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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李樵 ☆ ☆ ☆ ☆ ☆ ☆ ☆ ☆ ☆ ☆ ☆ ☆ ☆ ☆ 時間就在課堂與社團中擺盪流逝,很快地,高中生活的第一次段考到了。 嚴曼歌每天都忙著練球,教練設計的魔鬼訓練大餐,總是整得她一回家一沾枕就一覺到天亮,實在沒有時間好好唸書。 為了心無旁騖的準備荒蕪多時的課業,星期六一大早,嚴曼歌就跑到市立圖書室看書。 數學一向是她的弱項,國一時,第一次段考完,她的數學就拿了一個紅字三十分,被老師當眾點名,嚴厲地責備: 「嚴曼歌,你一臉聰明相,怎麼會考那麼差呢?」 也就是在當時,種下了她對數學的恐懼感,不管她怎麼認真聽講、努力計算,花了好幾倍的時間在數學上,她的數學就是考不好,沒有一次及格過。 她不敢請教同學,因為她太笨了,數學之於她,就像遙遠的另一個星球,怕他們會不耐煩,只好一個人躲起來念。 嚴曼歌太投入於演算,所以沒發現有一個人在她旁邊的座位悄悄地坐下來。 好煩,好煩,為什麼數學會這麼難呢?為什麼她這麼笨呢? 當第N張計算紙仍逃不過厄運,被嚴曼歌恨恨撕下,再揉成一團,丟在桌上,她大大地「唉」了一聲,然後趴在桌上。 「怎麼啦?這麼沒精神?」 一個好聽帶著笑意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嚴曼歌驚悸地直起身子,抬起那張充滿倦意的臉,迷惘的眼睛在看見那個人的臉後,她驚聲叫出: 「陳思遠學長!」 他怎麼會在這裡呢?嚴曼歌那顆芳心坪坪了兩下。 嚴曼歌趕緊拿起眼鏡戴上,掩飾自己的神情。 「學長好!」她恭恭敬敬地說,只差沒站起身立正。 「在校外不要這麼嚴肅,曼歌學妹。」陳恩遠輕揚嘴角,又是滿跟的笑意。 「學長知道我?」嚴曼歌太受寵若驚了。 嚴曼歌一直覺得自己如此平凡,是不會被記掛的。 「我一向記得所有我認識的人,我連幼稚園的同學都記得喔。」陳思遠的語氣,有股得意,而更多的是孩子氣。 那為什麼他不會記得四年前的她呢?嚴曼歌心裡不禁納司。 「你怎麼了?看起來很煩惱的樣子。」陳思遠看了她桌上的數學課本。「喔,是不是數學不懂?」他抓起她的書。「我數學還不錯,戊可以教你。」 「不用了,我自己看就好了。」她誠惶誠恐。她這個人有個很要命的一點,不喜歡造成別人的負擔,儘管自己很無助,她還是很倔的一個人站在那裡。 「哦,你不相信我嗎?」陳思遠一副很受傷的神情。「我的數學真的很好耶。」 「不、不……我相信,我相信。」她急得話說得語無倫次。「我覺得太麻煩學長了,而且學長不是也有自己的書要看嗎?」 「一點也不麻煩,我可以順便複習呀。」陳思遠像對待自己的妹妹,他拍拍嚴曼歌的頭。「乖乖,曼歌學妹,快告訴學長,你哪裡不會?」 嚴曼歌摸摸自己的頭,一股溫暖從他碰觸的地方,傳到她的四肢百骸。 他還是跟以前一樣那麼溫柔,他一直都沒變,既然如此,她又為何要在乎他記不記得她呢? 「嗯,學妹?」陳思遠揚眉疑問地看她。 「喔,喔——」嚴曼歌趕緊遞出紙筆。「這裡,還有這裡……」 那真是一個令人愉悅的上午。 能跟自己喜歡的人這樣單獨的相處,只是單單聽他說話,看看他的笑容,嚴曼歌就覺得很開心。 但——這樣的幸福卻嫌得太短暫了。 習題講解到一半時,陳恩遠放在桌上的手機震動了起來,他對嚴曼歌報以抱歉的笑容,接起手機。 「噯,你到了嗎?」陳思遠彷彿知道對方是誰,一接起手機,就這麼問,語氣很是熟稔。「好,我這就出去。」 陳思遠收起手機。 「曼歌,對不起,我跟人約好要去補習班試聽。」他搔搔頭,很不好意思的神情。「剛剛那一個習題你還有問題嗎?」 不想耽誤他的事,嚴曼歌直說: 「沒問題、沒問題,學長有事就先走吧。」 「那我走了。」陳思遠將桌上的書收進背包。「下個禮拜社團見嘍。」 他對她揮揮手,走出自習室。 嚴曼歌將視線移向面對廣場的窗外,想目送陳思遠離開。 不久,她看見陳思遠頤長的身影走進她的視野裡,他不知在對誰招手,那人隨即迎上他,也加入了她的視野裡,兩人相偕走遠…… 嚴曼歌認得那人,她紮了一個高高的馬尾,在腦後蕩呀蕩的,很有夏天的氣息。 那是紀曉希。 ☆ ☆ ☆ ☆ ☆ ☆ ☆ ☆ ☆ ☆ ☆ ☆ ☆ ☆ 教練對嚴曼歌特別嚴格。 當別人開始分成兩個小隊打對抗害,只有嚴曼歌一個人孤單單的在角落重複練習基本動作。 一陣歡呼聲傳來,嚴曼歌轉頭看去,旁邊正在進行激烈的小組對抗賽。 — 她的眼底寫滿羨慕,她希望自己也是裡頭的其中之——,她也想體會大家口中那種汗水淋漓的暢意感覺。 「學姐,你可以幫我問問教練嗎?我已經把基本動作練熟了,可不可以加入練習賽?」她問紀曉希。 紀曉希替她去探探教練的意思,回來後,她對嚴曼歌搖搖頭。 嚴曼歇沮喪地垮下肩,覺得只有自己被遠遠地拋在後頭。 那種被遺留下來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 是她做得不夠多、不夠好嗎?地心裡充滿疑問。 「沒關係,慢慢來。」紀曉希安慰地拍拍她的肩。 「曉希!」 陳思遠由那頭走來,人未走近,先看了他令人心神一振的陽光笑容。 怎麼會有人笑起來這麼耀眼燦爛呢? 嚴曼歌不禁抬手遮眼,瞇著眼看他走近。 褐色的臉襯著一口笑揚的白牙,即使已經夕陽西曬了,依然還是可以感受到他的熱力。 他站在她們面前,發現嚴曼歌的神情,他微微傾身關心地問: 「曼歌學妹怎麼啦?」 嚴曼歌眉心的皺痕立即被撫平了。 每次聽見陳思遠喊她「曼歌學抹」時,總會讓她有被在意、疼愛的感覺。 「學妹想快點加入練習賽,結果被教練拒絕,心裡正難受呢。」接話的是紀曉希,她轉頭對他笑,替嚴曼歌解釋。「你這個社長來得正好,快好好安慰人家。」 嚴曼歌低下眼,自卑心作祟的她,覺得紀曉希的話聽在耳裡好刺耳。 說老實話,紀曉希是個漂亮又脾氣很好的學姐,但嚴曼歌就是無法打從心底的喜歡她。 「嘿,別急嘛,沒人一開始就會打球的,慢慢來。」陳思遠衝著她一笑。「來,笑一個。」 嚴曼歌被他的笑容感染,不自覺地笑了。 「對嘛,不管做什麼事,自己覺得開心才最重要。」他一臉滿意,一副孺子可教也。「加油喔,學妹。」 「學長,我會好好加油的!」嚴曼歌握拳,神情很認真。 陳思遠又對她笑,然後轉頭對紀曉希說: 「教頭要探探一年級的實力,要我們下去和他們打一場。你把女生集合起來,帶到場邊觀摩。」 ☆ ☆ ☆ ☆ ☆ ☆ ☆ ☆ ☆ ☆ ☆ ☆ ☆ ☆ 球場上,一隊是以二、三年級為主的學長隊,一隊是以一年級為主的菜鳥隊,摩拳擦掌準備進行對抗害。 嗶!哨聲一響起,比賽開始。 陳思遠和教練站在一起,討論一年級的表現。 「教頭,那個周傑倫雖然不喜歡笑,但身手倒不賴!」陳思遠說。 「我一直在觀察他。」教練很滿意今年加入的新社員。「這小子低調,不搶風頭,球技不求華麗,出手從雙膝、腰到手肘、手腕一氣呵成,柔軟性、協調性都有,剛剛那一手可以說是投籃的教科書。」 「讓我佩服的是,他能傳又能投,是個全能型的球員。」陳思遠也讚道。「教頭,搞不好這一屆我們能打進決賽喔。」 教練就站在嚴曼歌前面,所以她能清楚地聽見陳思遠與教練的交談。 她雖然聽不懂教練口中的「教科書」是什麼意思,但她大概可以瞭解,教練是在讚美徐子珩吧。 教練又指示菜鳥隊換人,新社員輪番上陣,只有徐子珩始終在場上。 教練一邊看一邊又與陳思遠討論這些新社員該注意的地方。 聽了教練對徐子珩的稱許,嚴曼歌不禁多瞧了徐子珩幾跟。 嚴曼歌不得不承認,徐子珩的確是個狠角色。 球一到他手中就絕不虛發失球,不管對方看管得多緊,他都有辦法刁鑽的傳球給隊友得分。不僅如此,他雖出手不多,很甘於控球後衛的角色,但一出手就絕不會空手而返,投籃的動作像芭蕾舞一樣教人看丁打從心底舒坦,從球的弧度的優美,可以看得出連球也感受到他那股深斂的手勁,甘於被降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