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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黑田萌    


  突然,比企勝平那張成熟又充滿魅力的臉龐,浮現在她腦中;

  「太詭異了……」她喃喃自語。

  為什麼她沒想念家人,卻反而想起了他?

  ☆ ☆ ☆ ☆ ☆ ☆ ☆ ☆ ☆ ☆ ☆ ☆ ☆ ☆

  二00二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AM6:15

  平時在家裡因為要幫忙店裡的事務,她大概都是這個時間醒過來的,有時甚至更早。

  可是在這裡待了兩天,她發現早醒也沒事幹,還不如睡晚一點……

  突然,她感覺到自己似乎被兩道視線鎖定住,而且還有一股徐徐的、沉穩的氣息輕拂著她的臉。

  「嗯?」她睜開眼睛,赫然發現了他。

  「啊!」她尖叫一聲,像是枝頭上受到了驚嚇而飛起的小鳥。

  勝平盤腿坐在她身邊,面無表情地盯著她。

  她慌張地爬起,警戒地抓緊自己的衣領,「你做什麼?」

  「沒事,看你睡覺。」

  「幹嘛不出聲音?你想裝神弄鬼嚇我嗎?」她瞪著他,羞色爬上了她的臉頰。

  「你睡得很甜,而且還打呼,我不忍心叫醒你。」其實他昨夜就回來了,因為她早已經就寢,他才沒有叫醒她。

  「我打呼?」她驚羞地道:「胡說!」

  「打呼有什麼丟臉的?」他挑挑眉,「狗睡覺都會打呼。」

  「我不是狗。」她嘟起了小嘴,表達她的不滿。

  真是個無禮的傢伙,老是拿人家跟動物比,前天說她比山豬凶,今天又說她跟狗一樣會打呼,可惡!

  睇著她可愛的模樣,他挑眉一笑。

  「嗯,你不要隨便跑進我的房間。」

  「你的房間?」他睇著她,似笑非笑地,「這裡所有的房間都是我的,我愛去哪兒就去哪兒,你管不著。」

  「你……」她咬牙切齒地瞪著他,「你乾脆不要回來好了!」

  他微皺起眉頭,「嗯?」

  「你失蹤兩天,我以為你從此都不會來煩我丁呢!」

  「看來……有人在想我。」他促狹一笑。

  「什麼?」她像是被抓到小辮子似的羞惱著,「鬼才想你咧!」

  看見她那羞紅的小臉,他抿唇一笑。

  他發現,她才來了兩天,他笑的次數已經超過兩年的分。

  「起來吧!」他霍地站起,「我幫你買了一些東西,看你喜不喜歡。」

  她一怔,這才發現門邊堆了一個又一個的箱子及紙袋。「你又玩什麼花樣?」

  「是你的衣服跟鞋子。」說著,他從其中一個袋子裡拿出一件大衣,「你來的時候什麼都沒帶,我幫你買了一些回來。」

  「一些?」她爬過去,打開了其中一個箱子,「這樣叫一些?

  依她的目測,這一堆行頭比她家裡的還多,而且……都是名牌。

  「你要在這裡待一年,總不能什麼都沒有。」他覷了她一眼,「再說,今天是平安夜,明天就是聖誕節了,就當是你的耶誕禮物吧!」

  她一怔。難道他去東京不只是處理公事,還特地幫她選購了這些衣鞋嗎?

  天啊,她突然好感動,因為活到二十四歲,她老爸跟老媽連她的生日都會自動Pass過去,可他卻為她準備了耶誕禮物……他凝視著她,神情變得很溫柔。「你好像很感動?」

  她臉兒一熱,「哪有?」

  他的表情又忽地變得冷漠,甚至有點生氣。「你不感動?」

  該死,他現在在跟她培養感情,她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我幹嘛要感動?我又不是心甘情願來的!」她直視著他,發起了牢騷,「你不知道我快悶死了嗎?」

  他一頓。「你很悶?」

  「當然,我被軟禁兩天了。」她氣鼓鼓地瞪著他。

  他凝望著她好一會兒,像是在思忖著什麼。

  看見他那鎖眉凝思的模樣,她有一點不安。「你這古代人,又在盤算什麼?」

  忽然,他將大衣往她身上一披,然後拉起她的手——

  「喂,做什麼?」她一怔,被動地被他往房門外拉。

  「跟我走就是了。」他回頭瞪她一眼。

  她皺皺眉頭,嘀咕著:「跟你走就跟你走,幹嘛瞪人啊?」

  ☆ ☆ ☆ ☆ ☆ ☆ ☆ ☆ ☆ ☆ ☆ ☆ ☆ ☆

  勝平拖著她來到馬廄,卻發現她已經氣喘吁吁。

  他睇著她,「你怎麼喘成這樣?」

  「你……你家大啊!」她白了他一眼。

  什麼嘛,也不想想他手長腳長腳步大,他走一大步,她得快跑兩、三步才跟得上。

  「我家大也不是我的錯。」他揚起下巴,睨著她。

  「我走得不快難道就是我的錯?」她沒好氣地頂他一句。

  「你是第二個跟我頂嘴的人。」

  「是嗎?」她咧嘴笑笑,一臉你奈我何的表情,「第一個怎麼了?」

  「被我埋了。」他面無表情地說。

  朱實一震,木然地望著他。他的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難道說他真的……

  天啊,她還是別有事沒事就跟他頂嘴。看他脾氣古怪,要是哪天發起瘋來把她幹掉,她就是屍體爛了,都不會有人發現。

  看她一臉驚慌,知道她怕了。他得意地在心裡偷笑。

  上一個跟他「頂嘴」的人,是善勝的老爸——金子老爹。大概因為他年紀已經足夠當他的曾祖父,所以總是十分直接地,指責管教他這個第二十代的主公。

  不過金子老爹已經在前幾年,以一百零三歲高齡過世,並被他厚葬了。

  「進來。」他拉著她走進馬廄,「自己挑一匹馬。」

  因為怕被埋了,朱實有點畏怯。抬起眼,她發觀他的馬廄裡約莫有十匹馬,而且每匹都一副頭好壯壯的模樣。

  「原來是真的……」她忍不住驚呼。

  「什麼?」他疑惑地望著她。

  「我爸說他要自殺時,有人騎著馬去阻止他,我們以為他是吹牛的,原來都是真的。」

  他撫摸著一匹黑馬,「騎著馬巡視森林比什麼都方便。」說罷,他打開門,將黑馬牽了出來。

  「我看你騎『純白』好了,它的脾氣還不錯……」說著,他打開旁邊的門,牽出一匹漂亮的白馬。

  脾氣不錯?朱實存疑地看著那匹眼神高傲的白馬,頗不以為然。

  「對了,」他一邊幫馬套上馬鞍及韁繩,一邊問:「你會騎馬嗎?」

  當然……不會。她這輩子了不起只騎過腳踏車。馬她只在動物園看過,而且是小學旅行的時候。

  不過她不想在他面前顯得笨拙、沒見過世面,於是她撒了個大謊。

  「當然會騎。」她一臉自信,「騎馬跟騎車一樣,有什麼難?」 

  他挑挑眉,斜睇著她。「那就好。」

  套好馬鞍跟韁繩,勝平拉著馬走出馬廄,並將純白的繩子交到朱實手裡。

  「我帶你去透透氣吧。」他說。

  「騎馬不是要穿騎馬裝?」

  「只是散步,隨便就可以了。」說著,他輕鬆地跨上馬背。

  看他一蹬就坐上了馬背,她當然不能當「遜腳」。

  幸好純白是匹母馬,體型比公馬小了一點,雖然她是菜鳥,但有樣學樣,倒也坐了上去。

  他睇了她一記,露出了「不賴」的表情。

  「純黑,走吧。」他說。

  他胯下的黑馬像是聽得懂人話似的往前走去,步伐穩健而悠閒。大概是因為有他在,她騎著的純白也非常溫馴地尾隨著。

  就這樣,他們騎著純黑及純白走進了森林——

  被古木及巨木圍繞著,朱實感受到不曾有過的沉澱及寧靜。

  「你之前都在做什麼?」突然,他轉頭問她。

  「之前?」

  「就是來這裡之前。」

  「噢,」她恍然,「在家幫忙啊,我爸爸開了很多家飯堂。」

  他皺皺眉頭,「除了那個,你沒做過其他的事?」

  「我是阿信,苦命得很。」她有一點埋怨,「我們家是男尊女卑,所以我從小就被當傭人一樣使用。」

  看她一臉哀怨的表情,他忍不住撇唇一笑。「那麼說,你來我家等於是鯉魚躍龍門、麻雀變鳳凰了?」

  她白了他一眼,「你幹嘛說得一副好像我求之不得的樣子?」說著,她把頭一甩,「拜託,我是莫名其妙被賣來的。」

  「你覺得這裡不好?」他有點認真。

  「太無聊了。」她一點心眼兒都沒有的直說。

  「我陪你玩還無聊?」他直視著她。

  回頭迎上他銳利的目光,她心頭微微一震。

  他在的時候其實一點都不無聊,因為他總會給她一些驚嚇或刺激,雖然對身體健康不見得有好處,但至少那些感覺及經驗都是她不曾有過的。

  不過,她不會承認這些事實。

  「你這個人就很無聊啊。」她挑挑眉頭,言不由衷地。

  勝平陡地一震。

  「勝平,跟你在—起太無聊了。」

  倏地,前妻雪乃的臉龐及聲音像把扁鑽般,鑽進了他腦子裡。

  朱實一點都沒發現他神情的變化,繼續說道:「而且你陰晴不定,很難搞。」

  「勝平,你陰晴不定,我根本捉摸不著。」

  他已經不愛雪乃了,在她背叛他的同時。但是這些話令他回想起曾經有過的憤怒及挫敗——

  「住嘴!」突然,他沉聲一喝。

  朱實陡地一震,驚疑地望著神情陰沉的他。他翻臉怎麼比翻書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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