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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屏楓 她看起來實在不像他的姑姑,反而像姐姐。望之若三十之人,清麗的臉上有抹淡淡的哀愁,當她看著你時不像在看你,反而像在注視著遠方。 「還認得我嗎?」她微笑的看著他,連笑意也像帶著憂愁。「我聽無悠說你出事了,所以特地來看看你,喪失的記憶還沒恢復嗎?」 李尋舟被動的點點頭。 「大夫有沒有說什麼?」她問的是無悠。 「他說這種事沒個準兒,也許三五天、也許幾年,更可能窮其一生都不會恢復。」 「是嗎?」她沉吟半晌,淡淡掃了身旁的無悠一眼,耐人尋味的笑意慢慢浮現在她眼眸。 「這樣子也許不壞。」方纔那幕情景她倒是看得很清楚。 「無悠,有空到我那兒坐坐,陪我聊聊天。你知道的,我一個人寂寞得很,想找個人陪我說說話。」 無悠的心有些酸,強忍住淚意硬是擠出笑容。「我會的,姑姑,你也別想太多了。」 她擺擺手算是回答,像來時般寂靜無聲的離開。背影似遊魂,她的身子在這兒,可是心卻宛若不在她身上,教人感受不到「活生生」的氣息。 「她怎麼了?」李尋舟奇怪的問道,「看起來像有載不動的哀愁似的。」 無悠望著她的背影出神,「是啊!香雲姑姑的背後有一段淒楚的往事呢!」 「喔!」他反倒好奇起來,「怎麼回事?告訴我。」 無悠不好意思的笑一下,在背後道人隱私總是不好,尤其故事中的主角還是他們的親人,所以她沒有吭聲。 「說吧!我想知道。」李尋舟催促她。 無悠猶豫半晌,這才整理好腦中的思緒,緩慢的開口:「其實雲姑姑的往事也是我拼拼湊湊得來的,我只能說個大概……據說她在少女時代,是涇陽城內首屈一指的大美人,許多名門公子上門求親,都沒有得到她應允。 後來她在偶然的機會下,巧遇一位出門遊歷天下的青年男子,兩人一見鍾情,進而私訂終身。無奈他在家鄉還有位從小訂過親的未婚妻,因此他要回鄉將這門親事取消,這才能娶姑姑進門。 他臨走前與姑姑訂下約定,半年內無論事成與否,他都一定會回來見她。沒想到這一等……就等掉了姑姑的青春歲月。」 李尋舟訝然,「難道沒有人勸阻過她嗎?」 無悠搖搖頭,「所有人都勸過了,爹和娘不知勸過她多少次,無奈姑姑就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非要等他回來不可。當時爹爹怒不可遏,硬是要逼她另嫁他人,無奈姑姑以死相脅,爹也拿她沒有辦法。」 「沒有派人找過那個青年嗎?。」 「當然有!爹在姑姑的苦苦哀求之下,曾經派了許多人手到他的家鄉採訪,但是毫無消息,那裡的村裡居民都說……沒有這個人。」 「是找錯地方還是這個人的背景根本就是假的,他本就存心欺騙?」 「不知道,只曉得從此以後他再也沒有回來過。一場邂逅,只換來姑姑半生的等待。」 「這件事姑姑知道嗎?」 「爹怕她受的刺激太大,所以沒有告訴她。」無悠幽幽的歎了口氣,「其實這樣也好,讓她對未來殷殷期盼,總比在絕望中過日子來得強。爹過世之後,這件事再也沒人提起過。」 李尋舟皺眉,「難道沒有人去點醒她嗎?這樣漫無目的的等待下去,恐怕等到她老死也未必見得到人。 」 無悠烏眸迷離,「看到她的樣子,你忍心戳破這個故事的真相嗎?我和姑姑同是女子,能夠瞭解她的悲哀。起碼在她心中有一個值得她等待的人,他們曾經有過美麗的回憶,對姑姑而言這就足夠了。」 而我……卻連等待的人都沒有。 她在心中默默加上這句,他們當了一年多的夫妻,始終是相敬如「冰」。 為什麼他要對她這樣?她總是不解,難道就因為她不是他親自挑選的妻子嗎?她也不願意啊!可是又能對誰訴說?她又能對誰發洩?只能收起哭泣的臉,以笑顏迎人。 他對她冷若冰霜,她微笑;他在外頭有紅顏知己,她仍是微笑;這位知己找上門來,她除了微笑還是微笑。 他可知她的心在暗地裡滴血? 李尋舟見到她黯然的神色,心中已有數。 「芸姬她想見你。」他突然沒頭沒腦的說出這句話來。 無悠一愣,繼之苦澀湧上心頭。 「她為何想見我?是想來看看我的憔悴模樣嗎?」 「她是想來看看能做我李尋舟妻子的人,是個什麼樣的女子。」他凝視她的眼眸,「我和她……不是外界所想像的那樣,我們只是朋友,互吐心事的朋友,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任何曖昧的關係。」 「是嗎?」她難以相信,成親之後,他經常上舞雩樓去買醉,總是喝到醉醺醺的才回家。言語之間,更以芸姬為由嘲諷她,她被傷得體無完膚,卻還得強顏歡笑。 「你記起來了?」 「不!是她親口告訴我的。我無法解釋當初我為何那麼做,而只能為我的所作所為向你道歉。那些事都已經過去了,你能原諒我嗎?讓我們重新開始,畢竟……我們是夫妻。」 話到後來,他的嗓音驀地低沉,彷彿在暗示兩人之間親密的夫妻關係。 但……不會的! 成親之初,他碰過她幾次,然後彷彿難以忍受般的掉頭而去,從此沒有再踏人房門畢步。她以為他是鄙棄她的,所以才不屑和她同處一室、同榻而眠,她的關心和柔順,所得到的回應只有冷漠。 他無法忍受她,又怎會對她有感情? 「好嗎?」他執起她的手,放到唇邊輕柔地印下啄吻。 無悠驚慌,想要抽回來,但他不肯放手,試了幾次沒有一次成功。他握緊她的手微微出力,卻不至於弄疼她。 「答應我!」她的柔荑純細潔淨,像用上好的白玉雕琢而成。李尋舟翻轉過她的手來,一一撫過她水蔥樣兒的手指,最後像愛不釋手般,在她透紅的手掌心灑下柔吻。 「答應你什麼?」無悠恍恍惚惚的問,他在吻她掌心時,好像……好像還伸出舌啜舔一下。 這……這是不可能的,大概是她感覺有誤,他是言行端正的人,絕不會這樣做的。但饒是如此,一股熱氣還是從腳底躥冒上來,蒸紅她的玉頰,他燦爛如夜星的眸子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彷彿她是他惟一重視的人。 「我剛剛才說過。」他提醒她,唇畔猶有笑意。 「你……再說一次吧!」她囁嚅的說,「我好像……沒有聽清楚。」 李尋舟歎息,「我是說:『水無悠姑娘,你願意重新做我的妻子嗎?』」 無悠心不在焉的整理著李尋舟的書房。 自從他第一次帶她進來之後,他便將此地完全對她開放,歡迎她隨時過來。她很喜歡這裡,感覺上可以經由對這些桌、椅、紙、筆、書的碰觸,來接近他的心似的。 以往令她裹足不前的禁地,如今她來去自如,讓她覺得她的心變自由了。想到這裡她不覺抿唇一笑,繼續愉快的收拾他略嫌凌亂的桌面。 以往他的行為精準,做事一絲不苟,連髮絲被風吹亂的情形都不曾有過,而如今在這裡看到他的另一面,彷彿見到他高高在上、完美面具的裂縫,竟令她欣喜不已。 無悠收拾到一半,一張微皺、泛黃的素箋悄悄出現在她面前,好像被人揉過後又拾起來似的。它被壓在許多賬冊的最下方,若不是她來翻動,怕是一輩子都不會有人發現。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 她的心頭狂跳,這是白居易的詞,她曉得。不知為何只截取這一段來,她記得還有上下文的,為何沒有一併寫出呢? 纖指像被火灼燙似的把素箋放下,怕自己胡思亂想,連忙壓抑紛亂的思潮,再回頭專心致力於整理工作上,但是卻怎麼也拉不回紛亂的心思,遂放棄這些無謂的努力,又將它拾起。 她在心裡又重新將它念了一遍,溫暖的細流從血液中流向她的四肢百骸,她不該胡思亂想——她瞭解,更不該亂動他的東西,可是那種蕩氣迴腸的感覺繚繞她的心,揮之不去。這闋詞經由他一手瀟灑的字寫出,彷彿又重新活了起來。 「在發什麼呆?」李尋舟的聲音自她背後傳來,無悠心中一驚,手中的素箋滑落地上。 他見狀,自然的拾起。 「上面寫了什麼?讓你看得這麼入神。」 她忐忑不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偷看你的東西,只是在幫你整理的時候不小心發現,多看了幾眼而已,除此之外我沒動過其他。」 李尋舟見她緊張,連忙安撫,「沒關係!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你別這麼緊張,好像我會吃了你似的。」 看清楚上面寫的幾個字,他失笑道:「就是這些詩詞讓你看得入神?你有興趣的話,書房的書多得很,不如在這兒挑些書回去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