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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孟妮    


  「你不用心,自然分不清楚。」

  單子敬不滿的哇哇大叫。「我還不用心?你講這話真沒良心,我為了做生意都日漸憔悴了。」

  單子瑾失笑出聲。「你也才管半年,就抱怨連天了。」

  「這半年裡各分行我都走了不知幾趟了,布坊、繡坊、染房,和漕運、官府、綢商打交道,弄得我心力交瘁的。」單子敬忍不住為自己叫屈。

  「心力交瘁?我聽到的可不是這樣,聽說你最近老是往一間飯館跑,前些日子還從飯館上『跌』了下來,你不是還在家裡躺了十天嗎?」單子瑾似笑非笑地道。

  事實上,據他所知,單子敬是被一名女子一腳狠狠的踹下去,身子被踢過了半條街,所以他的腳整整拐了十幾天。但是他還有點兄弟之情,不忍心傷害弟弟的自尊。

  單子敬白玉般的臉氣得漲紅。「胡說,這是誰亂傳的謠言?」

  「整個臨安城到處都在傳,說飯館的老闆娘是個漂亮的姑娘,是吧?」

  單子敬臉色瞬變,不敢相信連大哥都知道這件事了,那整個臨安……他硬生生打了個冷顫,眼前一片昏黑,只見大哥臉上噙著一抹笑,笑得真是……刺眼。

  他乾咳幾聲,視線在廳堂裡梭巡著。

  「怎麼在你這兒老半天了,也沒看見木藍?」他總得想個法子挽回劣勢。

  「你倒是對那丫頭很感興趣。」單子瑾冷哼一聲。

  「當然,那丫頭渾身都像謎一樣。」即使知道大哥不高興,他還是很勇敢的說了。

  單子瑾勉強壓下心裡竄起的不悅,他知道弟弟話裡沒有別的意思,純粹只是好奇而已。

  「她……長什麼樣子?」他的語氣裡難掩想親眼看看木藍的渴望。

  單子敬想了想,慢吞吞地道:「等你眼睛治好,就可以看到她了,我眼裡看到的她和你眼裡看到的不一樣。」見大哥像洩了氣般,單子敬起身說道:「你摸摸她的臉不就知道了?」

  然後,又像自言自語似的嘀咕了起來。「不過,姑娘家的臉是不能隨便讓人摸的。」

  單子瑾冷哼一聲,沒有搭理他。

  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從門外而來,木藍邁著優雅的步伐走進了廳堂。

  「木藍向二少爺請安。」

  「我剛剛還在問我大哥,妳去了哪,沒想到說人人到。」單子敬笑道。

  「奴婢剛剛去廚房拿菜。」木藍溫聲說道,將幾樣精緻的小菜擺在桌上。「二少爺,你的腿傷好點了嗎?」

  單子敬臉上的微笑僵住。「呃,小傷而已,不礙事。」

  木藍的視線在他身上轉了一圈後,點了點頭,也不再多問。

  單子敬露出招牌的無害笑容,轉向單子瑾,繼續剛才的話題。

  「大哥,其實只要你的眼睛能治好,我就不用那麼累了。」

  「我的眼睛不可能痊癒了。」

  在他失明時,單家也曾傾盡全力去尋求名醫,但幾次下來都沒有醫好,造成單子瑾對大夫的抗拒和不信任。

  「聽說有個薛神醫有妙手回春的本事,只要大哥願意,自然有機會恢復。」

  單子瑾揮了揮手。「江湖庸醫,有何可信。」

  單子敬不禁皺眉。「試試也未嘗不可,難道大哥打算就這麼瞎一輩子?」

  在單家,就只有單子敬敢直言這個禁忌的話題了。

  單子瑾卻只是攏緊了眉,沒有作聲。

  「兩位少爺,用膳了。」趁著他們談話的空檔,木藍為兩人布好碗筷後,靜立正一旁。

  「你們吃吧!我先走了。」單子敬說完,人就轉身離開了。

  屋裡只剩兩人,單子瑾聽著身後窸窣的聲音,感覺到她翻飛的情緒。

  「妳有話要說?」

  「沒有。」她淡然道。

  他擰緊了眉,原以為她本就安靜,但幾次聽到她和丫頭們聊天輕笑著,才知道原來她只在自己面前不說話,有時真被他激怒了,才會講一些話;平時的她謹慎小心,謹守本分,可他卻對她過於守本分而感到惱火。曾幾何時,他竟會對一個丫頭產生多餘的情緒?

  「妳也還沒用膳吧?」

  「沒有!」主子還沒吃飯,做奴才的豈有先吃的道理?

  「坐下來和我一起吃。」他惡聲道,惱怒於自己聽到她仍餓著肚子時,心裡的不舒服。

  「奴婢不敢……」

  「妳都敢出口頂撞我了,還有什麼不敢的?」

  聞言,她順從的坐在他的身邊,拿起筷子為他夾了菜,兩人安安靜靜的吃著,誰也沒說話,只聽到細微的夾菜聲響。

  兩人就這樣各懷心事的用膳,屋內凝滯的氛圍令人窒息。

  「妳也想勸我把眼睛治好?」他突然問。

  「不!」

  他的下巴一緊,聽見她沁涼如水的聲音。「少爺願意終生看不見,自然有少爺的道理,做奴婢的豈有置喙的餘地。」

  他一咬牙,心情又開始惡劣起來,她根本不在乎他是瞎了還是殘廢,也不在乎他的感覺,除了他們主僕的身份外,她什麼都不在乎!

  他放下筷子,見狀,她也停下了。「少爺不吃了嗎?」

  「沒胃口,不吃了。」

  她立即起身,收拾起桌上的餐盤碗筷。

  木藍不知道單子瑾為何生氣,只是靜靜的立在他身邊,乖巧而溫順。

  該死的溫順!單子瑾大手一揮,掃掉桌上的東西,碗盤鏗鏘碎成一地。

  木藍心一驚,覷眼看他一臉的陰沉,只能蹲下身子,一片一片的收拾著。

  「別收拾了,妳下去吧!」他冷著聲音說。

  「地上都是碎片,我怕少爺踩到傷了腳……」

  他譏諷一笑。「妳倒細心,我高興傷到腳又關妳什麼事了?」

  她仍是沉默的蹲著,靜靜的收拾著地上的碎片。

  單子瑾怒拍了一下桌子。「妳聾了是不是?!沒聽到我和妳說話嗎?」

  木藍歎了一口氣,對他陰晴不定的脾氣也漸漸習慣了,知道他除了不能忍受提及他的眼睛之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她的沉默。「少爺想傷害自己,確實不關奴婢的事。」

  「妳──」他霍然而立,額上的青筋跳動著,磨牙的聲音清晰可辨。

  這個木藍……他恨不得掐死她,他厭惡她的漠然,更恨她的安靜乖巧,恨、恨、恨,聽到她的聲音他生氣,聽不到她的聲音他更氣!

  他粗重的喘息著,雙拳掐得死緊,而她眼觀鼻、鼻觀心,絲毫不為所動。

  「妳這丫頭好大的膽子!」

  他重重的一掌擊在木桌上,這一掌力道十足,木桌應聲而破,沉重的紫檀木桌「砰」一聲碎成數片。

  「啊……」木藍痛呼一聲,被飛來的木塊砸到,重重地跌倒在地。

  單子瑾迅速轉向她的方向。「怎麼了?」

  木藍被木塊砸到了腹部,痛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用手緊捂著肚子。

  「說話!妳到底怎麼了?」他繃著聲音問。

  「奴、奴婢,不……不要緊。」她顫著聲音說。

  他攏緊了眉,聽出她聲音裡的痛苦,峻臉又是一沉。「起來讓我看看。」

  她咬著牙,顫巍巍的起身,隨即又痛得縮起身子,單子瑾探過來,手在半空中摸索著,終於觸到她的身子。「妳傷到哪了?」

  她緊握著拳頭忍耐,痛得額上直冒冷汗。「……不要緊,一會兒就好了。」

  「該死的,來人啊!快叫大夫來。」他拉開嗓子大吼。

  「大少爺,我真的不要緊,不用叫大夫。」她急了,聽他這一吼,疼痛也少了三分。

  單子瑾上下摸索著她的背,再到她的腰間,著急的想知道她有什麼地方不對勁,這才知道她有副嬌小的身體、柔軟細滑的長髮、細瘦的肩膀和纖細的腰肢……

  「大少、少爺……」

  她輕聲喚他,聲音裡帶著羞澀,側身想躲避他的碰觸,單子瑾一愣,這才驚覺自己的失禮,雙手戀戀不捨的離開了她,一股失落感也湧上了心頭。

  「木藍真的不要緊。」木藍試著動了動身子,應該只是皮肉傷,沒什麼大礙。

  單子瑾有些心不在焉的應了聲,木藍偷覷著他,猜測他是不是還在惱火,一邊忙著收拾地上的碎片。

  她不知道的是,背後的一雙眼睛直盯著她。

  ☆ ☆ ☆ ☆ ☆ ☆ ☆ ☆ ☆ ☆ ☆ ☆ ☆ ☆

  「大少爺,今天天氣很暖和,在這曬曬太陽吧!」

  看著眼前的爛漫春色,木藍感到渾身舒暢。

  「景致一定很美吧!」單子瑾說道,想像著花開滿園的景象。

  「是啊!園子裡的花都開了,你也聞到花香了吧?整個園子看起來春意盎然的。」

  「荷花開了嗎?」

  南風熏人面,荷花的幽香隨著風飄送過來,午後,蟬聲也為這庭院平添熱鬧的氣氛。

  「荷花池的荷花開得可好了……」木藍笑望著大片池子。

  他敏感的神經告訴他,她此時該是微笑的看著滿池的荷花,想到此,他不自覺的揚起笑容。

  「年少時,我總是在這兒划舟讀書,困了,就睡在小舟上隨風飄蕩;冬天,池面結冰,就鑿洞釣魚。」

  聽著,木藍不覺悠然神往,想像著少年時的他,瀟灑恣意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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