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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寄秋    


  「找死呀!還不帶我下去,你當晾在上頭好受嗎?」等腳落了地再找他算帳。

  連祈風似笑非笑的嘴角一勾。「你很愛指使人。」

  手一環,他如她所願帶她飛縱而下,但隨即腳上一陣疼,他無奈一笑,果真是唯小人與女子難養矣!

  「因為你長了一臉奴才相,天生是要服侍人。」怪他父母生得不好。

  「而你美得過份,我真怕活不長。」他忍不住摸上她欺霜賽雪的玉頰。

  石冰姬臉微紅的輕嗔道:「只要別妄想娶我,你會活得和龜鶴齊壽。」

  「為什麼?」她的美仍未改變他的初衷,但是也不願她許予旁人。

  「我會剋夫。」她倨傲地仰起下巴,像是剋夫是一件非凡的得意事。

  先是一愣的連祈風發出大笑聲,久久不歇。

  「你覺得很好笑?」他太不尊重人了。

  「你當自己是冰晶宮的冰姬公主呀!連連剋死七個相公。」

  不但好笑,而且荒謬至極,是誰灌輸她錯誤的想法,剋夫之說是術士胡搊之言,不可盡信。

  「如果我是冰姬呢?」世人都搞錯了,是晶主非公主,她又不是皇家鳳女。

  連祈風笑得更起勁的撫撫她的頭。「別胡思亂想了,你怎麼會是那可憐的新娘子。」

  「可憐?!」他竟敢嘲笑她可憐?

  「擁有鍾馗之貌的女子是值得同情,難怪嫁不出去。」七嫁呀!可非市集買賣能秤斤論兩。

  嫁……嫁不出去……「聽過笑人者人恆笑之,說不定女鍾馗是你未來的妻子。」

  什麼鍾馗嫁妹,她的行情全被大哥一手破壞了,都是他不死心的要她一嫁再嫁,害她遭人恥笑。

  「不可能啦!我行善積德,樂善好施,看到狗咬人還一棒擊下,老天不會虧待我。」若是她的話倒可以考慮考慮。

  「向人伸手行乞叫福氣?天不罰你還罰誰。」石冰姬用力地一踢他足脛,結果痛的是自己。

  她幹麼管他娶誰,是虎是豹是他的命,娶個夜叉才是老天開眼。這會恬不知恥的抱著她不放,真抱上了癮不成,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乞丐哪配乞得美嬌娘,隨便挑個麻子姑娘就該偷笑了,他以為冰晶宮選婿如此草率,他想娶她可不肯屈就,還敢嫌棄。

  「喔!你用什麼戳我?」他臂上一陣酥麻。

  「冰峰針。」石冰姬手拿發細般小針在他面前一晃,神情狂肆地不在乎他是否會有事。

  在她眾多的暗器中,冰蜂針算是不顯眼的一種,常叫人忽視它的存在。

  「唉!我居然中了你的暗算,我沒臉活在世上見人了。」他受美色所惑呀!失了防心。

  可是他究竟說錯了哪一句,為何惹得她不快,拔針相向?

  疑惑難解。

  石冰姬臉色一變沉下聲,「連祈風,你到底是不是男人?」說話活像個閨女,討人厭。

  「溫柔點,我都快死了,你連最後一絲溫暖都不肯給我。」連祈風偽裝有氣無力的道,暗自逼出毒性。

  「要死就死得乾脆些,你幹麼整個人趴在我身上?」獅吼一聲,玉顏染上青綠。

  連祈風死皮賴臉地環抱著她,嗅聞她清洗過後的馨香。「最是銷魂美人窩,死在你懷抱余願足已。」

  「是嗎?那你在賊笑個什麼勁,紅光滿面不像快斷氣的死人。」孰可忍,孰不可忍。

  「我哪有在笑,我是迴光反照。」哎呀!不好意思讓她瞧見了小小的意亂情迷。

  好香好軟的身體,縱使包裹在粗布污衣下,難掩的佳色仍有迷亂男人心志的本事,她真該被鎖在香閣中不露綺麗,不然偷香客不踩破屋瓦才怪。

  珠圓玉潤,她的髮際滿是撩人香氣,讓他是不飲也醉,沉醉在美人香裡。

  「你的嘴巴在幹什麼?」他分明趁機輕薄,咬了她兩口。

  賊眼一瞇的連祈風確定毒已排出,更加無賴地摟緊石冰姬裝死,氣若游絲地大口喘息,一副快死掉了的樣子整個人壓上她。

  君子非禮勿動,可既然她口口聲聲稱他是小人,那麼他把持不住、接受誘惑也是本性,色不迷人人自迷,他就不客氣了。

  唇剛一劃過她頸背,他感覺到懷中的人兒微顫一下,殺氣倏地衝著他來……

  咦!不對,殺氣是來自背後。

  身一轉,他看見五、六名持刀大漢追著一位受傷的姑娘,女子跌跌撞撞地朝他們奔來,眼中明顯的求救意圖叫人無法視而不見。

  「少管閒事。」

  喔!她早瞧見此事,故意不讓他插手才用毒針拖住他。「兵兒,救危扶弱是我道中人應行之事。」

  「她是女人。」

  「所以呢!」連祈風好笑的環胸以視。

  「不准救。」石冰姬霸道地拉住他,不容許他出手。

  「怎麼,吃味了?」心上一甜,他笑容滿面像只驕傲的雉雞。

  她沒好氣的一橫。「這群人無緣無故的出現不可疑嗎?而且她被追殺老半天怎麼還活得好好的?」

  假得太離譜,叫人無法信服。

  「有道理,他們應該多砍她幾刀。」真是冷血的兵兒,見死不救。

  人家明明受傷慘重她還當戲看,指尖狠狠地按入他手臂不准他有多餘的同情心,沒瞧見那位姑娘氣力用盡,只餘一口氣硬撐著。

  不過她的顧慮有幾分實際,誰會笨到往山林裡跑呢?而且朝著手無寸鐵的乞丐求援,該說是慧眼識英雄,還是想拖他們去死?

  打狗棒是專打畜生不打人,別叫他濫用了。

  「真討厭,她的血濺到我了。」她好不容易才洗乾淨,打打殺殺不會走遠些。

  連祈風的眼神一閃,暗地裡幫了傷重姑娘。「兵兒,要積福呀!」

  「積你的……啊!滾開。」石冰姬根本不懂慈悲,打算朝倒向她的物體踹出一腳。

  「腳下留情,人家已經夠慘了。」身一移,他環著她轉向另一側,竹棒挑開落下的刀鋒。

  「恩……恩公……」女子像抓住救命浮木往他身後一躲。

  看不順眼的石冰姬一把推開她。「要死死遠些,別把血腥味帶過來。」

  女子驚愕的站不穩腳步跌坐在地,追殺她而來的壯漢不知說了一句什麼低淫的字句,惹得原本神情自若的連祈風收起了自在,連連使出七七四十九招打狗棒法。

  風中帶著血的味道,十分黏人。

  而跌倒的女子爬了起來,一步步朝石冰姬靠近,她要看清這張絕情面容是何長相,何苦拒人於外,她不過是一個落難女子。

  近至觸手可及的距離,女子揚起的手尚未貼近,一道灰色旋風已然飄至,她看到一張俊偉的臉含著溫柔笑意。

  只是他的笑不是給她。

  「恩公……」

  身一軟,她準確無誤的跌進他的懷中,在黑暗來臨前,身子忽然飛了起來,落下地的重擊讓她不省人事。

  昏迷前她隱約地聽到一段對話——

  「兵兒,你太狠了,對受傷的人下如此重手,你會下阿鼻地獄。」

  「我討厭血。」

  「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是為自己積福氣,你別淘氣了。」

  「讓她死。」

  「唉!你怎麼講不通,別怪我了。」

  「連祈風——」

  連祈風?!

  她找到他了嗎?

  看來她可以安心了。

  重傷的女子露出一抹鬆了一口氣的神色,極力要睜開眼,最後仍支持不住,任由無邊的黑佔領整個意識。

  ※※※

  「別噘著一張嘴嘛!好吃的芙蓉糕哦,還有你愛吃的桂花蟹、春茶熏鴨。」

  百般討好的連祈風換上一身較乾淨衣裳,手中的竹棒依然不離身的帶著,即使乞丐味道一里之外都聞得到,仍無損他俊美外形。

  髮束於後不再一副落魄樣,青髭剃得乾乾淨淨無比清爽,不羈的性格一派灑脫,活似天下無難事,就怕佳人鎖眉。

  一位佳人結伴同行是人生一大樂事,兩位佳人左右同伴可就是件苦差事,其中一人還是他死求活賴賴來的,當然得多費點心咯!

  原本義救危急是正道之士的本份,誰知會帶來另一場災難,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他也很苦惱。

  人成雙是笑呵呵,多一人便成苦哈哈,他現在是兩面不是人,救了人卻得罪了俏丫頭,同時背上甩不掉的義務,他該不該感慨好人難為?

  要是他能違背俠義精神不出手搭救,這會兒就不用小心翼翼的獻慇勤,生怕佳人臉色一變拿路人出氣。

  不過她此刻的臉色也不見得多好,同樣是乞兒裝扮卻多了一道冰,貌美如花而不苟言笑,一雙美目足足瞪了他好幾個時辰仍不覺疲乏。

  「人是鐵,飯是鋼,犯不著為了賭氣和自己過不去,我唱個曲兒逗你開心。」

  他才起個頭,兩道殺人般冷芒射了過來,凍得他直起雞皮疙瘩地訕笑,鼻子一摸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很討人厭,怎麼她一副欲除之為快的模樣。

  噯!不管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臉皮厚一點有什麼,小丫頭在生氣嘛!他只好多擔待些。

  誰叫他好死不死的救了個麻煩,又是世交之女、好友之妹,他能視若無睹地放任她自生自滅繼續被追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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