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曲盈竹 > 四手聯彈愛情曲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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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曲盈竹 「稀罕啊!我表哥要是去比賽,你們就輸定了!」小公主忿忿說。 「哎喲!我好怕喔!怕唱歌輸得好慘的音樂班喔!」大塊頭哈哈笑道。 「閉嘴!」洪善緣不悅地推他一把。 「你幹嘛啦?阿花,這麼『恰北北』,以後沒人要!」大塊頭大叫。 「你叫我阿花!?」她氣虎虎地叫,再推他一把。 大塊頭這下不讓她,也反推回去。這麼一來一往,小公主對上大塊頭,洪善緣當然處於劣勢。高顯明正要勸阻,大塊頭瞄見她,興高采烈甩下小公主,巴巴湊上來說: 「高顯明,星期天有沒有空?去替我們六甲加油好不好?」 「哎喲!想泡我們輸得好慘的音樂班女生喔!」洪善緣尖酸地說。 「反正又不是泡你,阿花,叫什麼叫?」大塊頭回頭吼她。 裙下忠臣叛變,小公主即使不喜歡他,也不甘受冷落。她衝上來使勁猛推大塊頭,他氣極反擊,高顯明急忙介入其中。 「不要打架!」她大聲說,不幸捱了兩方的夾擊,她痛得哀叫。 「喂!你幹什麼欺負我們班女生?」一聲斥喝,駱家堯出現主持正義。 「是你那個表妹先動手的!」大塊頭解釋說。 「是你先說我阿花的!」小公主聽起嘴。 「誰理你呀?……高顯明,你痛不痛?」大塊頭換上笑臉說:「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喔!星期天要不要來看我比賽?幫我加油?我要參加百公尺跟兩百公尺耶!」 「高顯明,他看不起我們班,你不要理他啦!」駱家堯插嘴。 「你管我!」大塊頭不爽地說:「每次我跟高顯明講話,你都有意見,你是不是暗戀她?嘿嘿!不過你比她矮,免『肖想』啦!」 「你亂講,欠揍!」駱家堯咆哮。 「你才欠揍!」大塊頭反譏。「要打來呀!打贏的人可以追高顯明!你敢不敢?」 「好啊!誰怕誰?」 駱家堯無暇思索接下戰帖的意義,以及這架一打,不啻言行矛盾地承認想追高顯明,他只顧揮舞著拳頭撲上去。 內心深處憋了許久的郁氣,也藉這一場架要宣洩出來似的;而這口郁氣,依稀與高顯明有關。 「獎品」也來不及深究他們打架的理由,已被他們的扭打嚇傻。 高顯明呆了一會兒,在洪善緣的尖叫聲中,奮勇介入。只是鬥著正酣的兩人收勢不及,大塊頭一拳擊中她的臉,而駱家堯想拐敵人後膝的那一腿,竟踢中她兩腿之間! 高顯明抱著小腹軟倒下來,挨拳的半邊臉瞬間紅腫,可把旁人嚇壞了。 定睛一看,竟有道血痕汩汩沿著她的腿滑下,顯然是駱家堯那一踢所致,大家不約而同望向他。 駱家堯焦慌地衝上去,扶住她問: 「高顯明!你怎麼了?是不是受傷了?」 她眉眼抽搐,臉部筋肉扭動,痛得說不出話來。 大塊頭已經嚇得退到一旁,不敢沾惹這個責任。駱家堯闖了禍倒不敢怠慢,急急將她抱起,飛奔至保健室。 對他倆印象深刻的護士阿姨,一見高顯明的狀況,連忙將駱家堯轟出去,再關上保健室的門,不讓他越雷池一步。 駱家堯捱受良心的煎熬,只能耐心地候在門外,不敢逃跑也不敢擅闖。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為了拉攏高顯明,他不知付出多少心血。有意無意向表妹打聽她的練琴時間,然後邀她上門;又千方百計與表妹「爭寵」,到頭來,表兄妹倆沒人是贏家,高顯明仍然不理他,反而更討厭他。 他不曉得自己是哪根筋錯亂了,為何這麼在意高顯明?她不理他,他就愈忍不下這口氣;她愈接近其他人,他就愈不爽…… 但願,但願她沒事呀! 不知過了多久,門終於打開。但護士阿姨冷洌的臉色,嚇阻駱家堯想衝進去探望的意圖。她嚴厲地瞪著他說: 「你亂踢的後果是什麼,你知不知道?為什麼不對女生好一點?」 「阿姨,她受傷很嚴重嗎?」駱家堯焦急地問。 「傷口不嚴重,可是事情很嚴重!」她冷冷問:「我要聯絡你導師,找你爸媽到學校來談談!」 什麼事情很嚴重?駱家堯呆立當場。 接下來這幾天,他都是戰戰兢兢地度過。 駱立委出馬,這件事和解成功,高家不計較,學校也不予追究。駱家堯雖被爸媽訓斥一頓,但在校並未受到師長責備,他反而良心不安。 更讓他不安的是,高顯明以「重大傷勢」為由,從此不到校上課。離畢業只剩半個月,學校承諾會發給她畢業證書,省了她轉校的麻煩。 到底什麼傷,讓她必須提前離開學校? 他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問爸媽,他們不說;問老師,老師也斥喝他別多嘴。護士阿姨沒解他的惑,只是警告他,女孩子全身上下都不能亂碰……那到底是什麼傷? 他一踢,她「那個」就來了嗎? 駱家堯人小鬼大,雖然常拿女「性」話題捉弄高顯明,但他對性事其實似懂非懂,偷偷上高家探望的結果是被轟了出來。 「你家有權有勢,我們惹不起!」高母怒氣沖沖說:「既然你們賠錢了事,以後就不要來煩我們顯明瞭!」 幾天之後,從表妹那兒傳來高顯明搬家的消息。 待日後漸漸知曉人事,駱家堯才明白自己犯了什麼天怒人怨的罪狀,但已經於事無補。 高顯明芳蹤已杳,就算找得到人,怎麼道歉也來不及了! 第四章 含苞待放的十九歲,高顯明的身高已達一七四,高挑健美的她在T大音樂系館出入,格外搶眼。 她走進預約的琴房,在平台鋼琴前坐下,隨手試彈蕭邦的鋼琴曲。 蕭邦多數的曲子技巧難度極高,顆顆音符有如不安分的跳豆,在高顯明手裡卻順暢如流沙。也許是心理作用,她許久未接觸平台鋼琴,彈起來格外投入。 系館裡,光是平台鋼琴就有三十台。註冊那天,學長姐領著他們參觀琴房,第一次看見那麼多平台鋼琴,高顯明像個鄉巴佬,差點歡呼出聲。她很少有機會接觸平台鋼琴,印象當中,只有小學五、六年級,在駱家…… 「你練琴會不會被鄰居抗議?我家那裡,天一黑還彈琴,鄰居就來按門鈴了!」 「那就掛棉被、拉窗簾、晾衣服……多少可以吸音。」 「裝隔音牆、隔音窗嘛!幾坪的房間,大概二十幾萬吧!」 「高顯明,你都怎麼辦?」 琴房外,幾個同學在閒聊隔音的問題,正要離去的高顯明捧著譜說: 「我家沒鋼琴,都是借老師的練,偶爾去音樂教室租琴。」 他們以奇怪的表情看著她,其中一個乾笑說:「那你很厲害耶,沒琴還考得上鋼琴組。」 這話不知是褒是貶,高顯明莞爾。 考大學時,她每個月的鋼琴鐘點費,折扣過後仍然上萬,加上鋼琴教室的租琴費用,哪有餘力買鋼琴?她副修聲樂,就因為不用另外花錢買樂器,只需付學費就好。 「高顯明,你是Soprano還是Auto?」同學又搭訕問。 「Auto。」 「那正好,我們正少一個Auto,來歌劇社幫忙一下吧?拜託!」他交給她一份歌譜。 「呃,我一個禮拜有四個鋼琴家教,可能沒空練喔!抱歉!你找別人吧!」高顯明歉意地還給他。 除此之外,她還準備去考鋼琴調音師的執照,社團活動也是奢想,「如何隔音」這類煩惱,更不屬於她的生活範疇。 鋼琴一直是她多年來的好朋友,只要認真練習,它就以聲音回報,花多少功夫,就得多少成果。 朋友卻不然。 洪家與駱家的鋼琴,已經淡出她的生活,偶爾還是可以影響她的心情。 猶記得小學二年級,她初碰鋼琴時,隨手拿了本練習曲在洪善緣的琴上叮叮咚咚彈奏,小公主瞪眼說: 「你怎麼一開始就兩手一起彈?應該要先練單手啊!」 當時的自己太傻,以為先練單手是規則,就循洪善緣的進度,陪她練了半年的單手曲。日後她才曉得不是人人都有本事剛碰琴就能雙手一起彈,多的是連單手都有困難的;這是種天分。 就如駱家堯,能將無主旋律的巴洛克曲子,拆了又重組成單一主旋律的小提琴曲,這也是種創新的天分。 他們表兄妹都是高音,光這一點就夠她欽羨的了!受小學老師的影響,長久以來,她練唱一直以高音為目標,洪善緣與駱家堯都是她的理想。她副修聲樂卻硬要練女高音,以致聲音揮灑不開,經過老師勸解,她才曉得高低音出生就已注定,只管練得好不好而已,她總算接受自己是Auto的事實。 「小心!」 沉浸在回憶當中,高顯明反射性一回頭,手上的提袋一甩,恰恰接中那顆天外飛來的排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