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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樂心    


  「還有我也……」牛世平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她旁邊,莫名其妙插進來加了一句。不過依然沒人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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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掛了電話,劉萱—-面繼續對著電腦打病歷,一面慢慢蹙起兩道柳眉,略微清瘦的秀麗臉蛋上滿滿都是矛盾與猶豫,還帶著—絲苦澀的甜蜜。

  她怔仲著,平常也算口齒清晰的,剛剛卻什麼都講不出來。

  解決?怎麼解決?

  一個多月了,那件事發生以後已經一個多月了,她逃離那裡之後,再也沒有回去過。

  小晴的電話也沒接,統統轉進語音信箱,那一聲聲撒嬌軟求

  到後來的失望難過,她聽了又聽,總是忍不住偷偷掉眼淚,卻捨不得洗掉留言。

  而胡駿傑……

  想到他,劉萱就覺得嘴唇開始麻麻的辣起來,好家點燃一小簇火一樣,直漫過整個臉,火燙燙的讓心都跟著顫抖。

  不敢再想,不能再想,那一吻彷彿打破了什麼禁忌,她只能倉皇逃離。

  太多的情緒思慮壓得她要窒息,她的天空似乎滿佈烏雲。

  多年來單純的、不見天日的仰慕,那天晚上彷彿被扯開一切偽裝與遮掩,被赤裸裸地暴露出來。

  她清楚記得自己唇舌的依戀與回應。

  她怎麼可以!

  他怎麼可以!

  「劉醫師,你印表機用完了嗎?」旁邊另一位值班醫師出聲提醒,劉萱嚇了一跳,臉都紅了,連忙站起來,讓同事用電腦。

  信步走出辦公室,夜間靜悄悄的廊上日光燈大亮著,她從窗戶的倒影中看見自己。

  粉頰紅唇,明眸皓齒,堪稱麗容正盛。可是,她的眉宇之間,卻有怎樣都抹不去的愁緒。

  從什麼時候開始,一向無憂無慮、天之驕女般的她,變成這樣畏縮低落?

  是從車禍開始?

  還是從更早以前,發現自己眼光怎樣都投辦法從那個本來叫胡老師,後來叫姊夫的瀟灑男子身上移開之時?

  她又幽幽歎了一口氣。

  手機突然像復活似的在安靜的走廊裡響了起來,把她嚇了一大跳。她趕快低頭檢視,發現是牛世平打來的。

  「劉醫師,我終於從老闆娘的魔爪中逃出來了。真是恍若隔世啊。」牛世平爽朗的哈哈大笑聲讓劉萱低落的心情回暖了幾分,嘴角也漾起笑意。

  這段日子以來,也只有牛世平能讓她這樣笑了。

  「辛苦你了。,』

  「好說。」牛世平笑完,聲音溫厚誠懇:「劉萱,我剛剛來不及說話,老闆娘就把電話掛了。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們都知道你心裡有事。如果有我能幫忙的地方,請你絕對不要客氣。我人就在這裡,任你差遣,我一點都不介意。」

  「嗯,我知道。」劉萱感動得有點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謝謝你。」

  「還有,老闆娘只是嘴巴壞一點,她真的是很關心你的。」牛世平餘悸猶存似的倒抽一口冷氣。「剛剛掛完電話她又發了一頓飆,阿樺很沒道義,自己跑去整理廚房,留我一個在前面被老闆娘罵得狗血淋頭。」

  劉萱想像那場景,心情再壞,都忍不住逸出輕笑。「委屈你了,可慈她就是這樣。我下次說說她。」

  「沒關係啦,她也是為你好。」牛世平爽朗地告別。「我知道你在忙,就不吵你了,為了不讓老闆娘罵我不夠努力,禮拜六可以約你嗎?」

  劉萱咬了咬紅潤豐唇,刻意忽略腦海中響起的、小晴嫩嫩的折求——小阿姨,我這次月考又是第一名,你答應過我第一名就帶我去吃麥當勞的,可不可以帶我去?禮拜六你來好不好?爸爸都不帶我去姨婆家找你……

  「當然可以,我恭候大記者的大駕。」劉萱說著,一面甩了甩,把那軟軟童音給甩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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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駿傑覺得剛剛那通電話已經耗盡他全部的體力,掛了之後,四肢無法移動,只能攤在沙發上,連把話筒放回去的力氣都沒有。

  那嗓音爽脆的女生,是萱萱的好友吧,跟劉萱是那麼不—樣,直接而銳利的拒絕了他的探問,也讓他整整培養了一個多月的勇氣就這樣委靡死去。

  是的,從那個他克制不住自己的夜晚開始,到現在,他一直沒有勇氣跟劉萱聯絡。

  千頭萬緒的思緒折磨著他。

  已逝妻子的身影聲容,兩人從大學開始,一路共度的甜蜜時光,一當完兵就結婚,嬌妻陪伴自己事業的起步期,到車禍意外,剛失去採薇時的黑暗無望,稿木死灰……

  到劉萱回台北上班以後,頻繁互動之間醞釀出來的特殊吸引,讓他發現自己的心重新開始在運作。

  尤其是劉萱看著他時,那盈盈的眼波,在兩人目光相對時,仿如受驚小鹿般慌亂的逃避……

  還有夜裡屢屢人夢的姣好嬌艷,他可以感覺自己如脫韁野馬般的慾望,想碰觸她雪般的肌膚,想愛寵那含羞的紅唇……

  清醒時不敢想,卻又不能不想,逼得自己快要發瘋,只能一再壓抑。

  最後,在病著的時候,意志力被她的溫柔關心擊潰。

  他做了,他吻了她。

  至今依然不敢相信自己。

  那個小男生般,老跟在他和采薇身後團團轉,笑聲清朗如銀鈴,甜甜叫著胡老師的小女生,現在,已如盛開般的玫瑰,美得令他喘不過氣。

  深深歎了一口氣。胡駿傑連苦笑都笑不出來。

  他就這樣一個人坐在黑暗的客廳裡,聽著時鐘滴滴答答走著,腦中已經不勝負荷,一片空白。

  真是一片空白。

  這一個多月來,他把自己埋進大量的工作、會議、案子之中,想逼得自己忘記或忽略太多的罪惡感,太多不敢也不該想的事情,累到回家連跟小晴多講兩句話的力氣都沒有,  自虐到連同事都看不下去。

  「你幹嘛這麼賣命?要搶總經理位置,說一聲就好,我難道是不講理的人?讓給你就是了,誰叫你有女兒要養。」

  和他一樣同是副總的聶銘宇,雖然不愛講話,開了金口也是懶洋洋的,但講出來的話卻犀利非常。

  「景氣不好,案子都緩推了,你幹嘛還把自己忙成這樣?」

  在同一個集團工作這麼久了,兩人率領著不同的部門分庭抗禮,年齡相仿,較勁的味道不是沒有。

  不過,他與聶銘宇畢竟是同期進來,一起從基層一路升上來到副總的。

  而兩人在集團裡更是僅有的兩位非家族成員而擔任高階主管,頗有一點同舟共濟的革命情感。

  胡駿傑只是扯扯嘴角,連苦笑都不算。

  丟下面前堆積如山的卷宗文件,往後仰靠在皮椅上,他揉著眉心。「老聶,你到底怎麼辦到的,從來沒看你為了工作以外的事情煩過。有什麼秘訣?」

  「原來你不是為了亞太金融中心的案子在苦惱,那我是高估你了。」聶銘宇還是似笑非笑的調調,他斜坐在辦公桌角,隨手翻翻文件。「我看你是悶出問題來的。不然這樣,晚上跟我去喝點酒散散心吧,放鬆一下。」

  胡駿傑抬頭。

  他的斯文俊逸和聶銘字的瀟灑霸氣,本來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典型。

  一向也知道聶銘宇的作風和自己大異其趣,但聽到聶銘宇這麼直接的說出口,他還是有點驚訝。

  聶銘宇扯起慵懶笑意。「你這什麼表情?要你喝酒好像要你的命一樣。適當的放鬆是必要的,你這樣燃燒自己,有錢賺沒命花,不是很好笑嗎?」

  「喝酒就是你的放鬆方式?」胡駿傑苦笑。「我還好,倒是—你,你們二部的壓力比我們更大,酒能少喝就少喝點,你才小心有錢賺沒命花。」

  「男人幹嘛這樣婆婆媽媽的,你講話比醫生更像醫生。」聶銘宇哼了一聲,一面說著。

  胡駿傑卻是聽到「醫生」二字:心頭又莫名其妙地揪了起來。

  聶銘字看著他臉色一黯,不動聲色的繼續講下去:「而且,喝酒管喝酒,跟知情識趣的小姐聊聊,有時也有意想不到的放鬆效果。你別說,這樣沒負擔的談談心說說笑……」

  胡駿傑搖頭。「我不好此道。」

  聶銘宇眼神閃爍著火焰,他就是要逼胡駿傑談這話題。

  「男人不好此道,只有兩種可能,清心寡慾,或有適當管道宣洩。幹嘛?你老婆已經過去好幾年了,難道打算當一輩子太監?明人不說暗話,你難道一點『需要』都沒有?」

  胡駿傑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抬頭反擊:「難道你去那種地方,是去解決『需要』的?我還以為你老聶風流而不下流,只是去喝酒聊天。我倒想知道,我們唐特助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下次我問問她。」

  要說長袖善舞、談笑用兵的聶銘宇有什麼弱點,那胡駿傑可抓到七寸了。

  「唐特助」三字一出現,聶銘宇黝黑俊臉上的笑意僵了僵。

  他收起略帶嘲謔的表情,站起身,拍拍熨貼西裝的下擺:「好吧,你要出世修道就隨便你。只是我說真的,你這樣壓抑下去,會早死。別忘了你還有女兒要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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