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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葉山南 我我叫阿珠,不是《天龍八部》裡那個阿朱,只因為我的名字中有個「珠」字,所以朋友們都這麼叫我。 然而,和全天下的「阿朱」們一樣,我等待我的喬峰。 電視裡在放《天龍八部》,望菲淒淒怨怨地唱:「可你欠我幸福,拿什麼來彌補。」 我聽了不以為然 喬峰是如此偉岸的男子,若能與之相知相愛,就是死在他掌下也願意。 比如此刻,我正站在浴室的洗手台前,望著鏡中自己,心中暗自祈禱 上天啊,賜我一個喬峰吧。 可惜,好夢通常易醒—— 「喂,你再這樣白日夢下去,會蠢得沒有一個男人願意看你一眼的。」 身後傳來嬌滴滴女聲,只是,如此尖酸刻薄。我回頭怒瞪來人一眼。她是小玉,我的室友。此刻她正敷著面膜,一張如花美顏盡數遮在墨綠海藻泥之下。 請恕我無法用語言形容她的美麗。小王全名韓弄玉,名字起得好生古雅,實則卻是個美艷惹火的小妖;套個庸俗的說法,所謂的「天使面孔魔鬼身材」,指的就是她了。 和如此亮麗迷人的女子同居一室,對我而言是極不公平的。記得某位女作家說過和美女做朋友,乃世上十大酷刑之一。我原本姿色堪堪可稱清秀佳人,但是和小玉一比, 便只能淪落到太平洋的小島去,乏人問津。 即便如此,她小妮子還不放過我,每每用言語打擊我的自尊。不過,我知道她其實沒有壞心眼。美女通常都有高傲的本錢;而清水小白菜如我,有的則是自知之明。 見我呆站原地不動,小王又嚷:「喂,麻煩你移一下千金之軀;我要把面膜洗掉。」 我「哦」一聲,連忙從洗手台前讓位。再瞥一眼鏡中的自己,低眉順眼,過肩直髮,也不算很差嘛。算了,本姑娘還要上班,暫且不跟她計較。 我自走到玄關去穿鞋,浴室裡傳出悅耳的歌聲。回頭一看,小玉一邊埋首於水池中洗去面膜,一邊還不忘扭動嬌軀放歌一曲。而我那惟—一支ROUGE PETITE唇膏,已經被她於得意忘形之時擠下洗手台,可憐兮兮地掉落防滑瓷磚上。 我歎一口氣 這間女子單身公寓,向來都是美女當權。姑娘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於是,壓下心中小小的不爽,上班去也。 在這間國際知高的大公司裡,我做著總經理秘書的工作。身為大池塘中一尾小魚,每天端茶遞水,點頭哈腰,好不謙卑。不過好在,這裡的待遇還不算太差;而且,這裡有周奪。 周奪,我的老闆,他是我在這裡工作的一筆花紅。我喜歡他——不,更正,我暗戀他。 送完了咖啡,我端坐桌前;電腦屏幕在閃,而我的一雙賊眼卻一眨不眨地盯著辦公室裡一道玻璃門之隔的周奪。偷看他是我朝九晚五生活中最快樂的時光。 他是如此英偉帥氣,眉頭永遠深鎖,彷彿背負了全天下的苦難。此刻,他正埋頭專心致志地審閱一份文件,那認真的樣子令我著迷。 鄭明珠,拜託你收起那副花癡表情,口水都滴到鍵盤上了。』 鄭明珠,這名字惡俗得令人想撞牆自盡;不過別懷疑,那叫的正是我。 我不爽地回頭,正對上一雙閃著捉弄笑意的眸子。 來人名叫宋詞,同樣也是很古雅的名字,人卻惡劣得很,尤其是天生一張氣死人不償命的烏鴉嘴,每每教我氣得跳腳。 自打我進公司那天起,便與此人鉚上。這廝著實令人討厭,每天都要來找我抬槓;好像不吵個幾句他就睡不著覺似的。一句話,我鄭明珠與他宋詞,是今生的冤家宿世的仇敵,相看兩相厭,永遠不對盤。 不過,公司裡的其他姑娘卻被豬油蒙住了雙眼,她們居然一致認為.宋詞很帥!哈,這真是天大的笑話。他老兄面皮白得像雪,身材瘦得像柳,還老愛架一副銀邊眼鏡在鼻樑上充斯文,這副模樣也能叫帥,要是擱在古代,那叫兔兒爺! 更可惡的是,他這會兒竟然招呼也不打一聲就杵到我旁邊,一隻毛手還搭住我肩頭。 我瞪他一眼,低聲呵斥:「把你的豬爪拿開,不然本姑娘口水直接滴在你爪上。 他聳聳肩;拿開就拿開。公司裡這麼多美女,我幹嗎對你這棵嫩豆苗下手,說歸說,手仍然擱著。 無聊,我才不去理他;『那你去臨幸她們好了。我把目光轉回電腦屏幕。傷視力的男人,不看也罷。 驀然他的腦袋湊過來,對著我耳朵直噴熱氣,「你這樣說,我會以為你在吃醋。他語音曖昧,我竟被他說得一愣,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這只自大的豬。 我氣得不知該說什麼才好。羞怒之下,臉竟然紅了。這下更給他抓住了把柄,只差沒跳起來歡欣大叫「哈,被我說中了對不對?」 我連忙一把拉下他身子,恨不得撕掉他這張鬼吼鬼叫的嘴。轉頭去看周奪,幸好,他正聚精會神工作,沒聽到這裡吵嚷。 我抓住宋詞,鄭重警告『你自己傳排聞不打緊,但是別扯上我,不然要你好看。說完伸手在脖子上一比,做個手頭姿勢增加說服力。 可能是我的聲色俱厲起了作用,他居然乖乖點頭,『答應你就是了。 這下輪到我詫異了,這小子竟然這麼聽話? 然而下一秒鐘,他對我笑出一口白牙,邪惡如常,「不過今晚,我要到你家吃飯。 據說—一據公司裡一票八卦女生說,宋詞公子出生於一個名廚世家,宋伯母做的菜好吃到讓人想哭。 既然如此,這傢伙為何放著家中美味大餐不享,卻跑來我這裡蹭殘羹冷飯。 問他;他只厚顏無恥地笑道 聽說你的同屋是個絕世美女,我想來瞻仰一下;終日對著你這株嫩豆苗,也太傷眼。」 我環肩冷笑;男人,都是這般膚淺。只知道追求華麗外表,卻沒人識得「野百合也有春天」。 不過我深信,我的周奪絕對不會。他目光深沉,頭腦敏銳,才不像那宋詞膚淺到只注重大人外表。 想起了周奪,我心頭湧起一股暖意。他雖然沉默寡言了些,可是為人極是穩重,每每公司裡重大決策,他剛毅果決,一錘定音,令人歎服。他是我心中的英雄,我的喬峰。 再看宋詞;他大少爺筷子上挑起長長一根海帶,衝我涎笑,『想不到你人長得不怎麼樣;手藝倒不賴。」 我暗自抽氣 果然是什麼樣的男人都有;他與周奪,雲泥之別。 這時門外鑰匙聲響,想是小玉回來了。宋詞撂下筷子,放亮了招子準備「瞻仰』美女。 然而情況正好相反。小王一見到宋詞,一雙美自頓時進發出春天般的光彩,然後一把將我拉到旁邊,阿珠,你從哪裡拐來這樣一個唇紅齒白的美男子?他叫什麼名字,快給我介紹! 我向天翻個白眼 又一名豬油蒙了心的膚淺女子;與宋詞倒也相配。當下懶得再多說什麼,將她推到宋詞面前,為兩人介紹。 小玉兩扇長睫毛眨呀眨的,扇動無限風情,連我都可以感覺到室內燈光變亮不少;可宋詞卻一副莫測高深表情,淡淡伸手與之交握。美女當前,他又充起君子,好假。 我扔下二人在客廳閒聊,逕自走到陽台上去吹夜風。 仰望星空,我在暗藍天幕看見周奪的臉。 周奪,今天你好嗎?周奪,你永遠是那麼冷漠,我跟隨你左右多年,你可有注意到我? 電視裡阿朱尚有喬峰來愛,我卻如此寂寞。誰說暗戀感覺甜蜜,我嘗到的,分明只有苦澀疲累滋味。 客廳裡傳來小玉格格的嬌笑聲,想是那宋詞口滑舌甜,又說了什麼笑話來逗她開心。我突然感到心頭一陣煩躁。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宋詞頎長的身影突然擠進陽台,「我要走了,你不開口留我嗎。 要滾請快,我求之不得。不知怎的,今夜看他尤其不爽。我轉過頭不理他。 「是嗎,他挑高一邊眉毛,眼眸深處有什麼東西倏忽一閃,「那我走了,你可不要後悔哦。 我白他一眼,逕自越過他的身子,鑽進臥室。我擰亮一盞檯燈,坐在桌前開始寫日記。這本日記是我暗戀情懷寄托之處,我斷斷續續寫了三年有餘,已積成厚厚一疊。 翻開扉頁寫了幾個字,突然覺得不對 咦,那張照片跑哪去了。 在這本日記簿裡,我夾了一張周奪的照片。那是去年公司組織去太湖遊船時我偷拍的。照片中他倚欄遠眺,湖風吹亂他的短髮,衣袂輕楊。當時我看得甚是癡迷,連忙抓拍下來。為訴相思之意,我還在它背後寫了一句詞: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推悴。 這下可好,如此重要的「罪證;怎會不見了」我心急如焚,翻箱倒櫃狂找一氣,連小玉都進來探頭探腦,以為我瘋了。然而該死的,還是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