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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童景遙 「我為什麼要生氣?」築月放好行李,立刻拿起澆花器幫植物澆水。 「因為前幾天我打了那個律師啊。」風生自已坦承罪行。 築月聽了,一臉無所謂的笑笑。「打的好啊,你不是說他是我的敵人嗎?你這算是幫我出了口氣啊,我謝你都來不及,幹嘛生氣。」 「哎喲,築月,你就別再挖苦我了,我知道自己太衝動了。」 築月瞧他一眼,彷彿接受了他的自責。 「你知不知道他要是真的火了,是可以告你傷害的。」 風生像個做錯事的孩子點點頭。「但是我並不後悔打了他。」 「你……」 築月知道他一向衝動,只要是他認為對的,即使可能犯法,他都義無反顧,更別說是幫心愛的人了。 「你這麼急著找我,不會只為了道歉吧?」 築月坐在電腦前整理著這幾天的資料,閒聊似的問。 但風生一臉嚴肅,彷彿有什麼大事發生,讓周圍氣氛頓時凝重起來。 「築月,你先停一下,聽我說好嗎?」 「什麼事,你說,我在聽。」 築月手指正快速敲著鍵盤,突然被風生從身後一拉,整個人離開了桌子。 「你幹什麼?」 築月正想責備他的頑皮,卻發現他垮著臉,一副有口難言的樣子。 風生拉了張椅子在她面前坐下,從背包裡拿出一個紅色的信封,猶豫若要不要交給她。 「誰結婚啊?」築月猜到是喜帖了。 風生低下頭,把喜帖緊緊抓在手裡,說:「是學長,他下個月訂婚。」 「喔,很好啊。沒想到這麼快。」 築月知道風生在看她,於是她盡量不讓任何情緒表現在臉上。 「你有資格生氣的。他不該……」 「風生,我跟他分手快一年了,就算他要結婚,我也不意外啊。」 「可是……」 「你跟他情同兄弟,這件事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風生點頭默認。「我是怕說出來會惹你傷心。」 「傻瓜,你太高估賀雲在我心裡的份量了。經過這麼久,那時的愛意早就轉化成記憶了。」築月移動椅子坐回電腦桌前。「我祝福他。」 風生沉默了一會兒,又傾身向前將她拉回來。 「我們一起去吧,也讓學長看看現在的你過的有多好。」 「你這是報復嗎?不要,我不想懷著恨意去參加婚宴。」 「好……那我這麼說,你願意陪我一起去嗎?」 「風生,我……」 「求你別再拒絕我了。」他突然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地說:「我知道我太心急,但……這不也是個好機會嗎?情勢明朗了,我們也就……」 「風生,你到底在說什麼?」築月抽回手,急忙走到客廳去。 「我知道很唐突,但是上個禮拜經過那個律師一鬧,反而讓我想清楚了。」他跟到客廳,緊捱著她坐下。「反正我對你的心意絕不會改變,既然這樣,我又何必在人前畏畏縮縮的呢。」 「這是你的決定,與我無關。」 「怎麼會無關?你是我愛的人。」 他說的理直氣壯,但是築月聽得冷汗直冒。 「風生,你聽我說……」 「風生,你先聽我說……」他迫不及待的表白心意說:「對未來我都有了萬全準備,雖然你還沒準備好,但是我不急。我會等到你的心靠近我的那一天。」 築月看著他,忍不住在心裡大喊著:不會有那一天的!但面對著風生,她還是心軟的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築月,我不怕等待,只要你心裡沒有別人,我永遠會是那個第一人選,對吧。」 他自己說的有點不好意思,但是築月笑不出來。她感覺事態嚴重,要是不趁早說明,將來就很難收拾了。 就在她猶豫著該怎麼婉轉的讓風生明白時,他突然耐不住沉默,移靠過來想親吻她。 她搖著頭努力閃躲,卻還是讓有備而來的他親到了臉頰。 「風生,別這樣放開我。」 風生貪戀著她身上的香味,充耳不聞的更加靠近,哀求地說:「築月,我求你別再拒絕我了好嗎?」 築月本來以為自己能夠輕易的推開他,全身而退。但是臨到頭來,才知道風生的力氣有多大。他像個千斤重石壓在她身上,別說是逃走,就連移動一下都不太可能了。 就在她試著扭動身體時,風生雙手捧起她的臉,不費吹灰之力吻了上來。 風生的唇厚實且帶著一股灼人的熱,和霽柏冰涼而柔軟的觸感完全不同。 這出乎意料之外的一吻,立刻勾起了那天的記憶。 她的經驗不豐富,甚至可以說是有些貧瘠。所以不知道男人可以用這麼溫柔的方式來吻女人,霽柏的舌尖像是施了魔法,讓她渾身都沉浸在不可思議的愉悅中。 「築月……」風生突然的叫喚讓她立刻回神過來。 原來她始終緊閉著雙唇,就是不讓他越雷池一步。風生不但感到沮喪,而且發現她的心思竟不知飄向何處了。這一猶疑,他的唇漸漸離開了她。 築月就趁這遲疑的片刻,一鼓作氣的推開他,急忙坐起身來。 「別再這樣了,我不管你有什麼理由,只會讓我討厭你。」築月撥拔頭髮,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你不是怕討厭我,你之所以拒絕我的吻是另有原因吧?」 「你說什麼?」築月對他的想像力真是佩服。 「雖然你口口聲聲說沒準備好,但是我知道……那只是借口,剛剛吻你時我感覺得到——你有喜歡的人。」 「你胡說!沒有……」她不知道是哪裡洩漏了心事,極力否認著。 風生皺起濃眉,心疼地說:「你這樣對學長念念不忘,只會讓自己痛苦。」 築月愣了兩秒,對他提出的答案感到錯愕。她低下頭,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我對賀雲沒有任何留戀。」築月坦承說:「我拒絕你並不是因為他。」 「什麼?」風生一時找不到這兩個答案的關聯性。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接受事實的望著她說: 「跟學長無關?那是說……你另外有喜歡的人嘍?」 築月沒想到他會如此聯想,一時不知該怎麼反應,但是她臉頰上的那一抹紅,已經先一步洩漏了秘密。 「告訴我,那個人是誰?」他不斷向她迫近,逼得她只能起身逃跑。 見風生不會善罷干休,她只好隨口搪塞:「說了你也不知道。」 「就算我不認識,也該有個姓名吧?」風生完全失控了。「是跟你一起做研究的人嗎?還是……大學的教授?對了!上回我聽村長說有人要介紹一個親戚給你,是他嗎?」 風生胡亂猜著,只希望能抓到一點蛛絲馬跡。 當他說出這些答案時,築月不是一臉無奈就是不屑的皺眉,直到他無意的提到冷霽柏,築月的表情再次有了微妙的轉變。 「是他?真的是他嗎?」 風生的聲音由驚訝轉成憤怒,這完全出乎預料的答案,讓他所有的希望都幻滅了。 「怎麼會是他?你說……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你說啊!」 風生像只發狂的獅子,緊抓著築月不斷搖晃。但是愈搖,築月的心也就愈冷靜。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跟他沒什麼。」 「你不要再解釋了。」風生搖搖頭,不接受這遲來的辯解。 這一次,不等築月開口,他主動鬆開了手,然後頹然的轉身離開。 築月沒叫他,更不企盼他的諒解。 她不斷說服自己——這不過只是個拒絕他的借口而已。 但是當夜晚來臨,她一個人獨處時,那片灼熱的唇和狂跳的心,卻像是強而有力的證據,一再一再地推翻她的堅持和逃避…… 第五章 回歸到生活的軌道裡,霽柏表面上仍舊冷靜沉著,進退應對方面也顯得低調許多。雖然他把這種改變解釋為對案子的投入,但只要多些時間跟他相處,就能輕易的感受到他微妙的改變。 一個星期過去,他的心不在焉愈來愈明顯。 他不止一次的在例行會議上恍神發呆,發言時也常常不知所云,更嚴重的一次,就是在法庭上漏聽了檢察官的說明。要不是身旁有個能幹的助理——季磊,早就捅出大婁子了。 霽柏不是初出茅廬的年輕小伙子,他清楚自己應守的份際,更知道任何一個小疏忽都可能帶來嚴重的後果。 就算他不時警告自己、提醒自己,必須盡快找出讓他心緒不定的根源。但七天過去了,他卻像個陀螺不斷在原地打轉,沒有任何進展。 這天上午剛結束了一場公聽會。他跟助理坐在庭外的休息區討論下一個案子的細節。 沒多久,有個約莫四十歲的男人在面前來迴繞著,似乎在觀察兩人。霽柏機警的抬眼,他先是轉身,裝做沒事似的走開,幾次之後,他主動趨近,怯怯的向霽柏點頭。 「請問你是冷律師嗎?」 「我是。請問你是……」 他眼中露出欣喜的神睛,在旁邊的空位坐下。 只見這人黝黑的臉上泛起尷尬的笑。點點頭,必恭必敬地伸出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