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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宋星帆    


  「雲霞姐姐,你不明白,聶大哥已心有所屬了……」

  「看得出來,我又不是瞎子,關鍵就在那月牙項鏈上、我本就只是要奪取項鏈,誰知你姐以為我要傷他,居然捨身相救,幸好他使出絕招,否則我豈不是誤傷人命!」雲霞再次解釋著,她從頭到尾都只想聶天星「理」她一下。

  但人在樓上的齊如月,心急如焚之下現身了。

  她擔心聶天星的安危勝過自己,她的確是沉不住氣。如果她不現身,恐怕也不會再引起爹的勃然大怒。

  「如意,你姐和聶天星兩人——」雲霞手比劃著。

  她才不相信齊如月那一套「說詞」,什麼救命之恩無以回報贈月牙項鏈一條。騙小孩啊,其中一定有緣故。

  「姐姐不肯說——」齊如意歎氣道。

  齊如意也猜到齊如月和聶天星兩人之間「關係」非比尋常。否則她不會說出聶天星心中另有所屬之話來安慰雲霞。齊如意走向窗口,看到樓下兩個「老友」仍在鬥氣。

  「爹也真是的,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

  「男人愛面子的!我看你爹是嚥不了這口氣來。」

  「那麼雲霞姐姐呢?你不也顏面盡失?」如意說笑道。 

  「是啊!全拜你所賜。聶天星這人也真怪,一句話也不吭。連同他爹也沒話說,倒是對你姐另眼相看——」

  兩人齊望向坐在床沿的齊如月,她正數著相思豆。

  「如意,你姐怎麼在數佛珠,難不成想當尼姑?」

  「那不是佛珠,是紅豆,用一顆顆紅豆串成的項鏈。」齊如意看完那一顆顆小巧玲瓏剔透的紅豆。紅豆寄相思……

  但她們都不知道,此豆不是普通紅豆,它有特殊功能。

  ※   ※   ※

  「南生。我倆功力在仲伯之間,再鬥下去只會兩敗俱傷——」聶四海所言不差,齊南生也感受的到。

  於是兩人在大喝一聲之後。同時收掌向後退去。

  聶四海站穩腳步,他已汗流浹背,齊南生何嘗不是。 

  「南生,何必做的這麼絕。」聶四海感慨道。

  「若蘭傷我太深了——」齊南生憤恨不平。

  「我明白!她不該不守信用的,我代她致歉。南生,今日之事我不怪你,你情有可原!」

  聶四海的確是夠大方的了。四海這名字沒取錯。

  「但是值得嗎?南生。若蘭和令妹小眉都為了石破天這男人出走。她們至今下落不明。」聶四海歎道。

  「小眉和石破天都死了——」齊南生冷言。

  「死了?那若蘭呢?」聶四海忙問。

  齊南生沒有回答,因為他不知道。知道部分內情的齊劍飛並未說出。因為他知道是他爹這一生的痛處。不忍心也不敢提起。如果他今天在家,或許會說出實情阻止拚鬥。

  但齊劍飛和雲霓碰巧去尋找未歸的齊如月不在家中。聶若蘭死在放生寺,臨死前仍沒臉回家見哥哥最後一面。自斷經脈而死的聶若蘭,早已讓養女嵐兒將她安葬了。

  而聶若蘭也從未對嵐兒提過,她的家人尚有哪些?

  「南生,大家兄弟一場——」聶四海不想關係一直冰凍。

  「不是,我們什麼都不是了。你走吧,齊聶兩家早已毫無瓜葛!」齊南生下逐客令,他拂袖走回廳去。

  齊夫人無奈地跟了上去,丈夫最愛的女人並非是她。唉——情字傷人太深。

  第七章

  「姐,今天已是九月二十五日了。」

  「我知道。」齊如月頭也不抬地回著話。

  「姐。九月二十八日就快到了。」齊如意接著道。

  「我知道。」齊如月依然如故。

  「姐,三天之後你就要嫁人了!」齊如意忍不住加重語氣。

  「我知道。」齊如月還是數著紅豆回著話。

  「姐,爹要我看著你。」齊如意道出實情來。

  「我知道。」齊如月彷彿只會說著這句話。

  「姐,你是不是不想嫁給向公子了?我知道——」齊如意「代替」齊如月回答,她心中有數,姐姐「變卦」了。

  「我不知道——」齊如月終於抬起頭來,兩行清淚垂掛。

  「姐,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我幫你拿主意——」齊如意不想姐姐嫁得心不甘情不願,雖說向重陽文武雙全是個人才,但如果不是心中最愛,怕一輩子在後悔中度過。

  齊如意這番話,是從雲霞那兒學來的。

  雲霞不排除再幫一次忙,雖說他打擂台落敗卻嫁不成之事已傳遍京城。雲霞初時是羞得想找個她洞鑽下去。但再一想,君子不奪人所好,何況有情人終成眷屬才是好事。

  「姐。別一直數紅豆了!那些紅豆和聶大哥有關嗎?」齊如意試探地問。雖然爹爹齊南生交代。要她「看守」齊如月,以防生變。但齊如意的心是向著姐姐的。

  一顆又一顆的紅豆,正代表著聶天星的「千言萬語」。聶天星頭一回對人說了那麼多話,而且句句真言。無奈聶天星傾吐的對象,卻是個「戲子」。齊如月還是把這場戲演砸了。

  她原只是想夢一場麗已,卻換來今生最真的回憶。

  「姐,說嘛,除了我,還有雲霞姐姐,我們都站在你這邊。」齊如意鼓勵著齊如月,想為她分憂解勞。

  說吧!說出來吧!也許會痛快一點。

  滿腔心事無語同蒼天,誰能瞭解她的女兒心呢?齊如月說了,說出她同聶天星「結緣」的經過,還有「廣寒宮」中的同生共死……

  「姐。你打算怎麼辦?」齊如意為姐姐心急。

  「我不知道——」齊如月無奈飲泣著。

  「其實你知道的對嗎?只是礙於『父母之命,煤妁之言。』受限於傳統禮教的束縛,當然你最怕的是傷了爹爹的心。不想他失信於人對不對!姐,為你自己多著想!」

  「如意你——」齊如月訝異道。

  「逃婚吧!跟著聶大哥遠走高飛,到一個世外桃源之處,避世隱居起來,不再過問紅塵俗世。聶大哥會認同的,瞧他多寶貝你送給你的月牙項鏈,說什麼也不願歸還,而且他甚至全場只同姐姐你一人說話。真是教人又羨又妒的。」齊如意一直替姐姐撮合,她不想齊如月悶悶不樂。

  「我如果逃婚,豈不是陷爹爹於不義。他一生首重承諾,聶家失信於他,他一直讓他沒齒難忘甚至想以牙還牙。我這一走,教爹如何同向家交代,換成是爹失信於人——」

  齊如月的顧慮齊如意懂,爹爹最愛面子了。否則當初哥哥也不會考不中會嚇得腳底抹油離家出走。雖說有一個圓滿的結局,替爹掙回不少面子來。但現在換做是大姐!唉,齊如意想,爹爹一向以女為榮。齊如月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過,長女風範的齊如月,齊南生引以為傲。

  「姐。」齊如意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

  看來只好找雲霞商量,看看有沒有「兩全其美」的方法。齊如意腦子沒雲霞轉得快,雲霞一定能想出辦法來的。

  夜已深,人已靜。月如鉤,星滿天。

  齊如月倚著二樓窗口,眼看月兒一天天「消瘦」下去。齊如月自己何嘗不是,近來她茶不思飯不想的。

  窗外一片寂靜,庭院的鳳凰木上有一對閃閃發光的眼睛,同星月相呼應,來者是何人?

  竟敢夜襲齊家莊。夜深人靜,星月依稀,他目不轉睛地遙望著窗口的人兒。

  齊如月感到彷彿有人在「偷竊」她,難道有賊闖了起來?她在窗口探看,大家都睡了,只剩她一人無眠。

  齊如月不自覺地望向鳳凰木,樹上有人影。

  來者何人?意欲如何?齊如月本想奪窗而出看個究竟,但她的手握住了窗台,她迎向了一對在黑暗中的明眸。她知道他是誰了……聶天星,他來找她是嗎?她的心狂跳起來。既然來了,為何不敲她窗口,只是一直遙望著她。

  齊如月和聶天星就這樣一直對望著,誰也沒開口,一如天上星月般,各自閃爍著,你眼中有我我眼中有你。

  豈非眼中,心中不也留下了印記,抹滅不去。

  星月迷濛,齊如月一時癡迷,她不禁想到;如果……如果聶天星開口要他同她一塊兒走……或許她會答應的,但是聶天星今夜一如本性,一句話也沒有多說,他尊重齊如月。

  他尊重齊如月的「決定」,他不會打擾她的。他只是想來看看她,他從未這樣思念過一個人。很想找她說說話,但他不能造次,他沒有輕舉妄動,只是靠在樹上看著她。

  兩人就這樣你看我、我看你的,直到星月墜落。

  黎明乍現時,聶天星才起身飛起,飛離齊家莊。

  「天星——」齊如月想喚他,他已消失了蹤影。

  今夜他會再來嗎?齊如月妄想著。 

  ※   ※   ※

  而雲霞和齊如意這兩個大小麻煩,已經在「密商」。

  齊如意當雲霞好比親姐姐,所以她沒有隱瞞。

  「原來是這樣!這該說是『陰錯陽差』呢?還是『緣定今生』?」雲霞輕托著腮幫子,喃喃地說著。

  「當然是緣定今生,聶大哥是世間少有的奇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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