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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晨希    


  不會吧……龔歆慈愕然抬頭,上官謹雙眼飽含笑意,與她的交會。

  「我說過不打沒勝算的賭,妳是嫁定我了。」

  「歆慈?」

  真的是……爸的聲音!

  龔歆慈思緒大亂,腦袋嗡嗡作響,不知該怎麼辦,最後決定傚法鴕鳥,鑽進上官謹懷裡不見任何人。

  「我以為只有醜媳婦怕見公婆,沒想到還有醜女兒怕見自己的爸爸。」上官謹忍住笑,代替女友向等得神情激動的長輩致意,「龔伯伯,我把您的女兒帶回來了。」

  話完,不顧龔歆慈的掙扎,硬是將她的身子轉了一百八十度。

  這對睽違十一年的父女終於相見,看著一頭白髮的父親,龔歆慈張口欲言,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十一年過去,現在的父親比記憶中的胖了點,老了些,頭髮已經泛白,但……溫柔的笑臉不變,依然如春風般和煦;看著她的眼神不變,依然是那麼的慈愛!

  「爸……」十一年沒有用過的稱謂,經由破碎哽咽的聲音喚出,竟是那麼的熟悉又那樣的陌生。

  龔定睿微笑的看著女兒,他努力維持父親的形象不落淚,卻還是藏不住眼眶泛起的濕意,水濛濛的眼是思女心切的證明。

  「妳這次出遠門真的是有點久了。」他說,聲音比起女兒也沒鎮定到哪兒去。「一晃眼就十一年了哪……」他朝女兒伸手,等待她的響應。

  龔歆慈凝視那雙手,她知道父親等的是什麼,而她不是不想給,只是害怕。

  人不是堅強的動物,需要身邊有人陪伴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她的父親也只是個普通人,也是會寂寞的人啊!

  而她,卻無法理解,單方面怪他變心不愛過世的母親,這樣的想法令她怯於響應父親的期望。

  犯錯的人是她,該祈求原諒的人也是她,不是爸爸。

  在這躊躇不前的當頭,背後一股推力倏起,將毫無防備的龔歆慈推向龔定睿。

  怕女兒受傷,龔定睿想也不想,立刻上前抱住女兒。

  很巧合的意外,來自上官謹很故意的使壞。

  突如其來的零距離接觸,讓龔氏父女僵直在原地。多年來的隔閡被這麼惡作劇的拉攏,此時此刻,這對父女早就嚇呆成兩尊雕像,渾然不知如何是好。

  而狡猾如狼的上官謹見狀,咧嘴一笑,很故意的挑這個時候說出他這趟回來最主要的目的——

  「龔伯伯,等會兒我爸媽就會登門拜訪,跟您談談我和歆慈結婚的事。」

  ☆ ☆ ☆ ☆ ☆ ☆ ☆ ☆ ☆ ☆ ☆ ☆ ☆ ☆

  她幾乎是逃出來的!

  龔歆慈細碎的跑步聲終止在村口榕樹下,優雅的胸線因奔跑而急促起伏,逃難的模樣彷彿後頭有野獸在追趕她似的。

  事實上,可怕的野獸沒有,可愛又可惡可惱的小狗倒有一隻。

  「妳怎麼不說一聲就跑出來了呢?」隨著話聲落下的,是不請自來圈在龔歆慈纖細腰肢上的狗爪子。「讓未來的老公我孤軍奮戰像話嗎?」

  「你……你……唉……」俏臉轉紅再翻紅,好半天說不全一句話,最後只能發出拿他沒轍的歎息。

  「生氣了?」

  她搖頭,目光哀怨的瞅著他。「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什麼?」

  「告訴我這趟回來會見到這麼多人。」愈想愈哀怨。

  一屋子人,根本就是全村出動,泰半面孔有些熟悉卻又覺得陌生,要她立刻適應,和大家打成一片實在太難,偏每個人都認識她直打招呼,太多的熱情令她招架不住,最後只好落荒而逃。

  「沒辦法,大家都想見見知名的漂亮女主播,有不少人還是妳的忠實觀眾,而我呢……」上官謹親暱的磨贈她嫩頰,討好的說:「也想趁機讓他們知道,這位美麗的新聞女主播現在已經名花有主,誰都不准越雷池一步。」

  「……你真是個笨蛋。」交往這麼久,她還是無法習慣彼此的親近,每每燒紅一張俏臉,羞得無法見人。

  「在妳面前我像個掉了腦袋的男人,只有暈頭轉向的份……妳答不答應嫁給我?」

  不提這事還沒想到。「這才是你拚命說服我回來的真正目的,對吧?」她回眸斜睨,果不其然,看見一張詭計得逞喜不自勝的表情。

  「呵呵呵……不少人羨慕我能娶到這麼漂亮又能幹的老婆。」

  「是啊,也有人說我怎麼會跟你這麼一個毫無成就的窮畫家交往。」舊事重上心頭,龔歆慈只覺得好笑。「剛剛有人跑來問我,我是不是瞎了眼才看上你?」

  男人的眸瞇起危險訊息。「哪一個?」是誰想找死?竟敢背地裡挑撥離間。

  「我忘了。」她說,「雖然有點印象,但實在是想不起來他是誰……我真的離家太久了。」

  「無妨,等一下回去宣佈結婚消息的時候,妳再指給我看。」上官謹摩拳擦掌,開始熱身。

  結婚……「你確定嗎?」他們真的要結婚?

  男人的輕鬆表情換成謹慎。「歆慈,我不接受拒絕的答案。」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半年,耐心險些宣告用盡。「我們該做的事也做了,不該做的做得更是徹底,妳這時候還說不嫁我就太過分了。」

  紅臉再加深艷色。「什麼叫該做的、不該做的?你……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要我說得更清楚一點嗎?」色色的狗爪於巴上她,舌尖輕吐,舔舐她鮮紅誘人的唇瓣。「我們住在一起,睡在一起,不要告訴我妳忘了昨天晚上我是怎麼……」

  「不要再說了!」老天!她是愛上什麼樣的男人主這種事掛在嘴上還能毫無赧色,她這個聽的人臉燙得都可以燒開水了,他還一副沒什麼的樣於!

  「不說可以,只要妳點頭,答應嫁我。」

  「你真的想這麼早就定下來?」二十四歲就結婚,會不會太年輕了?

  「我爸二十歲跟我媽結婚的時候,還被我阿公說太晚哩。」

  「那是以前,現在很少人這麼早結婚。」她頓了頓,緩緩道出令她遲疑的理由:「這麼早結婚,萬一將來……」

  「在我眼裡,沒有人比妳更好。還是……」嚴肅的臉孔為之一變,哀淒得嚇人,只差沒擠出兩滴淚以示傷心欲絕。「妳還想找更好的?」

  「我……」

  「沒有了啦、沒有了啦!」上官謹再度化身為狗,緊摟著懷中人,讓兩人的身子密合無縫。「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像我這麼好的男人,妳別想了,錯過我這一站可沒下家店啊。」嗚嗚嗚∼∼男人悲泣中。

  「你聽我把話……」

  「不聽不聽,狗兒唸經!」埋首在纖秀頸項的男人,聲音哀怨的從空隙間擠出,「說妳願意嫁給我,快啦快啦……」

  天……龔歆慈暗歎,捫心自問,從跟他交往到現在,自己究竟歎過幾回氣?

  仔細算算,還真算不出個具體數字。

  死纏爛打、活攪蠻纏,極盡賴皮之能事;時而像個孩子,有時又變成頂天立地的男人,一個人怎麼能同時擁有這兩種相互矛盾的性格?

  偏偏,這樣的他很吸引她,讓她能安心,且放鬆。

  結婚嗎?生命中多了一個他陪伴,那樣的日子……似乎挺不錯的呵。

  不過……她可不想這麼快就答應。

  渾然不察她想法的上官謹仍在抗議,死皮賴臉到極點,「總面言之一句話,說妳願意嫁給我。除了這句話,其它的我都聽不見。」

  「那麼……」笑氣憋在肚子裡,龔歆慈忍笑道:「我愛你呢?你也聽不見嗎?」

  「嗄?」

  什麼、什麼?!她剛說什麼?

  他吃驚的表情終於逗出龔歆慈的笑聲,倒在他懷裡笑得身子直顫。

  再給她一些時間吧!再多享受一點這種吊他胃口的樂趣。

  逗弄人,其實還挺好玩的嘛!

  ☆ ☆ ☆ ☆ ☆ ☆ ☆ ☆ ☆ ☆ ☆ ☆ ☆ ☆

  九點多的夜晚,沒有光害的鄉村,再加上月娘羞然藏臉不見人,星星得以閃爍光華,在天空羅織出淺淺的銀帶,美不勝收。

  離開家鄉十一年的龔歆慈直到這時候,才真的有了歸鄉的感覺。

  見過父親,以及不曾相處過的繼母和正值青春期、同父異母的弟弟,十一年的心結並非這麼輕易就能完全解開。

  熟悉卻陌生的老家讓龔歆慈自在不起來,而這不自在的尷尬,也同樣存在於另外兩名不曾與她一同生活過的龔家人身上。

  上官謹很體貼的將龔歆慈帶離,當晚就住在他家,反正早晚都是要搬進來的,上官家兩老非常歡迎。

  至於長年來的心結,就讓時間慢慢將之消化殆盡吧!人生中有些事只能慢慢來,不能求快。

  冥想的此刻,身後腳步聲將龔歆慈拉回現實。

  「睡不著嗎?」

  「嗯。」她輕應,視線從天空拉回到身邊的人,忍不住開口道:「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上官謹攬她入懷,燦笑的表示:「拿吻和一場婚禮當作謝禮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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