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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森田呆子 靠著東,覺得好幸福,東身上有股熟悉的煙味,我竟然對這股菸味有種莫名的熟悉? 自己彷彿是個幫兇,破壞東感情的劊子手,心底湧上一股鳩佔鵲巢的罪惡感。 那天學姐入新居又剛好過生日,我們一票基本班底全員到齊,整個客廳幾乎快要坐不下了,朋友們到漁港買了海鮮回來,並且下廚煮了一桌的時令佳餚。 學姐,一個我認識了一輩子的女人,從高中起便和她成為非常要好的朋友,她是個講義氣有骨氣的女人,每次手機響幾乎都是她撥過來的,找我去浩碩那裡吃姜母鴨。 其他朋友認識少說也快十年了,誰小氣、誰會尿遁、誰每次都不分攤花費,我們都瞭若指掌。 吃完晚餐後,他們建議去唱歌,我沒有太多的意見,因為我通常都是去share錢的,郁方的歌聲很少人敢領教,當然那晚我只唱了半首歌,卻破例喝了酒。 除非大夥一塊出去露營,否則我很少在聚會中喝酒,雖然我的酒量還不錯,號稱三點點點。 何謂三……?也就是三後面的計量單位可以隨時更換,例如三打、三瓶、三杯、三口。 至於那晚到底是三……什麼,我不太記得了,絕對超過三瓶。 朋友們都知道我有個怪癖,只要過了凌晨三點就視同天亮,我長久以來都是跟一群隔天休假的損友去狂歡。 這一次也不例外,去唱歌的十個人之中,只有我隔天要上班,雖然我已經遞了辭呈,仍然要去公司混最後的日子。 辭呈遞了之後,豬頭經理以最快的速度簽下「准」字,並假惺惺的說:「祝福你找到更好的工作。」 他一直擔心我會把他幹掉,或許這就是有能力人的悲哀,我像只遇不到伯樂的千里馬,除了成天做著驢子的工作外,還得不停的幫豬頭經理收拾殘局。 當辭呈到了總經理手上,豬頭經理馬上被叫去狠狠的修理一頓。總經理責難豬頭經理怎麼這麼不會做人,哪有屬下一提辭呈,當上司的不但沒有慰留,還馬上祝福屬下找到新的工作,一副要把屬下一腳踢開的模樣。 事後豬頭經理跑來問我,會不會也認為他想把我一腳踢開,我實在很懶得跟豬頭講話,只是冷冷的回他,「反正我已經不做了,離職單你也簽了,講這些不覺得很多餘?」 「你的意思是說,你也這麼認為羅?」豬頭經理還豬頭的再問了我一次。 「廢話。」我在心裡回答他。 大概是這個原因,心情頗為沮喪,另一方面也慶幸即將要脫離豬頭經理的魔掌,這晚我喝了很多,很多,很多…… 這群人裡頭有個男孩,他的年紀很小,平常話不多感覺挺悶的,不過思想卻比實際年齡成熟得多,我們都叫他「東」。 每次看到東,覺得像看到了瀧澤秀明,因為東很日本,聽說他的日文很好。 不知道在東心裡,我是個什麼樣的女人?也不知道他是否把我當成作家偶像來崇拜?總之,我們總是見面,鮮少說話。 認識東幾年後,某日他帶著女朋友來參加死黨聚會,小柔跟我們一塊吃了幾次飯,唱過幾次歌。這一次東沒有帶她出席,聽說分手了,我心裡竟然有些開心,骨子裡覺得他們不太適合。 凌晨三點買單後,朋友撐起喝得差不多的我,拍拍我的臉頰。 「大作家,回家羅。」 「噓!不要讓別人知道我是森田呆子。」半醉半醒之間,我不忘要求朋友們噤聲。 東撐著我進入電梯,浩碩幫我背皮包,學姐則是無法克制的狂笑,她知道我雖然喝得爛醉還不忘耍寶。 隨著電梯緩緩下降胃部一陣翻攪,天啊!我大概要吐了,攀附著東的手指略略施力,好想吐。 電梯門一開我馬上蹲下身來,浩碩迅速把一旁的垃圾桶拉了過來,服務生拿著一個黑色的垃圾袋衝了過來,我則對著銀色的垃圾桶狂嘔猛吐。 東不停拍著我的背,吐完後我對他們說:「千萬別叫我的名字,千萬別讓人家知道我是不暢銷大作家。」 學姐又開始放肆的狂笑,她曉得我的酒差不多醒了。 上了學姐的車,東坐在我的右邊,浩碩在我的左邊,我把頭靠在東的肩上,假裝自己是有個男朋友的女人。 酒後的女人最脆弱,吐完後心一下子被掏空了,此刻的我經不起任何的情緒波折。靠著東,覺得好幸福,東身上有股熟悉的煙味,我竟然對這股煙味有種莫名的熟悉? 東就像個弟弟,是不會對我說的笑話很捧場,發出跟學姐一樣笑聲的男孩。再怎麼說,東,只能是弟弟,這個界線我要謹守:因為我是姐姐,一個大他很多的姐姐。 這晚,酒不醉人,人自醉。 當週遭的同學、同事。朋友一一步入婚姻的墳墓後,雖然我僥倖逃過一劫存活著,卻常常感到孤獨和寂寞。 從來沒有排斥過婚姻,對婚姻也沒有恐懼,倒是婚姻好像比較怕我,邱先生比特也躲得我遠遠的。 如果可以幸福我何嘗不要,但時不予我,很多事情很無奈,好的輪不到我,壞的又不想要,感情的事才會這樣一路拖下去。 自從那天唱歌後,我開始避開學姐的邀約,她打了好幾通電話給我,約我去她家吃飯,都被我一一拒絕了。 「綠油精,綠油精,爸爸愛用綠油精,哥哥姐姐妹妹都愛綠油精,氣味清香綠油精,哆咚,咯咚,哆咚。」手機響起,難聽的綠油精音樂。 「美女,要不要來我家。」學姐問。 「有誰要去?」 「浩碩、浩銘、陳翔……東。」 當我一聽到東的名字出現使,心突然一縮,鼓不起勇氣出席,只好改口:「我今天有點累,不過去了。」 只要有東出現的場合,我大概再也不會出現了,害怕美好的情愫被破壞,擔心東窗事發後的尷尬窘樣。 什麼年齡不是問題,身高不是距離,現在年齡對我來說就是個大問題。大姐姐對東來說完全不適合,大姐姐只適合獨自品嚐孤獨。 燃起一根煙蜷縮在窗台,我喜歡坐在窗台旁抽煙,這裡的景觀最好,外頭除了一整片深綠色的闊葉林外,還有沁人脾肺的新鮮空氣。沒錯,大姐姐只適合隱居山林,過著儉樸的生活。 手機再度響起,我用眼角瞥了螢幕一眼,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我拿起手機喂了一聲,東的聲音透過光纖傳了過來。 「你怎麼了?為什麼不過來四姐家。」 聽見東的聲音我怔住了,他怎麼會有我的手機號碼?一定是學姐給他的。 「你聽見我說話嗎?」東問。 「噢……有……」我心虛的應答。 「你要過來嗎?」 「不了,回到家我通常都不出門。」我故意推托道,剛才拒絕了學姐,現在答應了東,鐵定會被人說話。 「我過去接你。」東竟然要過來接我從我家到學姐家有一段小距離,來回一趟少說也要一個小時。 「不用了啦!」 「我現在就過去,到的時候再打給你。」 「東……」我想阻止他,但回答我的卻是嘟……嘟……嘟…… 的斷訊聲,以前被男人掛電話通常覺得很悲慘,第一次被掛電話讓我感到很幸福。 東沒來過我家,要怎麼來一定得問學姐,為了要我過去如此大費周章,我趕緊撥了通電話過去。 「小四,東要過來接我,你跟他說不用了,我自己過去就行。」我對著電話說。 「沒關係,他已經過去了。」 「真的嗎?那我打給他。」 「讓他去接你吧。」學姐出現了少有的堅持。 只花了二十分鐘凍已經到我家外頭了,掛上電話後我套上涼鞋跑了出來,看見東站在路邊抽煙,他抽煙的模樣很帥。 「你來了,上車吧。」他把煙蒂捻熄,丟進一旁的垃圾桶中,現在很少男人有環保觀念,通常男人抽完煙只會把煙頭彈掉,煙蒂卻隨手亂丟,可是東並沒有這麼做,我反倒希望他亂丟煙蒂,這樣我才有理由討厭他。我不斷在心裡抗拒他,抗拒那股急欲滋長的愛意。 上了東的車,我顯得坐立難安,不安於室的思緒急欲破繭而出。 東敏感的發現我侷促不安的眼神來回於窗外與車內,他按下CD鍵,我的不安馬上被籐井郁彌的True love所安撫。 籐井郁彌是我最喜歡的日本明星,因為他長得像前男友,我這輩子唯一忘不了的男人,曾經允諾回國後要娶我,我苦等到的卻是殘酷的分手。 第一次在日劇中看到籐井郁彌時,目光被螢幕上的畫面所吸引,為什麼會有長得這麼像的人,那部日劇叫做「玻璃碎片」。 「喜歡這首歌嗎?」東問我。 「非常喜歡。」我有這張單曲CD,表姐以前收藏的,她知道我很喜歡籐井郁彌後,特別送給我。 「你為什麼不想去四姐家?」學姐的綽號叫做小四,朋友們都叫她四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