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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元湘 向劭天一愣,隨即忍俊不禁地笑出聲。 「你笑什麼嘛?難道我的漢話說得還不夠好?」鄔小蝶努著唇,明亮坦率的眼眸含嗔問道。 「當然不是。」向劭天饒富興味盯著眼前嬌憨俏皮的小女子問,「怎麼,你希望成為漢人?」 「我……」鄔小蝶連連搖頭,「我可沒這麼想。」 這可是數典忘祖的事呢! 「我只是心情不好,想到這裡玩玩而已。」她水亮的眼眸有意地朝他一掠,老實地說出自己內心的話。 「心情不好?」真巧,他也是。 自從娶了戚清縭後,向劭天的心情便不再好過,更不曾像剛剛那樣笑得如此真誠和開懷了。不過這小姑娘看來天真淘氣,她也會心情不好嗎?實在稀奇了。 「有什麼事,何妨說出來聽聽?」 「還不是為了婚事。」鄔小蝶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和最大的缺點就是太老實,藏不住心事。她嬌聲嗔怨道,「討厭,我根本一點也不想嫁給薩律琦大哥的。」 又是個為婚事而苦的人呀!向劭天對她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憐惜。 「所以你逃了?」 「是啊!我還想多玩幾年呢!」鄔小蝶又展開了笑容,純真爛漫地說,「成師傅說得對,中原真是風光秀麗,我沒來錯。」 「成師傅?」 「他是中原人,現在正住在族長家裡,是位了不起的西席,我的漢語就是跟他學的。」鄔小蝶靈活的大眼睛一轉,得意洋洋地說道,「而且我不只會說漢語,還會寫漢字呢!」 「你這麼厲害?」這小姑娘真是挺有趣的。 「當然啦!」她深怕人家不信似的,突然拉住他的手,在他手掌上寫著字,「鄔、小、蝶,這就是我的名字。」 向劭天心弦一動—— 好個天真無邪的小姑娘,她並不如一般女子那樣矯情或惺惺作態,反而率真大方極了。 有很久了,他一直在錢堆裡打滾,跟數不清的賬本和一大堆商場上的對手或客人玩心機,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他已經有很長時間沒見過如此純淨真誠的臉孔和態度了。 那輕柔細緻的小手在他掌心移動,向劭天根本沒去注意到她寫了些什麼,只感覺到自己手掌心上傳來一陣灼熱之感,莫名地燃燒了全身—— 「喂,你怎麼了?發什麼呆?難道……難道是我寫錯了?」不會吧,所有漢字中,她就這幾個字寫得最好呢! 「不……不是。」向劭天讓她這一喊,收回了神魂,表情有些狼狽,「是我沒看清楚。」 「那我再寫一次。」鄔小蝶說做就做,又在他手上寫下了自己的芳名。 「鄔小蝶。」 「答對了!」她開心一笑,伸出自己的手,「換你寫了。」 「我?這不好吧?」大庭廣眾之下,他猶豫著。 「為什麼不好?」鄔小蝶清澈的眸子溜轉,突然斜睨了他一眼,低聲道,「你不會寫字啊?早說嘛,我不會笑你的啦!呵……」 不會笑?那她紅唇綻放,難道是在哭? 「別笑了,我寫。」向劭天覺得自己實在想太多了,這只是很單純的動作,不必想得太複雜呀。 「好啊,你寫。」鄔小蝶再度伸出了手,讓他在手心上寫下自己的名字。而她也跟著他所寫的字念道:「向『gu』天。原來你叫向『gu』天啊。」 向劭天黑眸一閃,似笑非笑地糾正道:「向劭天,那個字念古。」 「劭?」鄔小蝶受教地連連點點頭,「我知道了,不過你們漢字還真是複雜耶。」 「是嗎?鄔姑娘,你……」向劭天突然想知道所有關於她的一切,他才剛開口,孰料她卻笑彎了腰。 「鄔姑娘?哈哈哈……」她笑得差點肚子痛,「這稱呼真好笑,從來沒人喊過我鄔姑娘呢。」 「那人家都怎麼喊你?」 「叫我小蝶啊,我阿爹、阿娘和一些長輩就喊我小蝶兒。我阿娘說在我出生的時候,她剛好夢見了千百隻蝴蝶在天空飛舞,所以才將我取名做小蝶。」她邊說邊舞動著,就像粉蝶飛舞那般,配合著身上的鈴鐺響,美妙極了。 「小蝶,很美的名字。」很美、很可愛的人兒!向劭天忍不住讚歎。 她真是個美麗的驚奇。 「呵呵,我也這麼覺得。」鄔小蝶紅唇輕啟,毫不諱言地大方承認。 忽地,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傳來,她明亮動人的笑顏也跟著褪去。 「糟糕!追來了。」靈活的身子一躍,鄔小蝶又重新回到了馬背上。 「小蝶!你……你要走了嗎?」向劭天突然覺得很不捨。 「是啊,再不走,讓薩律琦大哥抓到就不好玩了。」她淘氣地吐了吐粉舌,「劭天哥,咱們後會有期,希望再見面時,你的心情能好一點。」 話說完,她便駕馬匆匆忙忙地離去。 向劭禾呆愣住了,心情?她怎麼知道他心情不好?怎麼知道的? 一直以來他都將心事藏得很好,外人看他總是笑得十分和氣、十分得意,總覺得他是天之驕子。以前在父蔭下,他可以如紈褲子弟般遊戲人間;現在自己掌權後又一路順利,從采就沒人看透他的內心,而她——一個陌生的異族女子,她居然看見了! 鄔小蝶!鄔小蝶…… 他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念著這個名字,向劭天有預感,他們會再相見的。 這麼天真可愛的女子,是他一生夢寐以求的,只是——他已娶了妻。 一想起戚清縭!他稍展的笑顏又沉了下去…… 第二章 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 婦德、婦容、婦言、婦功…… 從小,戚清縭的母親就教導她三從四德,禮儀規範,而她所讀也不外乎是「女箴」、「女戒」之類的書。在母親的耳提面命和悉心教導下,無疑地造就了一個進退得宜的大家閨秀。 如今她嫁入向家,成為向家的新婦,出嫁前娘親更是沒忘了叮嚀,要她懂得做人媳婦的道理,小心侍奉婆婆,早晚請安不可少;尊敬自己的丈夫,以丈夫為天,事事遵從。 娘親說了,向家和戚家一樣,都是大富大貴的人家,尤其她還那麼幸運地能夠成為向劭天的妻子,這麼好的機運,可不是每個女子都有的,她非好好珍惜不可。 聽說向劭天年輕俊美,而且精明幹練,年紀輕輕就能掌管家業,並且還將其發揚光大。連一向鮮少見面的父親,都在她出閣前緊張兮兮地吩咐她,要她好好伺候丈夫,千萬不得怠慢。 在戚清縭心中,她爹是既驕傲又不可一世的,連他都對這樁婚事這般緊張了,可見向劭天一定不凡。 她是多麼地崇拜她的丈夫,以她的丈夫為榮。 這般難求的姻緣,居然會落在她的頭上。 呵!到現在戚清縭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自己真的能夠嫁給這般俊偉又優秀的男人為妻。 只是好奇怪呀!這般難得的良緣,為何兩個也尚未出閣的姐姐會肯將此機會讓給她?她們不是一向最要強、最愛欺負她的嗎? 戚清縭聳聳肩,美麗的清亮眸子寫滿不解地溜了圈。 「啊!呼呼——」忽然不小心讓手裡端著的茶杯給燙了下,她忍不住皺眉。 幸好、幸好沒打翻茶杯。 「怎麼了?你要不要緊?」溫子謙偷偷地跟了她許久,也觀望了許久,看到她輕甩著手、黛眉輕蹙的模樣,連忙上前問。 「沒……沒事。」戚清縭輕搖螓首,清麗動人的粉臉染上一抹赧色,「多謝關心。」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溫子謙灼烈的目光難以自持地凝望著她。 她秀致靈雅、清純動人,宛如白瓷般的瓜子臉蛋粉嫩細緻;一雙美麗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瑩皓清澈;小巧的朱唇映紅,一顰一笑間,美得令人屏息。 她是這般的精雕細琢,是應該好好捧在心口上呵護的玉人兒,誰知竟不能得到丈夫的一點點關注,實在是令人惋惜。 「溫公子,溫公子……」清雅的嗓音出自戚清縭口中,試圖喚回眼前這擋路者飛遠的神魂。 溫子謙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瘦削溫文的臉上出現忸怩之色,清了清喉嚨才問:「清……少夫人,你喊我子謙就可以了。」她總是這麼客氣。 「呃!我還是喊你溫公子吧,你可不可以讓讓路?」戚清縭靦腆地問。 這人實在好奇怪,她見到他的次數比見到自己的丈夫還頻繁……呃,事實上從新婚至今已經大半個月了,她也不過遠遠地見過丈夫一兩回。不過向劭天忙嘛,他是個了不起的生意人,會冷落了她是正常的,她也早有心理準備,可這個人不是丈夫的助手嗎?他……怎麼看來挺閒的? 「噢!失禮失禮。」溫子謙這才發現自己竟在無心下一直擋住了她的去路,連連道歉退向一旁去,「少夫人又給老夫人請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