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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林淮玉    


  「慢慢說。」她倒了一杯水給梁捷予。

  「那天,他喝了酒,是我主動獻身的,醒來後我就先離開了。」她哽咽道。

  「為什麼先離開?」

  「怕他覺得我佔了他的便宜。」她沒想要他負責。

  「你是第一次嗎?」好友間很少談論此事。

  她搖搖頭。「不是,高中畢業的那年暑假,我和小木學長偷嘗了禁果。」

  「所以也沒有落紅羅?」

  她點點頭。「春夢了無痕。」

  「那只有驗DNA了。」這得九個月後才能進行。

  「我好怕,他會恨死我的,趁人之危不是我的作風,怎麼辦?」她從來不曾這麼難過。

  「什麼趁人之危?他又沒什麼損失,還多了個孩子,以後他和他的同性愛人不愁沒人替他們生孩子。只是奇了,許南風明明對女人不感興趣,怎麼會——」

  「他喝醉了。」

  「喝醉了還能辦事?可見他沒有全醉,他怎會連男人女人都分不出來?」

  梁捷予可憐兮兮地道:「大概是我的身材太像男人了。」

  「胡說,你好歹也是個身材凹凸有致的港都小姐耶,太小看自己許南風自然也不把你當一回事。」

  「我不想把孩子生下來。」她考慮了一個晚上。

  「為了變性方便?」她以粱捷予的角度思考。

  沒料到自己的念頭這麼快就被看穿。「我真是笨,你一定已經被我弄煩了。」

  「是啊,當初真不該淌這渾水的。」

  「對不起。」

  「我替你出面和許南風談,要不要這個孩子得問過孩子的父親。」她乾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

  「以孩子來威脅他,南風會看不起我的。」平日膽大妄為,一意孤行的她,自從確定自己懷了孩子後,反而變得別彆扭扭的。

  「你這麼多年來不就一直進行著威脅他的事嗎?不然他也不至於躲你躲到這種地步。」哈若冰忍不住數落著。

  「我錯了嗎?」新的淚水又湧上來了。

  「是的,方法錯了,心態錯了。」實話總是傷人的。

  「我只是——愛他嘛!」愛一個人時根本沒有理智可言。

  哈若冰又得拿老話來說:「你有沒有問問他愛不愛你?愛情最高的境界是心甘情願,兩情相悅,人家如果不愛你,你纏著他有什麼意義?」

  「我只求奇跡發生。」

  「發生了嗎?多少年了,你的青春難道要全耗在許南風身上嗎?」

  「變性後也許能——」

  猛地打斷她的話,哈若冰逕自往下說:「不可能,他要嘛愛你,要嘛不愛你,與性別無關。」

  「真的嗎?我做男的不好嗎?」

  「你並非真正想做男人,所以就算真變了性,你的骨子裡、靈魂深處一樣是個女人,許南風不會愛一個表裡不一的假男人。」夠清楚了吧!

  「我可以偽裝。」

  哈若冰直接潑了她一桶冷水。「偽裝就要偽裝一輩子,你辦不到的。」

  夠狠的,這就是哈若冰,不講假話安慰人,那太矯情了,她說不出口。

  「可是——」

  「明天我會和許南風談孩子的事,這是最後一次試探他的心意。如果他不要孩子,即表示他不可能要你;你若還眷戀不捨,就是你太幼稚,太不成熟了。」

  鬱結的痛,誰能拯救?

  ☆ ☆ ☆ ☆ ☆ ☆ ☆ ☆ ☆ ☆ ☆ ☆ ☆ ☆

  「有心事啊?」葉雨濛倚在她的辦公桌前,盯著她的臉孔瞧著。

  「一個星期的期限眼看就要到了,我還能裝作沒事、高枕無憂嗎?」

  他伸手,突地托起哈若冰的下巴。「威脅信我自己能處理,你想管也管不了。」

  她微愣,揮開他的手。「你瞧不起我!」

  『不是,我就是太瞧得起你了,所以才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他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她迎上他灼熱的目光。「少肉麻了,我對別人的花言巧語一向免疫。」

  「我知道你不好拐,何必把我想得那麼不堪,我可不是下流胚子。」他很委屈。

  她藉機問:「許南風好像不止你一個情人,他的老相好有男有女耶!」男指的是葉雨濛,女指的是梁捷予。

  「很稀奇嗎?」他不以為意。

  「你不懂吃醋可以增進感情?」

  他笑看著她,老天,他真想吻她。「吃什麼醋?吃誰的醋?」

  「許南風啊,你不愛他嗎?」她晶亮的眼鎖上他深不可測的黑眸。

  「這很重要嗎?」

  她垂眼,神秘一笑,煞有其事地道:「當然重要羅,也許有個不錯的女人暗戀你很久了。」

  他等著她,看她到底想告訴他什麼驚人的內幕。「暗戀我的女人太多了,你指的是你嗎?」

  「臭美!」她低喃。

  他朗笑。「你到底有什麼煩惱?何不直說。」

  「我的好朋友捷予懷孕了。」她抬眼,想看看他的反應。

  「我認識幾個不錯的婦產科醫生,可以介紹給你的朋友。」他第一個想到的人是天鐸,不!天鐸是外科醫生,沒關係,沈鐸紀念醫院一定有優秀的婦產科醫生。

  「她懷的孩子是許南風的。」她輕輕撩起耳邊長髮,等著看他的反應。

  他略略愣了一下,然後一笑。「那小子騙了我,他告訴我他和梁小姐只在十八歲前接吻過一次,沒想到他竟然沒有對我說實話。」

  「也許他自己並不記得那一夜所發生的事情。」她說。

  「不記得?男人不可能忘記那樣的事。」

  她不知如何啟齒,「那……如果是酒精的作用呢?」

  「除非醉死,不過醉死後什麼事也做不了,而不是做了都忘掉。」

  「我沒醉過,所以想請問葉老闆是不是曾經喝了酒之後和某個人做過那種『運動』,如果對方趁你睡著後閃人,你保證一定記得對方的容貌嗎?」

  他盯住她。「如果是絕世容貌我肯定記得。」

  「這就對了,你也不一定有把握。」

  「梁小姐決定怎麼處理?召開記者會宣佈這個大醜聞,然後到法院告情郎始亂終棄?」他饒富興味地看著她。

  她微笑——皮笑肉不笑的那種。「都不是。」

  「要錢?」他往下猜,錢能解決倒還乾脆。

  「捷予沒那麼小兒科。」

  「要人?」這就麻煩了。

  她聳聳肩。「這得看你的態度了,如果你不肯放人,最後還是沒戲唱。」

  「梁小姐也開唱片公司嗎?」葉雨濛悶笑。

  「什麼意思?」她一頭露水,這男人有病啊,說話總是模糊焦點。

  「除非梁小姐也是同行,否則沒有放不放人的問題。」他一派輕鬆。

  「你和許南風——」

  「不是愛人關係。」他懶得再裝下去了,這會兒人家女方都已經珠胎暗結了。

  「怎麼會這樣?」她們被耍了?

  「你們在拉斯維加斯看到的那一幕不是真的,完全是為了幫助南風擺脫梁小姐的糾纏而想出來的計謀。」

  「你們真壞!」她鬆了一口氣,如此一來事情就好辦多了,捷予也不需要改變自己的性別了。

  「女人纏著男人不放確實令人受不了。」

  「捷予差點出國變性,你再不說出真相,永久的傷害就會造成,這個仇會結得更深。」

  「你的朋友太瘋狂了,你會像她一樣為了心上人變性嗎?」他問。

  「不會,如果我愛的男人也愛男人,我會祝福他」

  他挑眉,嘴角浮出一絲笑。「我知道你是個理智的人。」

  哈若冰仰頭問他:「我可以和許南風聊聊嗎?」

  「他近日非常忙,你確定要挑這個節骨眼和他談這件事?他可能會因為工作壓力大而心情不好喔。」

  「他對你不至於如此吧,對不對?」她盤算著。

  「沒錯,我到底還是他的老闆嘛!」

  「你可以替我把話帶到嗎?」

  先讓許南風心裡有個底,她再出面和他談,結果或許會有所不同。

  「我有什麼好處?」

  「太難的我做不到,太容易的你不屑我做,我看你就當作是行善,別討什麼好處了。」她耍賴。

  他詭笑。「一個吻,以一個吻為代價如何?」

  她僵住,「不好吧!」

  「膽小鬼,怕自己克制不了沉溺其中是嗎?」他取笑她。

  「厚臉皮,你才沒那麼行。」她回嘴。

  「行不行試了才知道,想不想試試?」他朝她誘惑一笑,這可是他從沒做過的行徑。誘惑?他葉雨濛的字典裡可是不容許這兩個字存在的。

  「等你辦好我托你辦的事再說吧!」她有意迴避。

  「不行,沒有報酬的差事我沒空管。」他看穿她。

  哈若冰反擊。「你能保證讓許南風負責嗎?如果他是個大無賴,我不就白白讓你吻了?」

  「這個年頭為了一時衝動的後果叫男人負責任,你以為勝算會有多大?何況據你的說法,那並不是強暴,梁小姐自動送上門,能怨得了誰?」

  她知道他的話有理,可她不願示弱,「是啊,時代不同了,老天真不公平,偏讓子宮長在女人身上。」

  「所以女人不能不保護自己,例如做好避孕措施。」他一直這麼向每個他欣賞的女人告誡。有太多女強人,事業成功,碰到愛情卻讓男人徹底擺佈,讓自己的人生毀了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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