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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孟妮    


  迴廊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輕巧得像它的主人一樣,自然而優雅,不慌不忙,像在林間散步似的悠閒,腳步聲到他的門口前停住了,猶豫了下,然後輕敲房門。

  「大少爺,你醒了嗎?」

  「進來吧!」

  門應聲被推開,帶來了一股和緩微風,他傾聽著她好聽的女性嗓音。

  木藍走到他面前,遲疑了一會兒,然後輕手輕腳的為他理好衣襟。

  他聞著近在鼻間的花香,還有她溫暖獨特的女性氣息,他不禁深吸了一口氣,那是春天的味道。

  「桃花開得好嗎?」

  「開得好極了,我摘了些,可以拿來沏茶喝。」即使很驚訝他何以知道她剛從桃花欉走來,但她也沒有表現出來。

  「大少爺,再加一件外衣吧!清晨有些冷。」一邊說,一邊為他套上一件薄外衣。

  摸索著衣服的紋路,他的心情變得惡劣。「我衣服穿反了是不是?」

  「這衣服正反面並不明顯,木藍也曾穿錯多次。」她不露痕跡的說。

  他連衣服都不會穿了,還能做什麼事?!他一咬牙,臉色陰沉了起來。

  「大少爺……」她軟軟的聲音在他前方響起。

  「妳說,別吞吞吐吐的。」他的口氣更差了。

  「大少爺聞得到花香,而很多明眼人即使看得到,也聞不到花香,不知四季的變遷。」

  他擰眉,嘴角戲謔的勾起。「看來我這個瞎子還有點用處,不是一無是處。」

  「大少爺,」她歎氣了。「木藍不敢。」

  他冷哼一聲,緊繃的臉上隱隱帶著怒氣。「不敢?妳不敢的事可多了!」

  木藍咬著唇,忍著不說話,雖然才相處一天,可她已知道只要一觸及他的痛處──眼睛,他的脾氣就會來得又快又急。

  「怎麼?有膽子想,卻沒膽子講出來?」他知道她有話想說。

  木藍看著單子瑾,他揚起的嘴角看來譏誚冷淡,如果不是半年前在西湖見過他,她會以為他天生就這麼刻薄易怒。

  「大少爺,你要我說什麼?」她緩緩的說:「你要我告訴你,你不是一個瞎子嗎?事實上,你確實是,既然這是個事實,為什麼你不允許別人這麼想?」

  看著他的神情,她捏緊衣裙,毫不懷疑他會跳起來一掌打死她。

  他的額上青筋暴起,鼻孔粗重的噴出氣,氣得幾乎咬碎了牙。「妳這該死的丫頭,誰給妳這樣的膽子!」

  她瞇起了眼,等著承受他的怒氣,久久,偌大的房裡只有他重重的呼吸聲,什麼事也沒發生。她眨了眨眼,看他一臉克制怒氣的表情。

  「很好,我還以為天下沒人有膽子這麼對我說話了。」他微瞇著眼說:「妳的膽識讓我懷疑妳不是一個普通的丫頭!」

  她悚然一驚,怔怔的望著他。

  隨即,他不以為意的說:「誰想得到鄉間竟會養出妳這樣的膽量。」

  聞言,木藍鬆了口氣,「我……冒犯大少爺,還請大少爺原諒。」

  他揮揮手,表示算了。「李管事他們來了嗎?」

  「已經來了,在大廳裡等著。」

  「好,帶他們到書房。」

  ☆ ☆ ☆ ☆ ☆ ☆ ☆ ☆ ☆ ☆ ☆ ☆ ☆ ☆

  趁著大少爺和各管事在議事,木藍和山杏相偕走在吟春園裡,山杏如今已不是大少爺的貼身丫頭,但仍在吟春園裡負責一些雜役。

  她正在為木藍解說環境和各僕役所負責的工作,雖說都是僕役,但在大戶人家裡的地位也是有差別的,主人的貼身僕役因為接近主人,所以地位比較高些。

  「木藍,大少爺很可怕吧?」山杏不禁替她擔憂。

  「不可怕。」她含蓄的說,只為了安慰山杏。

  「都怪我不好,我惹大少爺生氣,才會換妳來伺候大少爺,妳會不會怪我?」

  見山杏的小臉上滿是歉疚,木藍微笑道:「我怎麼會怪妳呢?況且,大少爺並不可怕,他只是因為眼睛看不到才會脾氣不好。」

  山杏吸了吸鼻子,單純的笑了。「木藍,妳真好。其實大少爺以前很好的,自從瞎了之後,人就變了個樣,妳知不知道大少爺是怎麼瞎的?」

  「不知道。」她搖搖頭。

  「聽說半年前,大少爺在西湖被一幫匪徒突襲,大少爺當時受了很重的傷,傷好之後,眼睛也瞎了。」

  又是西湖?他們兩人的命運竟然都在西湖有了很大的轉折,她在鬼門關前走了一趟,而他則身受重傷。

  「聽說大少爺本來已經和一位小姐訂親,但大少爺受傷後,就把婚事給退了……」山杏繼續說著。

  原來他在一夕之間失去了這麼多東西,眼睛、未婚妻、自信、驕傲;而她,不也在一夕之間失去了一切?就為了一個誓言,值得嗎?

  山杏雙眼圓睜,看著前方的木屋。「咦?這間屋子是做什麼用的?我以前怎麼都沒有注意過。」

  木藍打量了一下木屋,朱紅色的門柱看來莊嚴肅穆,她推門而入,屋內的一個塑像首先映入眼簾,是個美麗的少女騎在一匹白馬上。

  「那是什麼呀?」山杏嚇了一跳。

  「蠶花娘娘。」木藍看到山杏驚嚇的樣子,不禁笑出聲。

  在江南有許多人家供著蠶花娘娘──即蠶神的神像,因為她帶來了絲綢錦衣,在單家會有專拜蠶神的祠堂更是不值得驚訝。

  「剛剛突然看到嚇了一跳嘛!」山杏有些不好意思,瞇起眼打量這尊神像。馬上的少女美麗無邪,白馬躍飛有神,這一人一馬有著奇異的協調。

  打量完神像,山杏轉眼看見木藍安詳的立在祠堂中,雙手合十的祝禱著。唉∼∼木藍真美,她的一舉一動就像畫裡的人似的,她才比自己大個兩、三歲,卻沉穩得像是可以讓人安心依靠似的。

  「木藍,我們走了吧!」山杏催促著,祠堂裡肅穆莊嚴的,讓她感覺像闖進一個神秘的空間。

  木藍再虔敬的合掌,對蠶花娘娘一拜後,才退出了祠堂。

  「木藍,妳在想什麼?」

  木藍看著山杏一臉的關心。「我在想怎麼繡蠶花娘娘。」

  「刺繡?」

  「是啊!」好久沒拿針線了,此時,一個靈感讓她內心激動澎湃。蠶花娘娘的神情觸動了她,想將蠶花娘娘的身影繡起來,該配的花色和繡法已在她心裡成形。

  「妳會刺繡?」山杏驚訝道。

  「江南女子有幾個不會刺繡的?」木藍笑得恬靜溫柔,眼裡有了不同於平常的光彩。

  和山杏分別後,她一邊想著,一邊加快腳步,記得單子瑾有一件不要的衣裳,那布料正適合拿來刺繡。

  她步向單子瑾的寢房,將他的衣服裁剪下來後,就坐在他的臥室裡繡了起來。在單家,隨手就可以接觸到好的布料,也會定時幫她們這群丫頭製作新衣裳,逢年過節也會不吝發給她們一些布匹讓她們帶回家。

  想著單子瑾正在書房和人議事,等會兒就會去繡坊,一時半刻不會回來,也不需要她的伺候,木藍因此安心的繡著。

  多久了呀?她都快忘記這樣的感動了,看著繡出來的圖案栩栩如生,她滿足的任思緒恣意翻騰,渾然忘了種種的憂愁與不快。

  她不覺時間的流逝,只幽然神往於這一針一線的世界裡,甚至有聲音從遠處傳來,她也不自覺,直到有人推門而入,她才疲倦的抬起頭。

  進屋的是單子瑾和單子敬。

  單子瑾擰著眉,惡聲道:「妳一整天跑去哪了?」

  她吁了一口氣,才悠悠的從澎湃激昂的情緒裡沉澱下來。

  「木藍,為了找妳,大哥都快把整個家翻過來了。」單子敬仍是一派的悠閒,彷彿天大的事都與他無關,可奇怪的是,他俊秀儒雅的臉上多了可疑的瘀青,走路也一跛一跛的。

  「誰要你多嘴!」單子瑾老羞成怒的低吼。

  單子敬痛得齜牙咧嘴的,先找了張椅子坐下來,小心地護著受傷的腰腿。「木藍,妳下次要失蹤前可不可以先講一聲,不然全家都被我大哥弄得雞飛狗跳的。」

  單子瑾悶哼一聲,緊咬著牙不說話。

  木藍奇怪的看了一眼受傷的二少爺,雖然他已經很努力的裝作若無其事,但姿勢仍是僵硬不自然。

  「沒事,不小心摔了一下。」感覺到她懷疑的目光,單子敬僵硬的一笑,這幾天下來,他已經受夠了別人一看到他就捂著嘴偷笑的樣子。

  看到夜色籠罩吟春園,屋內一片昏暗,木藍才察覺天黑了。她居然坐在這裡繡了一整個下午,渾然不覺外頭大伙找她找得人仰馬翻。

  「我一直都在這裡,從下午到現在都沒有離開。」

  她找到針線後,就一直坐在大少爺的寢房裡刺繡,而他們找了老半天,就是沒想到木藍會在大少爺的寢房裡。

  「妳待在這裡做什麼?」單子瑾忍不住發作了,不肯承認為了找這失蹤的丫頭,他幾乎翻了整個單家。

  她點亮油燈,柔和的光線流瀉整個房間。

  「我……」她遲疑著,緊捏手中的刺繡,不知怎麼解釋自己一整個下午的偷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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