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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孟妮 「你上次說在巴黎時,窮得只能看櫥窗裡的麵包;到紐約時,你卻能買房子、買遊艇,看來已是身家富裕了,這聽起來很矛盾。」 「謎底一點都不奇怪。在我的家族裡只要到了十七歲,就有一筆資金可以用,我少年時脾氣很倔,堅持不用家裡的錢,後來當我發現自己很善於做生意時,早就累積了揮霍不完的財富。」他自嘲道:「顯然上帝是公平的,有了財富,婚姻卻像一場鬧劇般結束。」 她眼睫輕斂,用刀叉撥弄了一下沙拉。「人總是不能太貪心的,不是嗎?」 「我不貪心,我要的很簡單、很平凡,只是一個心靈相契相知的女於而已。」他邊說,邊定定的看著她。 她抬頭一笑。「我餓了,想要吃塊蛋糕。」 招來了侍者,等蛋糕上桌時,就見她心滿意足的吃了起來。 他又點起了一根煙,在淡淡的煙霧中,他看著這個讓他迷惑的女人。「你很聰明。」 「我兒子一向認為我很笨,謝謝你肯定我的智商。」她朝他點一下頭,淘氣的說。 他一頓。「你聰明,但不狡猾,世故又單純,你很矛盾。」 她眼波流轉,盈盈而笑。「謝謝。」 「你很善良,也很殘忍。」他繼續說出自己的感受。 吃完蛋糕,用餐巾拭了拭紅唇,她的眼光又瞟向甜點。「你相信嗎?我居然還想再吃一塊蘋果派。」 「你不需要為了躲避我,這樣虐待自己的肚子。」他一言點破她的心思。 她眉一揚。「為什麼你會這麼覺得?」 「你今天吃得比平常多了一倍,吃完了蘋果派,你還打算吃什麼?」 聞言,她有些驚惶,今天的宗品禛有些不尋常,所以她一直努力的閃躲著他的話題,不想聽到不該聽,也不願聽的話。 她原本還抱著一些僥倖,但從他熾熱的眼眸裡,只要是一個不太笨的女人,都能讀出他的情意,她不願惹火上身,也無意揭開那層隔著兩人的紗。 「我確實吃飽了,也該走了。」她起身,抓住隨身的小包。 「別走!」他的聲音平穩,帶著令人不得不服從的力量。「坐下。」 看穿她的遲疑,他的聲音有了一些祈求。「等我說完一些話,你要走再走。」 「不,我……我真的有事,有話……下次再說。」 她轉身就走,但他更快的抓住了她的手腕。「不,你如果走了,就不會有下一次了,你不會允許有下一次的。」 「你……你放開手。」他的手像烙鐵似的,火從他的指間傳過來,熱得幾乎要燙傷人。 「是的,我承認,我很欣賞你、很喜歡你,你讓我動心。」他飛快的說,看著她面色愀變,他更加握緊了她的手腕。「不要急著否認,不要拒絕我,我從來沒這麼著急,這麼瘋狂過。」 「你……你在開玩笑。」 「我已經不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了,如果不是這感覺太強烈,我不會不顧一切的說出這種話。」 她緊張的手心冒汗,努力想抽出自己的手,但他卻握得死緊。 「行雲……你聽我說……」 「不,我不想聽,我已經結婚了,我有丈夫,還有一個兒子,我……」她拚命搖頭拒絕。 「他愛你嗎?」他宛如投下了一顆炸彈,炸得她愣愣的一時回不過神。 「他……他是我丈夫……我……」 「一張紙就讓兩個人綁在一起並不公平,你為什麼不聽聽你心裡的聲音?」他試著安撫她慌亂的心。 他低喃,十指如鐵般緊緊的抓著她的手臂。「你告訴我,你對我有沒有一絲絲、一點點的動心,有沒有一丁點的特別感情?」 「沒有!」她答得又急又快,卻缺乏強烈的說服力。 「說謊!」他低吼,在那對焦灼的目光中,她競無法遁逃。「如果沒有,你不會願意一次一次的赴約;如果沒有,你不會又驚又慌;如果沒有,你該告訴你丈夫,說你和一個男人約會:如果沒有,你就該狠狠的拒絕我:如果沒有,你為什麼急著否認?」 她的臉孔唰地變成雪白,嘴唇輕顫著。「你在怪我了?我赴約你就覺得我是在給你希望?你就覺得你有機可乘?那我現在告訴你,我對你沒有特別的感覺,我若曾經給你這樣的錯覺,那我很抱歉。」 「行雲……對不起對不起,你別這麼說。」他的聲音燒得越焦越苦,激動透過指尖傳過來。「我是太著急、太恐懼了,以至於嚇著你了。」 她渾身微顫,但心已逐漸平復。「原本,我們可以當朋友,現在,你越過了那條線,我們連朋友也當不成了。你別再找我,我不會再見你了。」她說得決絕。 「不……」他慌恐的低吼。「不要這樣……我錯了,我不該……你原諒我,我保證不會有下一次了。」 她輕搖著頭,眼裡是一片澄澈,也有些哀戚。「我們不能假裝這一切的事沒有發生過,你辦得到,我辦不到。」 「為什麼?就因為你結婚了?因為在法律上你屬於另一個男人?但你自己呢?你從沒考慮過你自己的心情,你敢說你對這婚姻很滿意?那為什麼你的畫那麼孤單,那幅『窗外』有你的渴望;『女人』畫的就是你自己,一對和你一樣的眼睛,你坐在門前,等著一個人,等著能讓你幸福的人;還有那幅『家』,為什麼是空曠冷清,乾淨得連一粒灰塵都沒有--」 「別說了、別說了!」她驚喘,心急的打斷他傷人的話。 兩人低聲的爭執引起餐廳一角的男人注意,他抬起頭,斯文好看但略嫌嚴肅的臉上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他拉住她,讓她坐在他旁邊,安撫的輕拍著她,滿臉的懊惱不捨。「對不起,原諒我。」 他那對銳利的眼、敏感的心靈,早就透過畫看懂了她,但他千不該萬不該在著急之餘,拿這個來試著說服她。 她咬著唇,身體仍是輕顫著。 他低歎一聲,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飄泊半生,足跡踏遍半個地球之後,所要找尋的人不在千里之外,不在遙遠的彼岸,就在自己的家鄉,這麼近的距離內,遇到一個能讓他徹底心動的女人,他找了幾十年啊! 當他的唇壓下來時,試探的、溫柔的觸著她,她是被嚇呆了,才會僵硬的無法動彈,感覺到唇上增加的壓力,她張大了眼,看到他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當他離開她的唇時,黝黑的眼眸裡閃著光芒,萬分憐惜的撫著她的長髮。 她驚跳了起來,意識到彼此不該有也不能有的行為。「我……我要走了。」 他長長的一歎。「好,我送你。」 他不能著急,不該著急的,他有耐心,只要他們夫妻仍維持現在的狀況,他就還有機會。 兩人各懷著心思,一前一後的走出了餐廳。 ☆ ☆ ☆ ☆ ☆ ☆ ☆ ☆ ☆ ☆ ☆ ☆ ☆ ☆ 當那男人輕觸行雲時,方以敬霍地站了起來,握緊拳頭,但全身卻像生根了似的動也動不了,直到兩人走出去,他還愣愣的站著。 「先……先生,有……有什麼需要服務的嗎?」可愛的女服務生鼓起了全部的勇氣問。 這個先生的表情看起來好嚇人,一個這麼成熟斯文的男人,怎麼會有那麼可怕的神情,一臉的肅殺氣息讓人毛骨悚然。 他一咬牙,費盡了全部的意志力去壓抑全身近乎瘋狂的騷動,血液全往頭頂沖。 當一個男人看到自己的老婆和別的男人如此親近時,他該有什麼「正常」的反應? 頭一次,怒意、醋意、痛苦、不信像彙集支流的大河,衝垮了他向來引以為傲的理智腦袋,讓他沉淪在其中翻騰,幾乎被淹沒。 她和這男人親密的同行,她溫柔淺笑,笑得愉悅開懷,還有那一吻,都被方以敬看在眼裡。 彼此都是男人,方以敬自然清楚那男人的心思,對方的深情溫柔,毫不掩飾的寫在眼裡。 「先生……先生。」 他茫然的看著聲音的來源。 「有……有什麼需要服務的嗎?」 看著這個帶著酒窩的女服務生,他終於擠出了話。「不需要。」 他坐回座位,剛剛腦海裡是一片空白,現在才能恍恍惚惚的回復神志,他是在等一個客戶,那客戶……是東南亞的一個金融鉅子,還有……還有是為了一塊土地的合作開發……還有什麼?那土地在哪……是在哪…… 「先生,那……那我為你加水。」女服務生怯怯的用水壺加滿了他的水杯。 「你……認不認識剛剛坐在靠窗位置的那兩個客人?」他理智的腦袋總算開始正常運作了,他注意到那男人結帳時,和櫃檯似乎頗熟的樣子。 那臉……是似曾相識的,他曾見過這個人……對了,是在一次的宴會裡,還有上次也是他和行雲同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