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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諾拉·羅伯茲    


  她輕輕地笑了一聲,身體向後靠了靠。「我可不願意跟你爭論。所以,我就不爭了。」

  他的手懶懶地順著她肩上的辮子滑下去。他認識到,在一天結束之時,就這樣同一個對自己來說很重要的女人比肩而坐,感覺真是太好了。「你為什麼不對我做個剖析,告訴我你到底喜歡我什麼?」

  她伸出自己的酒杯,讓他喝完杯中的香檳。「我懷疑你是否需要什麼自我剖析,不過我還是要把一切都告訴你。」

  「慢慢說,我不願意你有任何保留。」

  「你的每部電影都有自己的結構。即使在鮮血飛濺或妖魔扒窗的時候,也能體現某種超乎恐懼或戰慄的東西。在這點上,當然啦,雖然你也難免要讓一些觀眾因為墓地的場景或閣樓裡發生的事而心悸,但你並不滿足於此。」她轉過身,面對著他。「魔法和神力,正義的或邪惡的呼風喚雨的力量。你的電影不僅僅是表現這些東西的故事。它們關注的是人,是人的本性。那就是追求美好的事物,相信你的良知。這是一種有趣的慶典,慶祝你的與眾不同,即使這有時很難。最終,儘管有恐怖,有痛苦,有心碎,但也有愛,而這正是人人都想得到的東西。」

  「我讓卡桑德拉在墓地塵埃中遊蕩或對著那口大鍋吟唱,你也不介意嗎?」

  「藝術放縱。」摩根娜說話時,眉毛向上一挑。「我想,我當時覺得,你的創造力有可能被人們忽略。即使是在她為拯救漢納森而準備把自己的靈魂出賣給魔鬼的時候。」

  他聳聳肩,喝完了杯中的酒。「假如卡桑德拉擁有正義的非凡之力,而又沒同邪惡的勢力哪怕只交手一次的話,這個故事就難以產生足夠的震撼力。注意,恐怖有其基本的規律。雖然我的故事結局並不完全與之相符,我認為它們還是適用的。」

  「終極的善對終極的惡?」她提示道。

  「可以算一條。無辜者必須受苦受難。」他補充說,「然後是按常規手法安排細節。那個無辜者必須流血。」

  「男權主義。」摩根娜淡淡地說。

  「或者女權主義。我沒有性別歧視。然後,通過巨大的犧牲,讓正義戰勝邪惡。」

  「還算公正。」

  「還有一點。我的個人偏好。」他用指尖順著她的臉向上劃了一下,使她感到一陣寒氣襲來。「要讓觀眾猜想,讓他們不停地猜想,在最後的畫面淡出後,已經被擊潰的惡魔是否會捲土重來。」

  她撇了撇嘴。「人們都知道惡魔會捲土重來。」

  「一點兒不錯。」他笑得咧開了嘴。「人們不時地以同樣的方式猜想,黑暗中,壁櫥裡,是不是真有什麼東西在貪婪地嚥著口水。燈光熄滅以後。獨自一人的時候。」他捏了一下她的耳垂。「或者,什麼東西正在窗外的灌木叢裡沙沙作響,或是潛伏在黑暗之中,已經做好準備,等待時機悄悄溜出,然後——」

  門鈴響起時,她的身體猛地抖了一下。納什笑出了聲,摩根娜發出了一聲詛咒。

  「還是我去開門吧。」他提議說。

  她向下撫了撫裙子,努力使自己恢復常態。「也好。」

  他向外走的時候,她的身體在迅速地打了一個寒戰後終於放鬆下來。她承認,他很出色。太出色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已被迷住,無法自拔。她還沒有決定是否原諒他,他已經帶著一個又高又瘦的男子回來了。這個手舉大托盤的男子身穿無尾晚禮服,打著白色的蝴蝶結,胸前的衣袋上繡著傑茲·莫裡斯的字樣。

  「放桌上就行了,莫裡斯。」

  「我叫喬治,先生。」那人用悲傷的語調說道。

  「好吧,喬治。」納什向摩根娜眨了眨眼。「把所有的東西放到盤子裡就可以了。」

  「恐怕這要花點兒時間。」

  「我們不著急。」

  「咖啡奶油凍應該冷藏,先生。」喬治向納什指出。納什意識到,這個可憐人的喉嚨裡永久性地釘上了道歉這兩個字。

  「我把它拿到廚房去。」摩根娜站起身,拿那個裝奶油凍的盒子。從他們身旁走開時,她聽到喬治難過地咕噥著什麼香草色拉今天沒有了,他們只好拿菊苣色拉將就一下。

  「他簡直是為食物才活著的。」片刻之後,摩根娜回來時,納什解釋道,「一想到有些新來的外賣員如何粗心地對待這些裡面填了作料的蘑菇,他簡直能聲淚俱下。」

  「異教徒嘛。」

  「跟我說的一模一樣。似乎這能使喬治的心裡好受一點。或者,也許是為了小費。」

  「哎,看看喬治給咱們送來了什麼?」她緩步走到桌旁。「菊苣色拉。』

  「香草色拉——」

  「沒有了。我聽見了。啊,龍蝦。」

  「啊,莫裡斯。」

  「當然。」納什把她的椅子拉出來時,她微笑著轉向他。「真有莫裡斯這個人嗎?」

  「喬治傷心地報告說他己經死了三年了。但是他的精神永存。」

  她笑了起來,然後開始享用美食。「這真是個很有創意的外賣。」

  「我考慮過雞肉,但又一想你也許更喜歡這個。」

  「的確。」她把一片龍蝦肉在融化的黃油裡蘸了蘸,然後一邊用嘴唇吸吮,一邊看著他。「你佈置了一個非常吸引的舞台。」她輕撫他的手。「謝謝你。」

  「隨時效勞。」事實是,他希望今後還有無數個其他的機會,還有無數個其他的舞台。他和她做演員,只有他們兩個人。

  他打斷了自己的思緒。怎麼會有這麼認真的念頭?他不免生自己的氣。為緩和氣氛,他又倒了些香檳。

  「摩根娜?」

  「嗯?」

  「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他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嘴唇上,發覺她的皮膚比美食更有吸引力。「利特爾頓太太的侄女要去參加舞會嗎?」

  她先是眨了一下眼睛,然後頭向後一仰,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哎呀,納什,你真是個浪漫的人。」

  「好奇而已。」他無法抵抗她那雙眼睛眨動的樣子,只好苦笑一下。「好啦,好啦。我喜歡永遠快樂的姑娘,也喜歡那個後來者。她有心上人了嗎?」

  摩根娜又嘗了一片龍蝦肉。「好像她鼓足了勇氣,問馬修是否願意陪她去舞會。」

  「這對她是好事。後來呢?」

  「你看,這是我從利特爾頓太太那裡得來的二手情報,所以不一定十分準確。」

  納什探過身,用手指輕輕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聽著,寶貝,我是個作家。你用不著為了戲劇效果而停頓,接著說就是了。」

  「根據我的情報,馬修臉紅了,還有點結結巴巴的,向上推了推他那漂亮的角質眼鏡框,說他想他會去的。」

  納什莊嚴地舉起酒杯。「為傑茜和馬修乾杯。」

  摩根娜也舉起自己的酒杯。「為初戀乾杯。初戀最甜。」

  這一點他不敢肯定,因為他在躲避這種經歷上過於成功了。「你的中學戀人後來怎麼啦?」

  「你怎麼認為我有過?」

  「難道不是人人都有嗎?」

  她眉梢微微一挑,算是默認。「實際上,是有一個男生。他叫喬伊,是籃球隊的。」

  「籃球選手。」

  「恐怕只能算個板凳隊員。不過他個頭兒很高。那段時間,我很在意身高,因為我比班上的半數男生還高。四年級那年,我們頻繁約會,」她啜了一口酒,「沒少在他那輛92年的平托轎車裡接吻。」

  「在後座上?」納什邊吃邊問。

  「我想是的。」

  「我喜歡清晰的畫面。」他咧著嘴說,「不要停。我看清楚了。外景。夜晚。昏暗寂靜的公路上停靠的汽車。兩個熱戀中人相擁相抱,在收音機播放的《夏日故事》的主題歌中狂吻。」

  「我想是《加州酒店》。」她糾正說。

  「那也不妨。然後,吉他最後的重複逐漸減弱……」

  「恐怕差不太多。秋天,他去了伯克利,我去了拉德克裡夫。要讓我的心掛念三千哩以外的人,光有身高和兩片香唇遠遠不夠。」

  納什不禁為所有的男人扼腕歎息。「脆弱,你的名字是女人。」

  「我相信,喬伊恢復之快,令人驚歎。他娶了一個學經濟的,後來搬到了聖路易斯。按上次的計算,他們已經為自己的籃球隊生了三分之一的隊員。」

  「幸運的老喬伊。」

  這一次,輪到摩根娜斟酒了。「你呢?」

  「我不怎麼打籃球。」

  「我說的是中學戀人。」

  「哦。」他向後靠了靠,心裡把玩著這一時刻:身後辟啪作響的爐火,透過燭光向他微笑的女人,香檳酒帶來的飄飄欲仙的感覺。「她叫薇琦,是個拉拉隊長。」

  「還有呢?」摩根娜鼓勵他。

  「差不多單相思了兩個月,我才鼓起勇氣約她出去。我有點兒害羞。」

  摩根娜從眼鏡框的上方朝他笑了一下。「告訴我能讓我相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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