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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典心    


  闕立冬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伸手拉起緹娃。

  「他傷了你嗎?」他開口問道,拿掉她發上一根小草。那蒼白的小臉,讓他胸口一陣緊縮,心疼極了。

  他好不容易止住顫抖,再痛揍了丁革一頓,才踏出咖啡店急著去把她追回來。奔過幾條巷道,剛聽見那只笨鳥的怪叫,跟著就看見她拎著裙子拚命跑。這回追殺她的不是會飛的蟑螂,而是貨真價實的殺手。

  「沒、沒有--」緹娃顫抖的搖頭,總算鬆了一口氣,嬌小的身子軟軟的跌進他懷裡,小手緊緊圈住他的腰。那熟悉的味道、暖燙的溫度源源不絕的傳來,她高興得差點就要放聲大哭。

  黑眸中閃過深沈黝暗的光芒,怒意輻射而出,高大的身軀因為憤怒而僵硬,只剩下抱住她的那雙手還是溫柔的。他抱起懷裡的小女人,走了幾步,讓她坐在人行道的花台上,粗糙的掌撫摸著她的小臉。

  「坐在這裡別亂跑,給我點時間,馬上就能解決了。」他說得輕描淡寫,又補了一句。「不想看的話就閉上眼睛。」說完,他轉過身,朝那倒地的傢伙走去。

  一背對緹娃,他的神情立刻轉為殘厲凶狠,猙獰得嚇人。

  殺手錶情瞬間扭曲,眼睛裡充斥驚恐,直覺的知道,自己一條命就懸在刀口上,要是不想辦法對付眼前這震怒的男人,絕對會被活活拆成十八塊。他慌忙的往腿上一摸,抽出暗藏的飛刀,甩手射了出去--

  銀光劃破半空,往闕立冬疾射而去,他卻停也不停,只是微微側了側身子,就以極微小的差距閃過銳利的飛刀,速度甚至沒有絲毫減緩,仍然往前逼近。

  飛刀又來,高大的身軀照樣閃過,當殺手掏出第三把飛刀時,他已閃電般的出手,連刀帶掌的擒握住,那凶神惡煞般的神情,緩緩綻出一絲笑意,連緹娃都要嚇得魂飛魄散。

  黑眸裡閃爍著殺意,他收緊拳頭,再用力一轉。只聽到喀啦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

  「啊--」凌厲的哀嚎聲響徹雲霄,男人臉色青白,身軀痙攣,只差沒有口吐白沫。

  緹娃嚇得縮起脖子,眼睜睜看著那傢伙另一隻完好的手骨也被折斷。

  闕立冬鬆開手,改抓住對方的頸項,黑眸陡然露出殘厲凶光,額上青筋浮綻,鐵單一握就要往那人太陽穴招呼過去--

  眼看就要鬧出人命了,緹娃火速跳了起來,恐懼一掃而空,又從膽怯的小女人恢復成頤指氣使的管家婆。

  「闕、立、冬!你敢在我面前殺人試試看!」她跳下花台,咚咚咚的奔上前去,一面大呼小叫,警告他休想輕舉妄動。

  揮到一半的鐵拳瞬間止住,闕立冬停住不動,黑眸一瞇。

  見他一副正在考慮要不要動手的樣子,她連忙再開口威脅:「你要是敢在我面前殺人,我就真的一走了之。」

  懲治壞人時痛扁對方一頓,她還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勉強當作沒瞧見。但是,要在她眼前殺人?她可不同意!

  再說,鮮血濺在地上,可是很難刷洗乾淨的呢!她才不想要扛著水桶、抓著抹布,頂著大太陽來擦洗血跡。

  他全身一僵,頸背肌肉隆起,抬眼瞪她,從齒縫裡進出三個字。

  「我不准!」

  「你不准?如果我真要走,你攔得住嗎?」她眼中冒出火花,仰起小臉,倔強的瞪著他。

  他臉色鐵青,扼住殺手頸子的大手又是一緊。

  「該死的,笨女人,你--」

  「不要用咒罵掩飾答案!」她雙手插腰,冶著小臉嬌暍。「你有種就把心裡話講出來!」

  這女人竟然和他嗆聲?

  闕立冬緊抿著唇,瞪著她那茶壺架勢不動聲色。

  兩個人就這樣對峙僵持起來,那被掐著脖子的傢伙,簡直就是欲哭無淚,只覺得度秒如年。

  一分鐘,很快就過去了,他還是抿著唇,一語不發。

  好,他厲害!算他厲害!

  緹娃瞪著他,眼眶泛紅,氣得一跺腳,轉身就走。

  不要啊!

  眼見自己小命就要休矣,那殺手在心裡哀號,頓時出氣多、入氣少,兩眼一翻,整個人就昏了過去。

  闕立冬見她要走,心頭一慌,根本沒注意到那傢伙,開口大吼:「你給我站住!」

  她理都不理他,繼續往前走。

  他一鬆手,丟下那昏死過去的傢伙,連忙追上去拉住她。

  「你去哪裡?」

  「我要回家!放手!」她掙扎著,小手猛拍他的掌。「放手!」

  「我不准!」

  「你不準是你家的事!我要走是我家的事!」緹娃戳著他的胸膛,紅著眼罵道。

  「你--」他怒瞪著她,可卻在見到她淚水滑下粉頰時,心頭一緊,箝制的大手轉為溫柔,輕輕捧著她的臉,替她拭淚,嘴裡卻仍惱火的咒罵著。「該死,你哭什麼?有什麼好哭的,別哭了!」

  「別理我!」緹娃伸手推他,卻推不開,想撇過頭,他也不讓。「走開啦!」她跺腳罵道。

  闕立冬見她淚水掉不停:心疼得難受,只能讓步。

  「你到底想我怎麼樣?」

  「反正你又做不到!走開啦!放手,我要回家!」緹娃還是伸手推他,又氣又惱。

  「你沒說怎麼知道我做不到?」他兩眼目光炯炯的看著她,就是不肯放手。

  他能對所有人無情,卻唯獨對這個小女人無可奈何。

  緹娃走入他的生活,給了他乾淨舒適的屋子、溫熱可口的佳餚、剛洗好的鬆軟被窩,他已經適應了這一切,想到沒有了她,他的生活將要重新恢復混亂,他就痛苦不已。

  最重要的是,他已經無法離開她。

  狼的天性是對伴侶絕對忠實,一旦認定了,就絕不更換。

  她深吸一口氣,仰頭看著他。「倘若我留下,你不會再擅自替我決定任何事?」她問。

  闕立冬看著她,僵硬的點頭。

  「你會尊重我的意願?會過問我的感受,不再吼著叫我閉嘴、不再說那些知道怎麼做對我最好的鬼話?」

  他雖然臉色難看,但仍點頭。

  「你不會再隱瞞我任何事?」

  這回,他僵硬了更久,腦袋才微乎其微的稍稍點了一下。

  「說,我要你給我個承諾。」緹娃滿意的彎起紅唇,仍舊不肯放過他,非要逼著他說出承諾。

  「女人,不要得寸進尺。」他警告著。

  「我偏要。」小臉逼近,光潔的額頭貼著他。「你要是不給個承諾,我立刻就走。」她撂下威脅。

  闕立冬握緊拳頭,頻頻吸氣,過了半晌才能開口:「我會尊重你的意願,不再千預你的自主權,不再擅自替你決定任何事。」他咬牙切齒,一字一句的吐出承諾。

  「很好。」她滿意的點頭,還不肯罷休。「你不會再隱瞞我任何事吧?」

  「不會。」

  「豪無保留?」

  他點頭。

  「就算是危險的事,你也會據實以告?」

  他的臉色變了。「女人,我不能--」

  緹娃雙眼一瞇,扭頭就走。

  闕立冬拉住她,臉色鐵青。「該死,我什麼事都能答應你,但是我不能讓任何事、任何人傷害到你啊!」他吼叫道。

  這聲嘶力竭的吼叫沒有嚇著她,反而令她心頭一暖。原來,這項堅持與他的霸道無關,而是這暴躁男人關心她、在乎她的方式。

  她雖然感謝,卻也必須親口告訴他,她沒有他想像中那麼脆弱。「男人,信任我,我能做你的伴侶,就能夠陪著你一起對付那些危險。」她伸出小手,輕撫著他的臉龐,撫去他眉間的結、撫去他眼中的焦慮。

  闕立冬深吸一口氣,黑眸鎖住她,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他才點頭。

  紅唇漾出一個絕美的笑容,她投入他的懷抱,緊緊抱住他。

  狼,不輕易給予信任。

  狼,也不輕易給予承諾。一旦給予承諾,就絕不反悔。

  她已經得到他的信任,以及他的承諾,至於他的那些壞毛病,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夠一一糾正。

  一天一點點,她總能慢慢改變他。她不心急,因為知道他們有很長很長的時間可以廝守。

  闕立冬緊緊的抱住她,僵硬的身子,在感受到滿懷的軟玉溫香,才逐漸放鬆,心中懸宕許久的大石,直到這時才落了地。

  「你不走了?」他的臉埋在她的發中,貪婪的呼吸著屬於她的芬芳。

  「嗯,我考慮考慮。」

  這次,輪到他不肯善罷千休,非要問個水落石出。

  「女人,你不愛我嗎?」

  「你呢?」她粉臉羞紅,不答反問。

  「我愛你。」有生以來,他頭一次投降得如此心甘情願。

  當他開口說出那句話,她整顆心都軟了,臉兒更紅,窩在他懷裡笑得好燦爛。

  「唔,好吧,那麼,我不走就是了。」她會留下來,水遠的留在他身旁,做他的妻子、做他的伴侶。

  黑眸中的陰霾,此時終於一掃而空,闕立冬緊抱著她,暗暗發誓再也不鬆開手。

  兩人甜蜜的相擁了一會兒,緹娃抬起小腦袋,紅唇再度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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