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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雲漪    


  太監苦著臉報告了風戀荷事後氣得掀翻食桌,怒罵奴才把所有人都踢趕出房,現今沒人願意去服侍她的事。

  燕釋甚是滿意。秋水閣就是當年燕蘭玉的住所,風戀荷的舉止除了粗魯了些,和燕蘭玉簡直如出一轍。但那女人既是平民出身,動作粗魯也是在所難免。

  曲鉸楚會看上這樣的女人……看來,他真的是高估了他。

  五天後,曲鉸楚來到了京城。

  果然夠快。不用等那女人寫信他就來了,燕釋在心頭冷笑。

  「我的妻子呢?"曲鉸楚見到皇帝,只淡淡地說了這一句。

  果然很重視那個女人。燕釋滿意地瞇起了眼睛:「她在宮裡過得十分好,曲將軍不必多心。」

  「我來要回我的妻子。」

  燕釋向身邊的太監了個手勢,不一會兒那個太監就把風戀荷帶了來。

  曲效楚和衛子喬看到身穿綾羅綿緞,頭插珠花金步搖像只孔雀般飛來的風戀荷,兩人眼底都閃過了一絲錯愕。曲鉸楚沒有顯露自己的驚訝,只是走上前握住她的手,低聲道:

  「你還好嗎?"

  風戀荷不悅地瞪了他一眼:「你怎麼見了皇上不下跪?快跪下呀!"邊說邊拉著曲鉸楚跪下。曲鉸楚沒有任何掙扎,順著風戀荷跪了下來,衛子喬看曲鉸楚跪了,也就跪了下來。

  風戀荷向燕釋磕了頭,說:「皇上,我相公來向你請罪了。皇上你大人大量,不要跟我家相公計較了。」說著又低聲輕斥:「相公,你快向皇上賠罪,皇上答應了一切照舊的。」

  曲鉸楚看了她一眼,深吸口氣,抱拳道:「皇上,草民當時因誤以為妻子已死,心亂如麻,失了禮數。請皇上恕罪。」

  燕釋心中高興,表面上仍一臉不悅:「你的部屬口出狂言,叫朕這樣就算了?"

  風戀荷驚道:「衛子喬那渾小子也得罪了皇上?"她轉頭怒瞪衛於喬:「相公,你叫他快向皇上賠罪,我就說他沒上沒下,遲早會惹事的。」衛子喬幸幸地白了她一眼,抱拳垂首:「皇上,請恕草民無禮。」風戀荷立刻得意地向他揚揚下顎,然後轉頭向皇上道:

  「皇上,那相公就又是將軍了嗎?"

  燕釋笑道:「只要他認真替朕辦事,何愁不官復原職?"風戀荷大喜,叩頭道:「多謝皇上。」她見曲鉸楚不磕頭,忙拉著他的衣袖,小聲怒道:「還不謝恩?"

  曲鉸楚道:「皇上,草民身中劇毒,只怕無力為皇上效犬馬之勞。」

  風戀荷「啊」了一聲,抬頭道:「皇上,你答應要給相公解藥的。」

  ☆ ☆ ☆ ☆ ☆ ☆ ☆ ☆ ☆ ☆ ☆ ☆ ☆ ☆

  燕釋點頭道:「這個自然。朕還有事要與曲將軍討論,曲夫人還是請先迴避吧。」曲鉸楚道:「我的妻子要跟我回去。」

  燕釋淡淡笑道:「皇后很喜歡曲夫人,曲夫人,你就再留在宮裡作作客吧。」

  風戀荷樂得眼都瞇了起來,強自鎮定道:「謝皇上恩典。」她轉頭看著曲鉸楚,不太高興地低聲道:「我『又沒要待多久』,你這麼小氣幹嘛?記著,不准找那些美貌丫頭去!"

  說完,她向皇上告了退,看也不看曲鉸楚一眼就走了。

  燕釋彎起手指輕輕敲著桌面,微笑道:「曲將軍好眼光呀。」

  曲鉸楚望著他:「皇上要何時才讓臣夫妻團圓?"

  燕釋笑道:「朕並沒有強留曲夫人,是曲夫人自己願意留下的。朕接下來要曲將軍辦的事多如繁星,曲夫人獨自在曲府,豈不危險?不如讓她陪陪皇后吧。」

  曲鉸楚微一沉吟,道:「皇上要臣辦什麼事?"

  燕釋陰側側地道:「齊王意圖叛亂散佈謠言,朕要你把他的黨羽一網打盡。」

  曲鉸楚低頭道:「臣遵旨。只是齊王勢力龐大,掃蕩一事只怕非短時間內可成。臣身體……」

  燕釋打斷他:「曲將軍不用擔心,朕對你自是再放心不過的了。來,這是賞賜你能迷途知返。」他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由太監交給了曲歟楚:「曲將軍,你可不要讓朕失望呀。」

  曲鉸楚接過瓷瓶,叩首道:「謝皇上恩典,曲某定當為皇上效死。」

  等曲衛兩人告辭後,燕釋瞇起眼笑了。那個女人是個好牌,她只一句話,就讓曲鉸楚向他屈服,早知如此他當初根本就不該去殺她,而該早點給她些蠅頭好處。只要他掌握住那個女人,就不怕曲鉸楚不乖乖聽話,那麼他也就不必急著殺掉曲妓楚了。

  一個多月間,曲鉸楚除去了燕騰風手下兩個重要的資金來源,燕騰風還擊,毀了荷莊,隨即曲鉸楚又將齊王的一個親信部隊收編為己用。朝中大臣見曲鉸楚又回到燕釋的手下,原本焦躁的氣氛隨著燕騰風的敗退而平靜了下來。

  燕釋得到消息,大是欣喜。他等著曲鉸楚與齊王來個鷂蚌相爭,讓他能盡收漁人之利。而風戀荷待在宮裡也沒有想走的意思,每天跟明珠公主爭執,責罵奴僕,再不就是到御花園看花、藏珍閣看珠寶,三不五時拐著彎要賞賜,偶爾再到御膳房去吵鬧,監看御廚有沒有如她的意作膳食,他更安下了心。

  這一夜天色將明,燕釋正在好夢甚酣之時,忽然間寢宮外一片吵雜囂嚷,他才坐起身,十個戎裝兵士舉著長劍圍住了他。

  燕釋嚇得大喊:「來人!快來人!"

  「不會有人來了。」門外走進一個一身黑色鍾甲的高大男人:「整個皇宮都在我的手裡了,你省省力氣吧。」

  「你!"燕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男人是他以為早已不成威脅了的燕騰風:

  「你……你不是敗在曲鉸楚手上了……」

  燕騰風黑眼閃著冷酷,大笑道:「那還得拜你所賜。要不是你下毒害他,又扣留他的,心肝寶貝,他怎會這麼輕易答應幫助我,演這一場戲?"

  「幫你?演戲?"燕釋的臉色變得蒼白:「不可能!朕的手上有王牌。」

  「王牌?"燕騰風不屑地:「你睜大眼睛瞧瞧吧。」

  燕釋順著他的眼看去,只見曲鉸楚挽著一個一身素衣的女子站在門邊,那個女人清清雅雅,明眸雪膚,他沒有見過……

  驀地,他瞪大了眼。

  是她!是那個在皇宮裡待了兩個月的風戀荷!只是此時她身上完全找不出一絲類似燕蘭玉的高傲與貪利,難道……他被一個小女人給騙了?他滿盤棋子,就輸在他看錯了這個女人身上?

  「你……竟敢騙朕!"燕釋指著她,氣得語音顫抖。

  風戀荷靠在丈夫懷中:「禮尚往來,一報還一報,皇上也沒吃虧。」

  燕釋還想作垂死的掙扎,他對曲鉸楚道:「你別以為贏了。她在宮裡的飲食早被朕下了劇毒,朕就知道你這小人不可信靠,你如果幫朕殺了燕騰風,朕會考慮給她解藥。」

  燕騰風眼神微黯。他不希望到最後竟得殺死曲鉸楚。

  曲鉸楚握著風戀荷的手一緊,但風戀荷在他還沒開口前就發出清脆的笑聲,側著頭看著皇帝,臉上有著憐憫的笑容:「皇上,你以為我為什麼每天花那麼大的力氣砸你送來的飯菜?還要跑到御膳房去發飆?我只是個女人,可不是君子,你會下毒害我相公,我再不防著你,豈不是笨蛋了?"

  曲鉸楚眼光柔和得像朝陽,伸手將她摟進懷中,轉頭望向他曾效忠的皇帝時,目光卻變得黯淡:「我從來都沒想過要參與皇室的紛爭,只可惜你始終不相信。」他歎了口氣,摟著妻子就要離開。燕釋知道他一去,自己只有死路一條,於是試圖作最後一搏:「你以為齊王就會相信你?"

  燕騰風露出嗜血的笑容:「你再繼續說吧,我不在乎多為父王討一點公道!"他眼神一動,那一直跟在他身邊的黑衣人手上使勁,燕釋的左肩琵琶骨立刻被挑了,血流如注,他不理會燕釋緊緊咬牙不肯叫出的模樣,轉頭向曲效楚道:「我料理了這邊的事,再去曲府拜會。」

  曲鉸楚微微一笑:「應當是我來宮中晉見才是,請容曲某先告辭。」他等燕騰風點頭後,摟著風戀荷走出寢宮,他心中對燕釋有小小的不忍。

  如果爹還在世,也許會對他說,君要臣死,不能不死吧。

  只是……他畢竟只是個凡人。那些聖人行徑,他還是作不來的。

  風戀荷輕聲道:「都過去了。」她打了個輕顫:「我只希望這一切都結束了。」

  曲鉸楚沒有多說,只是摟緊了她走下階梯,衛子喬等曲家軍都在前頭等著,看到他們出現都發出一聲歡呼。衛子喬笑著向她豎起大姆指:「大嫂好演技,差點連我也給你唬住了,以為你被那個長公主附身了呢。好在我聰明過人,怎樣,我配合你演得夠窩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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