「我寧可回書房去。」楚狂不耐地說道,壓根兒不想見南陵王。

  舞衣挑眉。「你要我自個兒去見他?」她噙著笑問,偏頭睨著他。

  「不准!」他立刻回答,瞪了她一眼。

  「那你是答應陪我去會客了?」她瞅著他,牽住他的大手不放,非要將他拉往大廳。她也不想見南陵王,但來者是客,況且又是個貴客,總不能失了禮數。

  楚狂皺起眉頭,沒再堅持回書房,任那軟嫩的小手,牽著他走向大廳。不知為什麼,他總是無法拒絕她的要求。

  再說,他也不願意,讓舞衣跟那個勞什子王爺單獨見面。

  大廳裡,南陵王端著茶碗,輕啜香茗。

  南陵王是個俊美風流的男人,有著修長的眉跟修長的指,一雙漂亮的眼睛往上微揚。他穿著一襲絲綢長衫,腰間繫著金玉環珮,手中還握著一柄絲絹扇,上頭可是前朝名家的墨跡,堪稱無價之寶。

  他俊美得陰柔,雖比秦不換略遜一籌,但也堪稱少見的美男子。身世、財富、權勢、樣貌,都屬皇族第一的他,對天下女子不屑一顧,唯獨鍾情舞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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