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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岳盈 她趕緊移開眼,胸房處的緊張感才舒援了些,注意到布根地的頂級紅酒在他手上只剩下半瓶。 「而且喝了不少。」她忍不住嘀咕。 「你擔什麼心?」滿腹的怒氣、怨氣,早就到達了臨界點,葒嬪的話對他而言簡直是挑釁,正軒不馴的挑起一邊眉毛,賭氣的說:「我又沒開車,喝再多也危害不了你大小姐的安全!」 「誰擔心這種事!」葒嬪氣得柳眉倒豎。 她是好心……目光警覺的飄向前座的司機。 雖然前後座之間的隔屏完全升起,司機若有心的話,還是可以從後照鏡裡看到後車廂的情況。 葒嬪無意留人話柄,她勉強忍住怒氣,卻壓抑不了盤旋心底對他的擔憂。 「你向來不貪杯,從來沒見你在大白天裡,喝這麼多酒。」她低聲陳述。 「我心情不好。」他注視著她回答,嘴角乖戾地垂下。 廢話! 近視眼也看得出來他心情不好,何況她視力好得很! 但誰說心情不好就可以借酒澆愁來著?她的心情比他更不好一百倍,豈不是該醉死! 「就算有天大的理由,也不該灌下半瓶酒。你會醉的。」說完,葒嬪彆扭了起來。 明明想說醉死你好了,怎會變成關懷備至的勸他來著? 「你沒聽過一醉解千愁嗎?」 「喝酒要是能解愁,這世上就不會有憂鬱症,也不會有人自殺了。」葒嬪不以為然,注意到他眼光渙散,更替他擔心。「你喝醉了嗎?」 「我沒有醉,但或許醉死倒比較好。」他放下酒杯,表情陰鬱。 「你胡言亂語什麼?這樣很墮落耶。」 「墮落?」他嘲弄的扭曲嘴角,目光銳利的看進她眼裡,悲憤的低嚷:「我早已經掉進十八層地獄,不在乎繼續往下掉!」 「你真的喝醉了!」受不了他的自暴自棄,葒嬪厲聲命令,「不准再喝!」 正軒叛逆的把酒瓶往嘴裡送,灌了一大口,嘲弄的看著她道:「老婆紅杏出牆,我是看報紙才知道,像我這種窩囊廢,除了喝酒還能幹嘛?還是你有什麼比較好的建議?」 葒嬪心虛的別開眼,「你不要說話帶刺。那件事是個誤會,燕欣不是都解釋清楚了嗎?」 「你以為那種哄媒體的話,可以騙得了我?」低啞的嗓音好像每個字都從齒縫裡進出來,正軒不悅的瞇著眼,「你以為我是傻瓜嗎?」 「我我……」在他的瞪視下,葒嬪有種如墜冰窖的感覺。 她當然知道他不是傻瓜,但她也不是。 在這當下,她絕不會承認與沈翊接吻,除了演戲外,還有其它原因。 「本來就是演戲!」她咬死這點。「你那是什麼表情?不相信我嗎?哼,愛信不信隨你,我才不在乎呢!倒是你,本來答應我,不公開我們的婚事,為什麼背棄諾言?你對記者這麼說,分明是給我難看!」 「讓大家知道你是我初正軒的妻子,是給你難看?」他無法置信的低吼,「若不是擔心再不公開,說不定下次在影劇版裡看到的,就是你跟沈翊結婚的消息,我需要這麼做嗎?」 「你存心氣我是不是?我跟沈翊根本不是那回事!」葒嬪眼裡閃著怒火。 「你幹嘛讓他吻你?」 「我喝醉了嘛!」她氣得說溜了嘴,索性把話講明白。「我哪裡曉得他會突然吻我,一時沒防備……總之,我後來推開他了,沒想到可惡的狗仔隊不拍我推開他的畫面,卻拍那張接吻的!又不是我故意的……」 「如果你沒有做任何暗示,沈翊怎會吻你?」 「你是在暗示我勾引他?」葒嬪不敢相信他竟然這樣暗示。 「你要我怎麼想?」正軒的神情悲痛。「你再三拒絕我、逃避我,卻答應沈翎到香港,還住進沈翊的豪宅,難道這就是你離開台灣前一夜,答應給我的回答嗎?」 「我沒答應什麼!」她逃避的別開臉。 「瞧,你又在迴避了。」正軒的眼光充滿看透她的犀利,「那晚你明明對我說,三年都等了,何必計較再多等幾天,一回來,你又裝傻。」 「我哪裡有……」 葒嬪暗暗緊了緊拳頭,掩飾內心的焦慮。 「我是……反正……」 該怎麼樣才能轉移話題? 她傷著腦筋。 「我……不跟你說了!燕欣和佳金呢?」 「她們坐為中的車子。」 薛為中擔任正軒的特助有好幾年了,做事幹練。但就算他不幹練,葒嬪也不擔心燕欣和佳金會出什麼事。 「也許會在機場耽擱一陣子,安撫那群記者並不容易。」正軒接著道。 這倒提醒了葒嬪。 她不是該為初正軒亂講話而向他興師問罪嗎? 怎麼反而被他問得心虛氣弱,啞口無言? 「都是你不好!」 她把所有的錯都往他頭上推。 「害我把正經事給忘了。你在媒體面前宣稱是我的丈夫,對我的傷害有多大,知不知道?我無法想像燕欣會被你害得多摻!還有我的歌迷,他們要是知道我隱瞞結婚的事……」 「你心裡就只在乎這些事,有沒有想過我的心情?」他表情受傷。 「我們當初說好的……」 「我是答應過你暫時不對外宣佈我們結婚的事,可沒答應永遠不宣佈!」 「可是你應該先跟我商量,讓我有心理準備,好跟歌迷們交代。」 「我給了你三年的時間,還不夠你準備嗎?再說,你要交代,也是跟我交代,關歌迷什麼事!」 他越說越氣。 「你這樣講,太不尊重我了!」 「你又尊重過我嗎?」見她不接腔,正軒的心直往下沉。「我是你丈夫,難道不是事實?」 「我嫁給你都是被爸的遺囑逼的,又不是我願意的。」葒嬪雙眼冒火的反駁。 強烈的痛楚幾乎擊垮他,正軒緊握著拳頭。 「不是你願意的……」 他喃喃道,聲音顯得空洞。 一直都明白,卻以為只要耐心守候,葒嬪最終能明瞭他的癡心,沒想到她的實話是那樣傷人。 「原來是我自作多情。」心灰了,意冷了,他感到好疲倦,再沒有心情生氣,任絕望的傷心在俊挺的眉宇間擴散,消失在靜寂的空氣裡。 葒嬪驚慌了起來,生命裡好像有某種寶貝正在離她而去,她不想讓它走。她瞅著他,眼神不自覺的流露出一抹乞求。 「什麼意思?」 「你還不明白嗎?」 他淒然看進她眼中,一字一字的道:「為繼承權而結婚的人,不是我!」 她怔住,咀嚼著他話裡的含意。 沒錯,為繼承權而給婚的人,從來不是他,而是她。 初正軒不但不需要,反而會因為娶了她而喪失一半的財產繼承權。 那麼,他為什麼要答應? 無法負荷他眼中赤裸裸的答案,葒嬪驀然別開臉,卻看見迭映在窗玻璃上女人惶惑無助的表情,與男人落寞的舉起酒瓶往嘴裡狠狠灌著的影子。 心裡不禁一陣灼痛,卻只能閉起眼瞼,任混亂的心情將她捲進漩渦狀的無底洞裡無力掙脫。 第四章 突如其來的撞擊將葒嬪從不安穩的睡夢裡驚醒,痛苦地發覺自己像一隻被壓扁的鋁罐般,夾在車門與撞擊她的力量間。 下一秒鐘,撞擊她的力道彈開了,葒嬪這只鋁罐還來不及因為壓力消失而喘口氣,再度被撞。 這次的力道小一些,但直接撞進她懷裡,敲在她心坎上,痛得她以為自己會死掉。 約莫是沒死吧。 葒嬪聽見一聲低微的呻吟,不過那聲音一點都不像她。 雖然全身的每塊骨頭與肌肉都疼痛不堪,別說呻吟,痛吼出聲都有可能,可是那聲音……太過低沉、男性了。 她不會痛得連自己的聲音都認不出來吧? 「啊?小姐?初先生?」 前座與後座之間的玻璃屏障,不知何時降了下來,男性焦急的探問吸引了葒嬪的注意力,渙散的視線集中向前,捕捉到司機小陳充滿焦慮的表情。 「你們有沒有事?一隻狗突然冒出來,我為了閃她,一個急轉……啊?小姐?初先生……」見主人夫婦迭在一塊,沒有回應,小陳更加的忐忑不安。「對不起,你們不要緊吧?」 現在道歉有什麼用? 她都快痛死、被壓扁了,還能不要緊嗎? 葒嬪咬緊牙關,勉強承受著凌虐全身的劇痛。 一定淤青了! 她喘息著,等到疼痛舒緩了些,才發現壓在身上的重量竟是正軒。 灼燒的熱度自他頭顱傳過來,一張俊美的臉龐泛著潮紅,眉頭微微皺著,眼睛仍是緊閉的,像是隱忍著痛楚似的。 顯然斜靠在她懷裡的姿勢令他不甚舒服,但她更不舒服呀! 「小姐?初先生?」 小陳著急的聲音,令葒嬪跟著緊張。 她低頭探視正軒,竄進鼻腔的濃烈酒氣卻讓她險些暈厥。 怪不得他像死豬一樣壓著她,顯然是醉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