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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樓采凝    


  ☆ ☆ ☆ ☆ ☆ ☆ ☆ ☆ ☆ ☆ ☆ ☆ ☆ ☆

  左憫兒玩著手中的布娃娃,柔嫩的小臉上淨是天真與稚氣。

  這也難怪,不過才剛及笄的孩子,又能成熟到哪兒去呢?不過,幼時喪母,三年前父親帶著頹喪的心情離開她後,她就跟著姨娘長大,外表行為上自然比其他孩子多了幾分內斂。

  「布娃娃,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爹什麼時候才會回來看我呀?」她鼓著腮,神情藏著一份寂寞。

  可布娃娃沒理睬她,回答她的卻是端了點心過來的賀彩霞,「傻丫頭,你爹想你自然就會回來,你問娃娃她又怎會回答你。」

  「可是好幾年了,爹是不是從來都沒想過我呢?」她傻氣地抬頭問著賀彩霞。

  「就算你爹不要你,你還有姨呀!」賀彩霞笑說。

  「對,我還有姨。可是憫兒還希望有爹在。」從她眼中,不難瞧出有抹濃烈的孺慕之情呀!

  「別再想你爹了,他若要回來早就回來了。」不知為什麼,一想起左讓的逃避,她心底便會燒出一把火。

  「姨,您生氣啦?」左憫兒一雙烏溜溜的大眼仔細瞧著賀彩霞臉上那陡變的可怕線條。

  「我——我沒有。」她這才發現自己太激動,差點就在這小丫頭面前露了餡。

  「那就好,憫兒最怕姨生氣了。」她噘著小嘴說。

  「哦,你怕姨?」賀彩霞微瞇起一雙眼。

  「不怕,只怕對不起姨。」

  「對不起我?」她笑問:「怎麼這麼說?」

  「左家各派都說您是為了我才不嫁人的。」她感激地望著賀彩霞,「姨,我已經長大了,您可以——」

  「閉嘴!」她用力一喝,嚇得憫兒吞回到嘴的話。

  「我姊已死,照顧你是我的責任。」又發現自己太過衝動,她軟化語氣,「憫兒,我是你唯一的親人,照顧你也是應該的,以後不准你再說這種話。」

  憫兒的母親賀彩雲是賀彩霞的親姊姊,她在憫兒五歲時得了不治之症,直到她去世之後,賀彩霞便以賀彩雲親妹妹的身份住進左家,並擔起照顧憫兒的責任。

  這十年來……與其說她將憫兒照顧的特別好,倒不如說她將她管得特別嚴格。

  可她萬萬想不到,左讓居然在三年前交代她一句話:「憫兒今後就交給你了。」之後便不見蹤影,難道他真的這麼信任她?

  掌門不見了,她只好以他隱居山林為藉口,搪塞其他各派,所幸左讓的唯一後代左憫兒尚留在派中,其他人才無藉口起紛爭。可如今憫兒已及笄,依照以往慣例,該是她接任掌門人的時候了。

  否則,她就得擇婿,由其夫婿接掌。只是,她才十五歲,「夫婿」兩個字對她而言就好比是本無字天書,她根本不明白夫婿的「作用」。

  「嗯,我知道姨對我最好了。」憫兒笑了笑,接著便說:「那我去練功了。」

  小小年紀的憫兒從三歲起就由左讓親自授武,只可惜她不愛武學,學了這麼久仍只是個半調子。左讓離開之後,她便依照昔日爹爹所教的武功招式練習,這一練便是三年,整個左家沒人敢指正她學得好還是不好,只是,現在就要面臨接掌的關鍵時刻,她不能再如此漫不經心。

  然,掌門不好當,可得應付得了其他四大長老的武試,雖然很難,但憫兒知道她絕不能鬧笑話。

  「去吧,記得在天黑之前回來。」賀彩霞叮嚀道。

  「我會的。」憫兒將手裡的娃娃放回原位,跟著拿起沉甸甸的寶劍,獨自前往左家後山。

  到了後山,她才想運氣提劍,哪知道爹的寶劍真的太重,舉到半空中時,她突然岔了氣,手臂一折,竟直直朝草地上撲下。

  「哎……哎喲!」好疼呀,為何接任掌門要這麼辛苦?

  「你怎麼了?」突然,一道溫潤的嗓音從她頭頂上揚起。

  憫兒張著雙大眼,望著眼前這個好看的陌生男人,怯然地說:「我……我沒事。」

  奇怪了,左家後山向來少人敢來走動,這男子是誰?

  瞧他丰神俊朗、儀表不凡,斯文中帶著一抹不羈的狂野,憫兒看著看著竟有些失神。

  眼看他拾起落地的那把劍,憫兒這才轉醒道:「公子,這把劍是我的。」

  他瞇起眸子,凝望著劍柄上刻著「左」字的豹型標誌,頓時明白了她的身份!「你是左讓的?」

  問時,他已對她伸出手。

  「左讓是我爹。」她握住他的手,爬了起來,接著將寶劍給揣進胸口。

  「你爹?!」楚御心一凝,跟著蹲下身在她面前笑了笑,「那你是左家目前的掌門人羅?」

  「不是,不過我正在練武,希望自己能順利登上掌門的位子。」她露出可愛的梨渦。

  「練武?哦,你的意思是,你們左家當掌門的還必須通過考驗是嗎?」楚御謎樣的臉孔閃現笑意。

  「對呀,所以我很頭痛呢。」她看著手中的劍,滿腹怨言,「我爹這把劍尤其不好搞,老讓我摔跟頭。」

  「你爹沒教你嗎?」這點倒讓他質疑。

  「我爹教過我,但我始終學不來,本來我想放棄,可是姨說我一定要有信心,爹不在了,我更不能讓他失望,把『左家』拱手讓人。」不知為什麼,她居然跟一個陌生人聊這麼多。

  「姨?!」

  「就是彩霞姨,我娘去世後她就陪著我。」她水燦的眼直瞅著他,「你問我好多哦!是想認識我嗎?」

  經她這一說,楚御心底突地一震。

  或許真是他心急了,才會問她一堆問題,可這小妮子也不笨,竟能以這樣的反問堵回他。

  「沒錯,我是想認識你。」他漾出柔魅的笑容。

  「那我們是朋友羅?」她甜沁一笑。

  「如果姑娘認為在下夠格,我們當然是朋友了。」

  「嗯。」她重重點點頭,自我介紹著,「我叫左憫兒,你呢?」

  「我叫楚御。」他不想隱藏真名,自然是想引君入甕。

  「楚御……」她沉吟了會兒,隨即展開笑顏對住他探究的深奧雙眸,「好好聽的名字,我很喜歡哦!」

  「既是朋友,有困難都可以跟我說的,嗯?不打擾你練功,我走了。」

  再執意留下只會讓自己更陷於盤查她的黑洞中,收不了手。所以,他不能急,得放緩腳步。

  「楚御——」沒想到卻是她喊住了他。

  「有事?」

  「以後我們會再見面嗎?」平時左家弟子表面上雖然友好,但實則暗地勾心鬥角,所以,她的朋友可說是少的可憐。  「當然會。」他勾起一抹微笑。

  「可是我不知道你住哪兒。」更何況她的行動被彩霞姨限制住,要去哪兒都得跟她報備。

  如今,他是她的第一個朋友,她想將它當成自己的秘密,不讓任何人知道。

  「我就住在山下村莊。」他很大方的表示。

  「即便知道你住那兒,我也不能去呀!」憫兒鼓起腮,但想想也釋然了,十多年來她不就是這麼過來的?「很高興能有你這個朋友。」

  看著她那張落寞的小臉,他又折返她身旁,「告訴我,你怎麼了?」

  她搖搖頭,「我只是很遺憾。」

  「遺憾?」

  「嗯,好不容易有了朋友,可是……可是卻不能長久。」她聳聳肩,勉強一笑,「不過算了,我也習慣了。」

  楚御疑惑地顰額思索,半晌後問道:「以後你還會來這裡練武嗎?」

  她點點頭,「我本就應該每天都來,但過去太偷懶,老是一天打魚,三天曬網。」說起這,她還淘氣的吐吐舌。

  左憫兒天真的表情讓他笑了,「這麼吧,以後我盡可能撥時間來看你,怎麼樣?」

  「真的?!」她的眸子陡地一亮。

  「我不是個言而無信之人。」

  「那……那我們就說好了,以後就在這兒碰面羅!那今天……」她咧嘴笑著,眼珠子調皮輕轉。

  「你今天想要什麼?」

  「我能不能……能不能要你多陪陪我?」平日她就只能對著布娃娃說話,如今好不容易有個伴,她不想這麼早就放他離開。

  「可是你不是要練功嗎?我留下只會讓你分心。」楚御挑眉道。

  「呃——不會啦,反正我會的就是這些三腳貓功夫,要不然你看我練好不好?」左憫兒眨巴著眸,眼裡寫滿希冀。

  「我可以看?」江湖上自家武學根本就是秘密,是不容外人觀看的。

  「你是我朋友,沒什麼好保密的。」她甜甜一笑,攀高沉重的寶劍,吃力地說:「我……我就練……練給你看。」

  憫兒使盡吃奶的力氣抓著劍柄,而後依照當年爹爹教她的劍法,一步步展現出來。

  楚御雙臂環胸,炯爍的眸光直觀察著她所揮出的每一招式,這才發現左家劍法的確精細,只是這小丫頭拿捏不了力道,一套好好的劍法竟讓她使得七零八落的,令人慘不忍睹。

  好不容易終於比畫完,她還開心地對他說:「怎麼樣,還可以吧?以前我爹老罵我沒武學天分,左家裡其他長老還說我是扶不起的阿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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