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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屏楓    


  李尋舟霹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誰無辜、誰包藏禍心,再過不久就真相大白,逃也逃不掉。」

  第九章

  來訪的三人走後,李家三兄弟包括無悠在內,立即開起緊急會議。

  李尋唔首先言道:「看來看去還是林守豐最可疑,你們不覺得他對大哥熱絡得過分了?他與咱們並沒有這麼好的交情,為何要攀關係?很顯然是心中有鬼。」

  李尋海頗不以為然,「不會吧!二哥,你別看他忠厚老實就欺負人家,他可沒惹到你。要依我說,我覺得宮大老闆陰險狡詐,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好東西,何況他說話句句帶刺,看得出來對大哥不滿,反而是他的嫌疑最大。」

  李尋唔反駁道:「那麼郭德寶呢?誰都清楚他的德寶齋所負責的藥材生意近幾年來大為滑落,聽說已經開始有周轉上的困難,而這都是因為咱們李記的藥材行崛起的緣故,他不因此挾怨報復才怪。何況他那個人喜怒不形於色,誰也不知他在想什麼,這種人才最危險。」

  李尋海不滿他的看法,卻又無可反駁,只好轉向尋舟尋求支持。

  「大哥,你說呢?」

  李尋舟沉吟半晌,沒有回答,反向無悠問道:

  「你的看法如何?」

  她微微一笑,從從容容的道:「我與那三位老闆素未謀面,不知他們的為人,所以很難下斷語,無法幫上什麼忙。但你們有沒有注意到,他們自進來後,三人的視線竟然從來沒有交集過。

  照理說,大家都是地方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平日生意應酬碰面的機會不少,多少也該互相熟識。何況咱們李府具柬敬邀,又沒有說明原因,他們應該滿腹疑惑才是,何以見面時不討論半句?這是疑點之一。

  再說尋舟在席間所吐露出的消息驚人,他們應該覺得驚訝,何以顯得有點神色不定?這是疑點之二。」無悠頭頭是道的分析著。

  「還有,他們雖然沒談過半句,但談起話來默契十足,一個人說完,另一個人迅速補上,有人扮白臉,有人就扮黑臉。若說事先沒有過共識,那他們搭配得簡直太完美了。」

  一陣掌聲自頭頂傳來,眾人抬頭一看,關山月吊兒郎當地斜躺在樑上,蹺起二郎腿晃來晃去的,間或用小指搔搔耳朵一臉無聊狀,那令人唾棄的行徑跟市

  井上的混混沒什麼兩樣。

  「還是無悠妹子有點頭腦,能看到常人所不能及的細微之處。」他假假的笑道,對尋唔和尋海一派鄙視狀,氣得他們牙癢癢的。

  「你一直在上頭?」李尋舟視若未見,冷冷地問道。

  關山月一躍而下,點塵不驚。 

  他拍拍手言道:「我一覺醒來,看到三隻小老鼠鬼鬼祟祟的,不知在嘀咕些什麼。接著看到一隻狡猾的貓進門,揚起爪子逗弄它們,玩得不亦樂乎,三隻小貓躲在後頭探頭探腦、指指點點的,這幾隻貓大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也不通知一聲,好讓我也來樂一樂。」

  無悠抿唇而笑:「關大哥,你又來湊熱鬧了。」

  「當然!在這裡閒得只想打瞌睡,當然得找些事情來做做。」

  李尋舟聽得直翻白眼,閒著無聊還不走,光賴在這裡有什麼用?

  「依你的看法,誰的嫌疑最大?」他問道。

  「要依我的看法,三個人都有嫌疑。」關山月乾脆的道。

  廢……廢話!李尋舟在心中暗罵道。

  「大哥,你說呢?」李尋唔徵詢他的意見,神情複雜。

  這個他自小喚為大哥的人,近來的轉變讓他有無所適從的感覺,彷彿變成一個他從不相識的陌生人似的。他的眼神陌生、神情陌生,連說話也是陌生的,老實說,他有時真不知該如何跟這個全新的人相處。

  本想將歷年來累積的怨恨,一古腦兒全傾洩在他身上,教大哥知道這些年來他所受的委屈。可是大哥莫名其妙、皺眉頭的表情,常讓他覺得自己像以前的大哥。他還要把同樣的怨氣再發洩到大哥身上嗎?他自問。

  「我說——披著羊皮的狼終究會露出尾巴來——只要施展一些小技巧。」他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

  次日,李府傳出消息。

  前次李尋舟遇襲事件除了他之外,還留下另一個活口,在幾經生命掙扎之後終於清醒,他不但看清兇手的真面目,還得知幕後的主使者。

  事件的經過已由李尋舟將相關證據火速送往官府,知府大人聞訊大為震怒,捉拿兇徒的行動正雷厲風行當中。

  這消息弄得到處人人自危,兼伸長脖子,想看看到底誰才是幕後的兇手——李尋舟行經花園,突然感到不對勁。

  正午陽光很大,強烈的照射下來,讓他揮汗如雨,連內衫都濕透了。但重點不在此,為何側面的花叢間竟有反光?

  他的心才暗自一凜,隱藏在花叢內的人想是察覺他的異樣,一躍而出,刀光如雪,在陽光下刺眼奪目,刀尖直指他的咽喉。

  他猝不及防之下,只能勉強低頭側身避過,手臂一涼,已被劃了一刀。他強自鎮定,慌亂只會失了方寸,他不會武功,只能用冷靜和智慧來自保。

  「想殺人滅口?」他冷笑,「就算殺了我,你們也逃不掉。」蒙面人不吭一聲,執刀步步進逼。

  「你難道不會懷疑,為何我會一個人出現在這兒?」他試圖以言語分散殺手的注意力,雖然表面上冷靜,但其實已汗濕重衫。

  蒙面人一頓,隨即行動持續。

  「其實這裡早已布下天羅地網,就等著你自動踏進

  來了。」他續道,目光投射到蒙面人的左後方,神情大異。

  蒙面人正驚疑不定,看到他的樣子大駭地回頭

  什麼都沒有!

  就在這個時候,李尋舟當機立斷,一個竄步脫離他的利刃範圍,正想趁隙離去時,蒙面人發覺他的意圖,眉頭霍地湧起一股怒色,再也不手下留情,長刀當頭劈下,要砍掉他的腦袋。

  李尋舟正避無可避,沒有注意到腳下的石階,一腳踩空便滾了下去,腦袋撞到石板,造成好大的聲響,他在昏昏沉沉間只見到刀光直刺而來,然後就失去意識了。

  「大夫,他怎麼樣?」幾個人守候在床榻旁,見到大夫診斷後連忙追問。

  「他沒事,只是手臂受到輕傷。另外,他腦子那一撞也不輕,可能會有些後遺症,這兩天得仔細觀察一下,如果持續有頭暈或嘔吐的症狀,記得要告訴我。」大夫鄭重地囑咐道。

  「如果這一撞,再把所有記得的全忘光,那不就慘了?」李尋海不知死活的咕噥,換來好幾個人的白眼相向。

  「大夫……他有沒有可能就此記得以前的事情?」無悠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

  「機會不是沒有,但是希望渺茫。你們要有他會以此終老一生的心理準備,這是最可能的狀況。」林大夫不明白為何在場的數人,會有鬆口氣的表情,病人的親人不都是希望病人能夠快快恢復記憶嗎?這家人怎麼反其道而行呢?可真是奇怪,他不解的摸摸頭。

  「大嫂,大哥好像要醒了。」李尋海在床沿叫道。

  全部人都圍了過去,只見他的眼睫動了動,酸澀不堪的打開來。一陣刺痛自臂上傳來,他側頭望去,其上的傷口已包紮好白布,想是傷口過深,才會這麼痛楚。

  「尋舟……你覺得如何?還好嗎?」無悠柔聲問道,盡量放輕語氣,以防他的情緒受影響。

  他的眸子朦朦朧朧沒有焦距,而後才漸漸清明,他的視線將床邊的幾個人掃了一遍,沒有吭聲。

  「大哥不說話,是不是說不出話來?要不要再請大夫過來看看?」李尋唔憂心的問,他的樣子怪怪的。

  「不用了。」他還是出聲,「我很好,只是頭有些昏。」

  無悠放下心來,「大夫說這是正常現象,過幾天就沒事了。」

  「你們幾個擠在這裡,有何事?」李尋舟疑惑的問。

  眾人面面相覷,李尋海最是急躁,「大哥你是不是撞傷頭,把人給變傻了?你把在咱們家的地盤裡,光天化日下被人追殺的事兒都給忘了?連幾個時辰前的事都不記得,大哥,我看你的病很不樂觀喔!」

  李尋唔狠力的敲他的頭,低罵:「不會說話就別說話,講些中聽的行不行?」拽起他的手臂,對李尋舟言道: 「大哥你好好休息,我和三弟先出去,不妨礙你們。」

  李尋舟淡然地點頭。

  尋海被拉扯著走出去,還莫名其妙的喃道:「我到底哪裡說錯話?」

  無悠捧來一碗剛煎好的藥,「先把藥喝了,然後再好好睡一覺,隔天起來會舒服很多的。」

  他伸手正欲接過,無悠體貼地道:「你的手不方便,還是我來幫你吧!」拿過湯匙舀起藥要餵他喝,見他不言不動,無悠不禁感到奇怪。「你怎麼了?」

  他沒有回答,雙眸像受到蠱惑,著迷地盯緊她的紅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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