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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六月    


  「喂,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那面鏡子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值得你們如此重視它?」她很好奇,以「佟威」的財富,豈會在乎一面小鏡子。

  「我可以告訴妳,不過妳得先改掉妳對我的『稱呼』才行,否則妳老是喂啊喂的,不然就是佟靖傑叫啊叫的,怎麼能瞞得過奶奶。就從現在開始,妳要改口叫我『靖傑』。」他又開始逗著她玩。

  「可是……」她支支吾吾的。

  「試試看,很簡單的,不過兩個中文字而已。」他鼓勵著。

  「不用試啦!」段蓉蓉的頭搖得像波浪鼓。

  他的臉龐突然貼靠過來,害得她一陣臉紅心跳。

  「妳一定得試叫一遍,否則在奶奶面前露出馬腳那就麻煩了。」他笑得好賊。

  「你車子的冷氣是不是壞了?熱死人了!」她顧左右而言他。

  「蓉兒。」他咄咄逼人的沉聲道。

  「知道啦!又這麼凶。」她埋怨嘟嚷著,然後才以細如蚊蚋的聲音,分段式的叫道:「靖……傑。」

  「這樣也算?!我還不知道妳有嚴重的口吃呢!」他不滿意的猛搖頭。

  「可以了啦!你快回答我的問題。」她含糊混過。

  佟靖傑也不再勉強她。「很簡單,佟鏡是爺爺送給奶奶的禮物。」

  「嗄,就這樣?!」她好失望。

  「對我們而言或許『就這樣』,但是對向來不懂詩情畫意,也不懂浪漫體貼的爺爺來說,會特別找了一面古鏡,還請雕刻師傅在上頭鐫了個佟這個姓,送這麼精巧不俗的小東西給奶奶當訂情之物,是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因此奶奶才會特別珍愛它。」他說明至此,收起嬉笑怒罵,嚴厲道:「妳最好有心理準備,不尋回佟鏡,我是不會罷手的。」

  原來此佟鏡非彼銅鏡呀,她之前誤解了。而這下她也慘了,真沒想到這佟鏡的意義如此重大。

  段蓉蓉覺得自己的未來是一片黯淡,前途堪憂。

  「雖然妳說得肯切,一再重申妳是無辜、被冤枉的,可是阿東追蹤飛賊至妳家,再怎麼說,妳與那名竊賊也脫不了干係。」他抽絲剝繭的解析著。

  她對他咄咄逼人之詞,無言以對。

  「我希望妳能合作,要嘛就直接把失物交還,否則就供出真正的禍首,如此一來,妳也就毋需到我家當人質,對彼此都有好處。」他誘之以利。

  「人質?」她苦著臉,哀叫一聲。沒想到自己會淪落成為抵押品哪!

  「妳這個人質絕對當得像是公主一樣,不但不會受到虐待,還能享有貴賓般的禮遇。」他說的是實情,奶奶必然會把她捧在手上,疼入心坎。「只不過妳住進我家以後,別妄想打些什麼壞念頭,我會要阿東隨時隨地的盯牢妳,妳就是插翅也難飛出我的手掌心,看開點吧!」

  「你沒有權利軟禁我。」段蓉蓉僵直了身體,眼睛充滿驚恐的抗議。

  她寧可當只能自由飛翔在天空中的麻雀,也不願成為關在籠子裡的金絲雀。

  「妳心裡有數,我有沒有權利。」他不想和她多做爭辯。

  「你要扣押我多久?」就算罪犯被判刑,也有一定的刑期。

  「無限期,直到妳願意合作為止。」他緩而慢的說出判刑結果。

  「你會下地獄的。」她惶然失色,忍住想哭的念頭。

  「就算我會下地獄,妳也上不了天堂,天國不會收容竊盜犯的。」他沒有宗教信仰,所以上天堂或下地獄,都不會造成他心中的任何不安。

  他們的談話至此告一段落,阿東這才開口提醒,「少爺,到家了。」

  第四章

  「這個房間,我派人重新裝潢設計過,希望妳會喜歡。」

  佟奶奶為討她開心,讓她能將這裡當做自個的家,花費了許多心思。

  「佟奶奶,您怎麼會知道我偏愛米黃色?」段蓉蓉喜形於色的問。

  從天花板到地板,由床單到傢俱,皆以米黃色系為主,搭以不同深淺的卡其色、駱色為輔,再配上些許白色的綴飾,整個房間顯得舒適清爽,而且淡雅怡人。

  「靖傑說的。」看得出來她是出自於內心的喜愛。

  她滿臉疑問的看向佟靖傑。

  「我是從妳家裡房間的佈置,推敲出妳大概很喜歡米黃色。」

  從她踏進門開始,他就沒有遺漏她臉部的細微表情,可見潛意識裡,他與奶奶一樣,在乎著她對這個房間的觀感。

  段蓉蓉對於他的回答,非但不覺得他善體人意,反而更因他的觀察入微,感到惴惴不安。

  「蓉兒,我對妳沒有太多的要求,只有一點妳一定要做到。」佟奶奶語氣嚴厲的說。

  「您請說。」她對這位老人家是真心喜愛,只要她做得到的,她都願意去做。

  「我們都是一家人了,妳別老是叫我『佟』奶奶,要學靖傑,叫奶奶。」對於這一點,她十分在意。

  「是啊!蓉兒,得叫奶奶,記住。」佟靖傑也幫腔道。

  段蓉蓉內心交戰著。其實佟奶奶和奶奶也差不多,就當她是自己的親奶奶而非佟靖傑的,那不就得了。想通了,她也就不再執著的堅持己見。

  「奶奶,蓉兒以後改進。」

  「這才是乖孩子。」佟奶奶很高興。稱謂只是拉進彼此距離的第一步。

  「奶奶,蓉兒大概也累了,我們就先出去,讓她休息。」佟靖傑察覺到她的臉上有著倦容,於是提議。

  「蓉兒,我們先出去,如果還有欠些什麼,靖傑的房間就在隔壁,妳儘管去找他,不要客氣。」她可是煞費苦心,才將兩人的房間安排連在一起。

  「我會的。」段蓉蓉臉在笑:心在哭。佟家房間這麼多,為什麼她非得住在那傢伙的隔壁不可?

  佟靖傑送奶奶到門口,不大放心的轉身問:「妳的氣色不好,要不要緊?」

  「如果你是我,你的氣色能好到哪裡去。」她冷言冷語的出口頂撞。

  「隨妳。」他丟下這句話,即消失在門口。

  直到此時,段蓉蓉才卸下偽裝的堅強,信步走到陽台,瀏覽四周的環境。

  房間的位置正對大門,視野寬廣,若以地理風水來論,算是不錯了。

  可惜她沒有心思欣賞,光想到往後的日子就煩悶不已。

  「嗨,妳好嗎?」沈拓拿著一束花,在庭院和她揮了揮手。「妳等我,我這就上去。」

  他見她整個人趴在欄杆上,擔心她會想不開,三步並做兩步的趕到她房間。

  段蓉蓉一怔,好一會兒才記起,他好像是叫沈拓吧!

  「從二樓跳下去,死不了人,只會殘廢而已。」他帶著和善的笑容,表示自己是無害的。

  「我沒有活得這麼不耐煩。」她對他的印象算不錯,至少他比佟靖傑有良心,比那個叫阿東的有人性。

  「這個送妳。」沈拓和她並肩站在陽台,送給她一束玫瑰花。

  「為什麼?」她不認為他有送花的理由。

  「我聽靖傑說,妳今天開始搬了進來,特地買這束花給妳,表示歡迎之意。可是我不曉得妳喜歡什麼花,只好買最通俗也最好用的玫瑰。」

  「謝謝你。」雖然她喜歡的花是清雅的香水百合,而非艷麗的玫瑰,但他能有這番心意,仍令她感到開心,至少他是除了佟奶奶之外,第二個真心歡迎她的人。

  「妳一定不會相信,這可是我第一次送花給女孩子哦!」他說得很沒有說服力。

  「騙人。」她才不上當。

  「哈,我就知道,當我說假話的時候,全天下的人都信以為真,說起真話時,卻沒有人肯相信。」他自我解嘲。

  「你一定是謊話說太多,人家才當你是放羊的小孩。」她煞有其事的說。

  「妳見過有像我這種年紀的『放羊的小孩』嗎?」他見她一臉悶悶不樂,故意說些笑話,讓她開心些。

  「說的也是。」她立即認同。

  「欸,我隨便說說而已,妳還當真啊!」他佯怒道。

  段蓉蓉終於笑出聲來。

  「對嘛!妳笑起來多好看。」他衷心的讚美著。

  「我也不想整天愁眉苦臉,可是依我現在的狀況,想笑也笑不出來。」她的笑容轉成了苦笑。

  「這倒也是。」他完全能夠體會。「那妳打算怎麼辦?」

  他有著絕對的識人之明,並不認為她真是小偷,因此對於她的境遇萬分同情,卻又無能相助,

  「涼拌。」她喟然以歎。

  除非慧珊能快些回來,否則她至少得在這種失去自由的環境裡,待上一、兩個月。

  「我看妳乾脆就賴定靖傑,賴他一輩子,這麼一來,什麼都不用煩了。」他半開玩笑半是真。

  「你說的很有道理,我會考慮的。」她幽默回應。

  「阿拓,你少亂出餿主意。」佟靖傑在門口就聽到好友的設計陷害,他還真懂得胳臂往外彎!「你不是老向我喊忙嗎?忙到我家找女孩子聊天啊!」

  「我是來打聲招呼的。」沈拓急忙解釋,以還清白。

  「打什麼招呼?」他諷刺的說道。

  「我常借住你家,也算半個客人,半個主人,當然得略盡地主之誼,建立良好的人際關係。」強詞奪理他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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