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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雲漪    


  楔子

  一個紛亂的時代。

  各地屯軍好戰,民不聊生。直過了十多年,才由前朝的貴族燕武,在武將曲在寬的協力下,結束紛爭,建立國號為燕。

  燕武在位不過一年即暴斃,未留下遺召,膝下獨子燕騰風年二歲。先皇之弟燕釋暗中用計奪下皇位,並加封燕騰風為齊王。原本朝中大臣有人懷疑先皇暴斃是燕釋所為。但燕釋卻大方封燕騰風為王的舉動沖淡了世間對他的懷疑。

  同時,燕釋將皇室中最美的妹妹燕蘭玉公主,嫁給了開國元老曲在寬將軍。曲在寬從此忠心於燕釋,長居邊關,成功地阻住外族的入侵。其後,其子曲鉸楚於十三歲隨父出征,在邊關待了十五年,曲在寬戰死後由他繼任。雖然他幾乎絕少回朝,但卻在朝中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原因就在他的百戰百勝,自他掌將符以來,八年內沒有敗過一場仗,使得他的手下被稱為「曲家無敵軍」,他不只將外族趕離邊關百里,也致力讓邊關的百姓生活豐足。

  然而,平和的日子並沒有太久。

  燕騰風暗中培養了自己的勢力,逐漸威脅到了燕釋。燕釋害怕燕騰風會造反,於是,努力想將曲家軍納為已有。而燕騰風頻頻與曲鉸楚接觸,也讓燕釋害怕曲鉸楚會倒戈相向。

  燕釋的心裡想:如果曲鉸楚會倒戈,那麼,他要先殺了他。

  燕騰風的心裡想:如果曲鉸楚不倒戈,他就要用反間計讓燕釋自毀長城。

  於是,皇位爭奪的醜惡,襲捲住了那個一心置身事外的淡泊男人,並改變了他一生最愛的女人的命運

  第一章

  火紅的夕陽下染成血紅的河水,順著河水而下的小船,正燃著赤紅的火。火的中央綁著一個年輕女郎。

  河岸上圍著的人眾紛紛往河心叫罵,有人吐著口水,有人憤恨地抓起石頭往河心扔。

  然而,火船中的女郎卻神色漠然地望著遠方,任火舌逐漸向她逼近,燒著了她的衣角,彷彿感覺不到火焚的熱一般。

  這時,三個騎著駿馬的男人像疾風般來到了河岸邊。壓迫的氣勢讓原本狂亂叫囂的人們突然噤了口。

  為首的黑衣男人皺起了眉,低聲道:「鐵烈。」

  被叫鐵烈的粗壯漢子豪氣萬丈地大吼一聲,身子從馬上飛起,竟飛過數尺的河水來到燃燒的船上,一把抓住那個女人,再雙足一蹬,飛身回到了岸上,得意洋洋地對另一人貝彥道:「怎樣,老子的功夫,你服了吧。」

  黑衣男子躍下馬,替那女人撲熄身上的火,看著她焦卷的發尾和手腳上的水泡,以及衣裳的破裂處露出明顯是被石頭擲傷的傷口,有點心痛地拿出膏藥:「姑娘,你抹藥吧。」

  女人極緩極緩地抬起了頭,卻沒有伸出手。黑衣男子注意到了她的眼睛雖然看著自己,眼神卻像透過了自己,對這樣淡漠的神情,他有些許迷惑。

  就在這時,人群圍了上來。為首一個白髮老者看來是村長,他滿臉恐懼厭恨地瞪著他們,怒道:「你們是這個妖女的什麼人?」

  「妖女?」鐵烈大笑出來:「她作了什麼?把蛇變人?」

  村長還沒開口,眾人已你一句我一句地罵了起來。

  「她來了,我家的雞就死了三隻。」

  「我家的老爺爺和小孩也病了!」

  「井水也變紅了!都是這妖女害的。」

  黑衣男子側頭看著那個女人,她還是一片漠然。

  男子阻止住鐵烈和貝彥的反駁,對著村長道:「我能看看你們的井水嗎?」

  村長疑懼地看著他:「你是誰?」

  「在下姓曲,曲鉸楚。」

  驀地,所有村民睜大了眼,原本發狠發怒的叫嚷變得一片靜默。誰會不知道曲大將軍?不知道燕朝的天不是曲家或是他守住的。

  「曲……將軍怎麼會來到敝處?」村長的聲音在顫抖,官爺們才來搜刮過—次,不會這位將軍又要來要錢了吧。他們才鬧完旱災,哪裡有稅可繳呀。

  「請村長帶我去看看井水。」曲鉸楚溫言道,村長忙不迭帶路。村民們又怕又恨地看著曲鉸楚三人帶著那個女人向村裡走去。他們不願那個妖女再踏進村裡,但是,卻也不敢得罪曲將軍。

  來到井邊,曲鉸楚汲起一桶水,井水果然泛著紅色,他微微皺眉,伸手在井水中一撈,撈起了幾絲細細的紅色植物。

  他轉頭對村長道:「這是紅藻。前幾天這兒的天氣是不是突然變得特別熱?」

  村長一怔:「是啊,將軍怎麼知道?」

  曲鉸楚沉吟了一下,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皮囊,倒出白色的粉末:「這是鹽。把鹽灑下去,讓井水的溫度降一些,過兩天,紅藻就會死去,井水又會變清了。」

  村民們彼此竊竊低語。曲鉸楚又轉頭向鐵烈和貝彥道:「你去找些這樣大小的石頭,再弄些砂土來。」

  「作啥?老大,你要蓋房子?」鐵烈笑著說。

  「濾清水。」說話的是那個女人。她的聲音很低,但是曲鉸楚聽到了,他訝異地望著她。一個讀過書又聰明的女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樣閉鎖的村莊裡?她如果都知道原因出在哪兒,又為什麼任憑他們擺佈而不解釋?不逃離?

  他把疑問放在心底,在眾多懷疑的目光下,他在木桶裡按序擺好石頭砂礫,再把井水從上倒下去,立刻,從桶底滴出的水是清澈的。登時,村民爆出歡呼聲。

  曲鉸楚望著村民:「在井水乾淨前,就先這樣把水濾過,有乾淨的水,病人的病就會好了。」他望向村長:「如果不相信的話,我們可以在這裡留三天,等井水清了再走。」

  村長一臉恐慌,猛力搖手:「不不,不敢勞動曲將軍。小村今年鬧蝗災,真的沒有東西可孝敬您老了。」

  鐵烈和貝彥一聽,火氣就上來了。鐵烈怒道:「你說什麼屁話,誰要你孝敬了?你以為老大是什麼貪官污吏?」他還沒罵完,曲鉸楚阻住了他。鐵烈發現老大的眉頭鎖得更緊……老天,不會吧,怎會是這個樣子!他們賣命打了這麼多年的仗,不會一回來就發現是個笑話吧。

  「鐵烈,你到當地官衙去。」

  「啥!我?」鐵烈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不會吧,老大,這差事貝彥比我適合……」

  他才不要去見那些貪官污吏,就算把他們嚇個屁滾尿流也沒什麼過癮。

  那群村民也嚇白了臉:「將軍……你……」

  曲鉸楚溫和地道:「別擔心,沒你們的事。我只是要他去地方官那兒說一聲,咱們要經過貴地而已。」他寧靜的態度奇異地和緩了村民們的憂慮,紛紛目送著苦著一張臉縱馬再去的鐵烈。

  曲鉸楚向村長道:「既然如此,告辭了。」

  村長道:「你……你們請把這妖女也一起帶走。」

  曲鉸楚淡淡道:「這個自然。」他一言不發地把那女子抱上馬,一躍坐上她的身後,雙手拉韁將她圈在手臂間。他感到那個女人的背脊突然變得僵直,於是,特意往後挪開了彼此間的距離,一踢馬腹,二匹馬快速離開。

  直到十里外,曲鉸楚才低聲問:「你要往哪兒去?我可以送你一程。」他知道這個女人是外來者,所以才會被那些村民當成井水變紅的禍首。

  「這裡。」

  他再度皺起眉心,貝彥忍不住喊了出來:「姑娘,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你留在這裡等死嗎?」

  這句話觸動了曲鉸楚的疑問。那個時候,她在赤熱的火焰中依然事不關己的神情,是在等死吧……

  他不希望她送命,沒有人是該送命的。

  他沒有多問。只是露出溫和的笑容說:「如果姑娘不介意,我們順道同行吧。」

  良久良久,那個女人終於回頭看了看他,那雙黑眼有些無神,他曾在戰場臨死的傷兵跟中看過同樣的神情,那是對一切都不在乎了的漠然。

  也許因為這樣,那雙眼睛裡也沒有讓他厭惡的算計,只是很純粹地在看他這個人……

  只是他這個人,而不是他背後的一切。從來,聽到他名字的人都是不再看著他這個人,而只看著他的名字。所以,他甚至想過一輩子待在邊關,不要回京淌那場混水。如果不是皇帝用他母親年邁,下召要他回去……

  下召啊……又何必用到他母親的名義呢?怕是……要奪了他的兵權吧。

  那對純粹的黑眼再度轉了開,然後,他聽見她極輕極輕地說:「就聽將軍的。」

  他微笑了:「還沒請教姑娘尊姓?」

  女子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請叫我菱煙吧。」

  曲鉸楚點點頭,不再深究。她的傷與過去,都是只屬於她的秘密。

  到了客棧,曲鉸楚給了她一間上房,自己與貝彥同間。然後又請了大夫給她治療身上的燒傷。又請店裡的大娘去替她買了換洗的衣衫。

  等到一切都弄妥了,菱煙靠在窗口,凝望著如勾般的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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