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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寄秋    


  喬正軒意有所指地提醒他即將來到的婚禮,缺席的新郎將會造成多大的新聞。

  一說完,他不想自討沒趣的摸摸鼻子離去,臨走一瞟不覺頭痛;這三個人一個嚴肅得近乎古板,一個動不動火冒三丈,外加兩人的綜合體,看似早熟卻古怪的小女兒,他們這一家能成家嗎?

  看來,他們需要很多很多的祝福,光是鄭、季兩家的家長就很難擺平,婚禮誓在必行。

  這一團亂能有完美的結局嗎?

  驀然,他想起那位總帶著羞怯笑容的新娘子,她一定不曉得丈夫尚未進禮堂前就背著她偷腥,婚後獨守空房的夜晚怕是數不完,希望她有足夠的眼淚可以流。

  豪門多怨婦,多金公子哪個不風流?

  藏嬌呀!

  喬正軒忽地咧開嘴大笑,越笑越開心的走出星雨服裝造型公司,他幾乎可預料到好友悲慘的日子正要開始,而他絕不生一絲憐憫之心。

  自做要自受,神仙也救不了。

  自求多福。

  ×××

  「於問晴,你這個叛徒,給我去面壁十分鐘,頭下腳上別想摸魚。」

  女獅子吼,牆壁上複製的田園畫作蕩了一下,傾斜四十五度角似掉不掉,勉力地支撐住供人欣賞,看起來像抽像藝術。

  魚缸裡原本有幾條小金魚在悠遊著,但是禁不起不時的咆哮聲而嚇死了,空著一缸水和水草算是憑弔。

  當初買下這幢房子,是因為廣告上打著附裝潢,貪方便的於弄晴是個十足沒耐心的人,一見有現成的床就立刻搬進來住,不管房子的過戶手續辦好了沒,反正她生活上的瑣事一律交給傑生去打理。

  傑生不只是她生活上的全能男傭,包括公事上的輔佐,舉凡對外洽商、聯絡各大廠商進貨、接國外訂單,甚至代替她出席公開場合,好隱瞞她才是公司負責人的事實。

  從房子買下到現在,這個她們母女倆居住的家,只有他和井田二雄有資格入內,其他訪客在警衛處就會被擱下來,這裡是標榜二十四小時有駐警巡防的高級社區。

  同樣地,每戶人家每個月至少要付五萬元以上的管理費,社區住戶大約不下六十戶。

  「晴兒,不要因我的緣故懲罰孩子,那不是正常的教育方式。」孩子是每位父母最大的財富。

  是了,讓於家又不安靜的主角登場了。

  他不姓于,也不是於家的親戚好友,充其量是十年未見的故人,對於連瑪麗亞(菲傭)都禁入的火線地帶,他等於是犯境。

  正確用語是非法入境。

  因為「戶長」不允許,所以受人供養的戶腳不得自做主張,接受賄賂擅開門戶迎人入內,這是犯了於弄晴的大忌——擅權。

  單親家庭權限要分明,下命令的母親,服從是未滿二十歲女兒的責任,因此蹺著腳拿遙控器,喝優酷乳減肥的是於弄晴,二等公民於問晴則負責掃地、整理家務、倒垃圾,以及掌管家裡的廚房。

  反正才兩人嘛,一、二樓加起來的坪數不超過六十坪,除去庭院不包含在內,一台吸塵器夠分擔小孩子能力不足的問題。

  「你沒有發言資格,我教孩子用不著你插手,喝完你手中的白開水就自動走人。」請他喝茶是浪費茶葉,自來水湊合著喝。

  「她也是我的孩子,我有權發表意見。」他會將以前失職的部份補回來。

  她連哼三聲。「不過是小小的精子提供者,隨便打一炮就有好幾億。」

  根本不值錢,數多便價廉。

  「而我是好幾億中唯一倖存的一個。」想來真可怕,我竟然曾經是個遭精子入侵的胚胎。

  「於問晴你再多話就加倍二十分鐘,去倒立。」有什麼好慶幸,沒我養你能存活嗎?於弄晴將報紙揉成紙團一投。

  噢!好準,媽真該去當籃球選手或棒球投手,我的頭是她的練習板,一向如此。

  「別再吼孩子,她沒做錯……」無力阻止的鄭夕問只好眼睜睜的看著女兒走向白牆一翻靠上。

  身手倒是矯捷,可見倒立對她而言是平常遊戲。

  「對,她沒錯,是你錯,我處罰她是希望某人良心不安,早早滾出我家別賴著像討人厭的木乃伊。」直挺挺的動也不動。

  「很抱歉沒能順你意,我女兒需要一個父親。」他得盯緊她,免得她又溜向不知名的國度。

  十年前他無能為力地任由她走得無聲無息,十年後她休想故計重施,尤其是帶走他億萬分之一的精子女兒。

  「她姓于不姓鄭,你最好給我搞清楚。」要父親還不容易,隨便一招手就有人搶著自動入座。

  她還弄不明白台灣的法律嗎?「這點隨時可以更正,司法向來公平。」

  台灣的法律偏重父權。

  「你想得美哦!於問晴是我的,你別想染指她一分毫。」怕他沒命上法院爭撫養權。

  這正是所謂動物的領域權,習慣在家裡作威作福「奴役」女兒的於弄晴,無法接受領導權被剝奪,她一向率性慣了,不高興生活圈子被規格化。

  通常一流的設計師都有著藝術家反覆無常的個性,陰暗不定地找各種藉口來說服自己是正常的,可是在所謂的正常人眼中,他們永遠是不正常,太過理想化。

  而她既情緒化又孩子氣,不講道理又難溝通,一味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像一枚未設密碼的核子彈頭,一經發射就絕不回頭,任地面上的人慌亂失措,找著破解、分化彈頭的辦法,而她依然高唱我要飛上青天。

  「說過多少次別連名帶姓的叫小晴,你們並不是仇人。」非糾正她到對為止。

  她眉頭一皺看似不快。「聽起來像是我某任情人在叫我,你非要一再讓我回憶不太愉快的過去嗎?」

  是阿萊得還是諾恩,交往期間腳踏兩條船,被她一腳踹下萊茵河,在醫院住了三個月,因為那段時間剛好是結冰期,整個人栽進漁人釣魚時鑿開的小洞半卡著。

  「你讓自己過得很精采。」他說這話的表情像在咬牙切齒,陰暗的眸色忍受著噬心痛楚。

  「當然,我可不想讓你媽小看了,以為我非巴著你才有人要。」她賭氣的道。

  驚慌的鄭夕問有片刻失去聲音,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你為了證明我母親看走了眼,不惜拿自己的幸福當賭注?!」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根本是意氣用事將愛情做為補償,其實是褻瀆愛情。

  她不在意的聳聳肩。「至少我認識不少有趣的人,長了見識。」

  「希望你指的不是性。」他想宰了曾碰過她的男人,對於一個素來冷靜的商業奇才而言,這是一種失控。

  「你管我,我有權和任何看順眼的男人上床。」她故意要激怒他,看他會不會一怒之下走人。

  人,有很多種,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男同性戀、女同性戀,他們有的歡笑,有的悲傷,平凡的人過平凡的日子,不甘被遺忘的就自已找樂子。

  形形色色的人種,不同的膚色有不同的想法,而環境也會改變一個人的思考模式。

  她喜歡和人接觸,將笑聲散播到每一角落,不管對方是否能感受到她的快樂,陽光是公平的天使,無論貧富都能享受到它四散的熱力。

  她看、她聽、她學,將一切一切的感動記在腦海裡,然後設計出一件件讓女人落淚,而且渴望擁有的美麗衣服。

  世界給了她無窮的希望,她回報世界美的視覺。

  「晴兒,你確定要惹惱我嗎?」他嫉妒所有在他缺席的時間內擁有她的男人。

  通常嫉妒會使人失去理智。

  她偷偷露出一絲得逞的笑容。「要走了呀!請恕我不送了。」

  「錯了。」他面呈冷靜,內心好笑她明顯的小陰謀。

  「錯了?」難道他還沒氣瘋?

  鄭夕問走近她,一手撐靠著她背後沙發俯視她,「我決定留下來。」

  「這……這是我家,我拒絕你的造訪。」心跳加速,她彷彿回到迷戀他的十七歲。

  「上訴駁回,該有人教教你任性後的下場。」他開始脫去西裝外套,解著襯衫的鈕扣。

  「喂!你不要太……太衝動,洗冷水澡有益健康。」她聲音中微含著軟弱,想離開他偏又走不開。

  身體渴望他。她現在所想的是要他脫快些,甚至想撕了他的襯衫。

  「不,做這種事不需要洗冷水澡,只要符合兩個人以上的原則。」袖子一卷,他環向她的腰。

  她似拒還迎地撫上他胸口。「先聲明不帶責任,你別想賴在我頭上。」

  「不會,不過……別太興奮。」他慢慢地由她的腰際往上探索。

  「我才不……啊!你要做什麼?」他幹麼突然將她身翻按在腿上,看來不像做愛的前戲。

  似笑非笑的黑眸噙著興味。「雖然隔音設備很好,但是請你別尖叫。」

  一說完,他揚起的右手準確無誤地落在她臀形完美的兩股間,力道不輕不重旨在教訓,並非打疼她。

  「你這個狗娘養的鄭夕問……啊!你敢打我……噢!我要剪了你的男性雄風……唔!你還打,你會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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